“是很麻烦的东西,原住民,是从伊斯佩里亚时代之前就在奥洛芙蕾定居的人们。在蒙蒂亚勒的统治时期,这些人一直生活在伊斯佩里亚的边境以及境外,对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帝充满了憎恨。”
临生缩了缩脑袋,又想起刚才在小巷子里的遭遇。
如果原住民从古早时代就在奥洛芙蕾生存繁衍的话,皇帝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侵略者,也难怪他们会讨厌蒙蒂亚勒。
“那么骑士团呢?”他问,“他们又是什么?”
“他们……就更麻烦了……”澜世说着,疲惫的揉揉额角,“其实,他们也曾经是学院的一部分。”
临生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吧,当年安斯帕瑟谋反的时候,从学院机构‘the tarot’挑选了最精英的几名成员,密谋制造了‘红莲之破’事件。那些人在政变之后就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他们就是如今的骑士团?但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之前是因为浓雾寸步难行,那现在雾已经消失了,他们应该高兴的返回学院才对啊。”
“傻瓜,这种事情很简单就能推测出来,学院是皇帝军队的后备战力,‘the tarot’当年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发动政变?是安斯帕瑟用花言巧语欺骗了他们,让他们误以为皇帝十恶不赦。但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揭穿,当那些人最终得知自己只是被安斯帕瑟利用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憎恨他。”
“没错,在这种憎恨之下,他们当然不可能再返回学院,而是留在了伊斯佩里亚的遗址,并在那里定居。骑士团的敌人是安斯帕瑟,而且时过境迁,当年学院里的成员已经更新换代,不是他们珍爱的象牙塔了。现在的学院,对骑士团来说只是安斯帕瑟手中的一件武器。”
澜世说着,点了点地图上的色块。
“在奥洛芙蕾,圣塔罗学院位于世界中心靠南的位置,这一块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阿尔克纳骑士团位于中心以东,原住民则盘踞在大陆的西北角。这,就是如今三方的地盘划分,看懂了吗?”
“看懂了,”临生点头,“但我还是没有明白,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
“确切的说,是跟蒙蒂亚勒有关系。无论是原住民还是骑士团,都想取代蒙蒂亚勒的位置,成为奥洛芙蕾的霸主,而且彼此的立场是不可调和的。”
“为什么不可调和?就按照现在这样的局面一直保持下去,不是很好吗?而且我们学院本来就不是政治机构,为什么要跟他们争权?主动发出和平共处的邀请吧。”
“你脑子有病吧?”澜世白了他一眼,“我们有‘the
tarot’,有四圣冠,最重要的是拥有曾经独霸一方的皇帝,我们有充足的战力为什么要主动求和?就算要求,也应该是对方来求我们。”
临生的头上冒出黑线:“……这倒也是,另外两方也是这么想的吧?原住民认为自己是奥洛芙蕾历史最悠久的种族,骑士团认为自己是精英中的精英,也难怪三方会对峙。那么,这跟蒙蒂亚勒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吗?对原住民和骑士团来说,皇帝就是敌方的将领。”
“哎哎哎哎?!”临生大吃一惊,“为、为什么……”
“不然,你还能在学院里找出比他地位更高的人吗?”
“呃,虽然这样,但……就没有人能替代蒙蒂亚勒吗?”
“我们认为有无数,可敌人不这么认为。并且,阿尔克纳骑士团秉持着自以为是的正义精神,认为是学院挟持了皇帝,近一个月持续对我们进行无差别攻击,想要把‘你’夺走呢。”
所以,自己莫名其妙又变成事故的中心了吗。
临生绝望地想。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整个房间红光闪烁,伴随着机器冰冷无机质感的声音。
“警报!警报!探测到不明高能量热源,预计20秒钟之后与学院接触!20、19、18……”
“TTS,B级防护罩展开,紧急防御系统启动。”澜世立刻停止谈话,快速下达指令。
——遵命。
随着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临生看见自己面前的黑暗中,渐渐展开出一个扇形的空间。空间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操作仪表和线路,刚才在走廊里簇拥着澜世的秘书们,此时正坐在仪表前紧张的忙碌着。
如此科幻的景象让临生叹为观止……该怎么说呢,这感觉……好像他正站在一艘战舰的舰桥上,在浩瀚的银河中准备迎击数万光年以外的敌人。
澜世设计的防御系统,还真是帅啊。
“抓住TTS。”这时,澜世瞥了临生一眼。临生赶紧抓住石碑,同时再次听见那个冰冷的警报声。
“……3、2、1,B级防护罩,启动。”
此时,在摩天大楼外侧,从整座学院的最外围泛起一层银白色的光芒。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远处激射而来,方向正瞄准了大楼。
临生颤抖地抓紧石碑,看着光柱朝自己迎面扑来。
金色的光芒就像一头猛兽,呼啸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在近乎就要吞噬掉他的时候,猛然炸开成一团白光!
轰——!
光柱与防护罩接触,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无数的火花在空气中炸开,平原上的草地被气浪压倒,碎裂的草屑在空中飞舞。
整个控制室都在震动着,临生死死抓住石碑,单膝跪地紧闭着眼睛。他感到,自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力量才渐渐消失。临生抬起头,看见那道光柱消失了。
澜世的防御罩与光柱的能量中和,将它化为了炽热的水蒸气,慢慢在空气中融化的无影无踪。
很快,面前扇形的空间慢慢收起,仪表线路和秘书们都消失了,控制室再次被一片黑暗所包围。
澜世转过头,看着临生:“你看见了吗?这就是阿尔克纳骑士团的力量。他们曾经是‘the tarot’中最强的战士。”
临生点了点头,抱着石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站起来。
“那道光柱……是什么?”他轻声问。
“是‘念’的某种形式,”澜世回答,“骑士团早已把三种咒文使用的炉火纯青,并且拓展了它的使用范围,将咒文与现代科技合二为一,制造出我们无法预测的攻击效果。骑士团每天都会给我们这份礼物,敦促我们早点交出皇帝。”
临生立刻打了个寒噤,颤声问:“他们要我……不对,要把蒙蒂亚勒夺走干什么呢?”
澜世耸肩:“我也不明白,他们大概脑补你被安斯帕瑟监禁着,整天过着屈辱悲惨的日子吧。如果‘解救’了你,就能贯彻他们莫名其妙的正义精神……反正我是不懂。”
临生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我也不懂。”
是说,这群人到底把公爵阁下幻想成怎样的坏蛋了啊!……虽然他的确是个坏蛋。
“那……要不然,学院去跟骑士团解释一下?其实皇帝并没有备受屈辱……”他小心翼翼地说。
“干嘛要解释?”澜世反问,“悠司的命令是扫清一切敌人和障碍,直到皇帝夺回伊斯佩里亚的争权,并且彻底统一奥洛芙蕾大陆。我们这么强,当然有仗就要打了。”
“什么统一大陆!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临生惨叫。
“你是毫无人权可言的傀儡皇帝嘛,当然不需要知道了,”澜世说着叹了口气,“……话又说回来,我在这里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悠司那个小混蛋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出力……”
“你在说什么?”临生一时没听明白。
澜世没说话,随意扬了扬手。
立刻,空间里的黑暗像百叶窗似的向两边移开,房间里恢复了光明。
自从踏进这里之后,临生还是第一次看清房间的真正情况。非战斗状态下,这里看上去就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摆着老板椅和大电脑桌。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黑暗消失以后,连发光的石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临生一定会觉得自己来到了公司经理或者总裁的办公室。
澜世走到窗前,对着窗外摇头叹息:“真是的,这到底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临生好奇地走过去,看见落地窗的右侧恰好能俯瞰整座学院。视野还真不错呢——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汗颜的俯瞰着学院,刚才走在花园里没有发现,现在站在高处他才注意到,学院的空地上居然有几个又深又广的大坑。那坑的规模已经不是像被陨石砸过那么简单了,而是好像被成批的流星雨砸过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呆滞地问,“是骑士团的攻击造成的吗?”
“不,是我们自己人的攻击造成的,”澜世叹了口气,“悠司和蓝橙吵架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悠司学长对于蓝橙学长之前离开学院的事情很不满,擅自撤销了他的一切职务。蓝橙学长回来之后,非常生气。”
“对,然后他们就在校园里打架了,下场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为了避免学院在真正的战斗之前就被自己人毁掉,大家把他们俩劝开了,让他们暂时都冷静一下。”
临生一头黑线,是说,学长们吵架的激烈程度,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啊。
“亏我的理想还是当一个欺负学生的反派,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给他们收拾烂摊子,”澜世一副头大的样子,然后往临生的肩上捶了一拳,“好了,该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你可以滚了。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继续。”
“继续什么?”
“阿尔克纳骑士团提议举行三方和平会议,大家共同商议在奥洛芙蕾和平共存的方法。既然你占据了蒙蒂亚勒的身体,只能由你以皇帝的身份去出席会议了。”
“咦咦咦咦!”临生大惊。
“咦什么咦?今后在需要皇帝出面的社交场合,都要你负责搞定,这就是我们把你带回学院的原因。”
“虽、虽然这么说,我觉得这种会议是另有玄机啊!”
“你还不算太笨,”澜世冷笑,“别担心,到时候会有人保护你的,皇帝怎么能独自现身?”
“这倒也是……”
“那就快滚吧,我还有很事情要忙。半年前你离开学院的时候,我明明在你身上布下了反搜索咒文,我搞不懂为什么原住民还能找到你的行踪,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件怪事。”
“哎?!”临生一惊,但澜世直接把他往前一推:“别回头,我是自言自语,没打算跟你讨论。”
“你……哇啊啊啊!——”临生还想说什么,脚下却突然踏空。
金色的光圈凭空出现,他就这么直接掉了下去。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黑暗中,临生隐约听见澜世的声音。
——我暂时给你开通TTS系统的传送功能,想要回学院的时候,记住咒文是“念化——transfer”,别忘了。
临生在急速下坠的状态中,艰难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就重重的摔进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