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矛盾的综合体,有些事情有时候我们绞尽脑汁要逃避,但换一种角度就会有不同的心境,即使是折磨,也甘之若饴。
这天一大早,昨晚就定好的闹钟叫醒了白尘,他摇摇晃晃地把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也叫了起来,整个寝室四个室友慌忙洗漱。
寝室长急忙对白尘喊道:“老白,你的洗面奶呢,赶紧借我用用。”
白尘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就在柜子上,你自己去拿。”
另外两个室友一个正在对着镜子试着自己的衬衫,另一个在头上涂了厚厚的发胶。
看起来这几个人似乎像是要集体去相亲一样,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他们只不过是去上课而已,说起来还有点讽刺,其实他们今天没有课,而是要去旁听别的系的心理课,要是让他们的老师知道这几个平日里挖空心思想逃课的学生竟然为了听别人的而煞费苦心的话,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寝室长穿戴整齐了,急忙催促其他人,说:“你们快一点,要迟到了。”
另一个室友说:“别急嘛,迟到就迟到,那样的话可能会给秦老师留下更深的印象。”
其他三个人齐齐看向他,他们深以为然,不由得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白尘锁好门之后,四个人就向教室狂奔而去。
走出寝室楼的时候,寝室长迎面撞到了一个人。这一撞,平日里喜欢健身的寝室长不但没有一点优势,反而差点被撞得摔倒在地,他又急又气,脱口骂道:“你眼睛瞎吗?看到人不会躲开吗?”
冯伯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没错,我是个瞎子。”
看到冯伯是个盲人,寝室长硬生生地把后半截脏话吞回肚子里,他只好无奈地和冯伯道歉。
这时候白尘也跟着跑了出来,见到寝室长在和一个人起了争执,走近一看才惊讶地说:“冯伯,您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寝室长说:“你们认识啊?那好办了,我不耽误你们叙旧了,老陈记得快点过来啊,要开始上课了。”
白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去。
白尘其实是玄命师中文家的少主,他自然了解冯伯的身份。
冯伯笑呵呵地说:“白老弟啊,你这是要去上课吗?”
白尘点了点头,说:“对啊,今天有一节很重要的课。”
冯伯说:“早上我特意占卜了一卦,今天你应该休息才对啊。”
白尘瞬间羞红了脸,他支支吾吾地说:“是的,本来我今天确实没课,但是多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正巧心理系有一节很有意思的课,所以我们几个打算去旁听一下,给自己充充电。”
冯伯叹了口气,商量似的问:“老弟啊,今天这节课就不去了吧,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白尘为难地说:“冯伯,您知道我的,我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况且这节课我从上周就开始期待了,为了这节课我还买了一大套护肤品……不对,买了一大堆学习资料,就是为了能跟上老师所讲的内容。”
冯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你就去吧,注意安全。”
白尘挠了挠头,说:“冯伯,您多虑了,我就是去上课而已,不会有危险的,那我就不送您回去了,我这已经迟到了。”
冯伯点了点头,说:“我的路我自己最清楚了。”
白尘嘿嘿一笑,转身就朝着教室跑去。
“老弟!”冯伯突然叫住白尘。
白尘回过身问:“冯伯,您还有什么交待?”
冯伯张了张口,似乎欲言又止,他想了一下,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有朱婉音的电话号码,,说:“如果有什么你处理不了的情况,千万要记得打这个电话,她是唯一能救你的人了。”
说完冯伯就转身离开了,白尘觉得一头雾水,但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也顾不得去细细体会冯伯话中的深意了。
但白尘明白,冯伯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也从来不说毫无逻辑的话。
在阶梯教室里,偌大的空间座无虚席,三个室友早就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白尘在心里暗骂这几个家伙真没义气,竟然没有帮他占座。
白尘环视了一圈,教室里几乎坐满了来听课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别的系的。
白尘发现只有左后方还有一个位置,他急忙走了过去。
在那个座位上有一个款式很浮夸的布包,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女孩正坐在旁边,女孩的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耳麦,颜色扎眼的耳麦和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彼此呼应着,女孩整个人都在随着音乐轻轻摇摆。白尘注意到这个女孩的耳朵上戴着大大小小七八个耳钉,紫色的眼影和褐色的唇彩,让他觉得这女孩好像是中毒了。
如果颜勉此刻也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告诉白尘,这个女孩叫阿舞,是个疯子,很危险的疯子!
白尘吞了一口唾沫,尴尬地说:“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吗?”
阿舞还在闭着眼睛随着音乐的节拍扭动身体,白尘只好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她这才摘下耳机,问:“干吗?”
白尘小声说:“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说着他指了指那个被布包占据的座位。
阿舞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想了想然后把布包拿了起来,说:“好吧,既然你想坐在这里就坐吧。”
白尘长出了一口气,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阿舞,看来秦老师已经名声在外了,今天不是周末,连这样的社会闲散人员都来旁听她的课,白尘觉得很欣慰。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里所有人发出了一声情不自禁的赞叹,白尘急忙向讲台上望去,只见秦老师优雅地走进教室里,站到了讲台上。
今天她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高贵又不失清纯,白尘的内心泛起一阵阵激动的涟漪。
秦老师是几天前才到这所大学里任教的,主教心理学。刚上班的第一天,秦老师就在校园里被搭讪了无数次,好多男生私底下叫她“校花老师”。凡是有她的课,那些男同学不惜翘了自己的必修课来看她,但也有不少嫉妒她的女同学并不喜欢她,说她是催眠了学校的领导才有机会来这里当老师的。
对于这种传闻,白尘是嗤之以鼻的,他觉得如果能被秦老师催眠的话,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如果颜勉还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告诉白尘,秦老师就是秦潇潇,是个危险的美女。
白尘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捅他的胳膊,他转过头,发现是坐在旁边的那个浮夸的女孩,他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阿舞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了白尘,说:“擦擦吧。”
白尘下意识地接过纸巾,问:“擦什么?”
阿舞坏笑着说:“口水啊,你的口水都要滴到课桌上了,脏死了!”
白尘这才意识到她是在揶揄自己,他又羞又气,把纸巾扔还给阿舞。
阿舞小声说:“哎呦,生气了?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小气,我叫阿舞,你呢?”说着她把手伸向了白尘。
白尘的脸还在红着,看到阿舞伸手过来,本想不理会她,但是又一想这样显得太小气,于是他轻轻握住了阿舞的手,有些敷衍地说:“我叫白尘。”
白尘正要抽回手,却发现阿舞已经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这个女孩的力气比白尘想象得要大得多。
手都被握疼了,白尘皱起了眉。
阿舞笑嘻嘻地说:“我出生在7月号,你呢?”
白尘觉得纳闷儿,第一次见就向对方说出自己的生日,这是哪个民族的习惯?不过为了让阿舞松开自己,白尘急忙说:“我的生日是6月1号。”
阿舞看着白尘,眼中闪过一些复杂的神色,她神秘兮兮说:“你这小色鬼还挺诚实,放过你好了。”说着她松开了白尘的手。
白尘没好气地说:“谁是小色鬼,你的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阿舞的手玩弄着自己的发梢,阴阳怪气地说:“刚才是谁看到人家美女老师,眼睛都快掉出来了,鬼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着什么羞羞的画面。”
白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想极力反驳,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无力的职责:“你……你……”
看到白尘窘迫的样子,阿舞乐不可支,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嘘……你的美女老师要讲课了。”
白尘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阿舞,秦潇潇的声音对白尘来说,简直宛如天籁,虽然这是他第二次来听她的课,可这几天白尘几乎每晚都能梦到秦潇潇,当然是在梦里对他进行课程的辅导……
秦潇潇这一节课讲的是《催眠术在当今社会中的实际应用》。为了能更好地让学生们了解知识要点,秦潇潇提议由她来对在座的学生们进行一场催眠。
听到有机会被秦老师催眠,所有人都觉得既有趣又兴奋,特别是男同学。
秦潇潇把定时器的时间调好,放在了讲桌上。然后她悠扬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现在大家开始想象,教室的天花板就是湛蓝的天空。”
白尘突然觉得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惊奇地发现,教室的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湛蓝的天空,还有朵朵白云,耀眼的太阳就挂在天空上,阳光刺得白尘睁不开眼睛。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有人都觉得这简直就像是魔术。
白尘也隐约感到了奇怪,他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去想象,可场景就这样变了,尽管他还想不出头绪,但他也清楚,这似乎并不是催眠术。
秦潇潇继续说:“现在大家想象我们置身在森林的深处,远处有起伏的山峦,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潺潺的小溪,同学们你们看到了吗?溪水多清澈啊。”
几个男同学点了点头,说:“看到了,看到了!”其中一个人还做出了用手捧水动作,他喝了一口,忍不住说道:“好甜啊!”
秦潇潇接着说:“看到树枝上的鸟儿了吗?它们叫得多欢快啊,它们这是在向大家表示欢迎呢,你们听……”
又有几个同学做出了痴迷的表情,喃喃地说:“是啊,真好听!”
秦潇潇继续说:“在这漫山遍野的花田里,到处都是娇艳的花朵,大家快来闻一闻,这花儿香吗?”
秦潇潇的话音刚落,连白尘都感觉到了阵阵花香扑鼻而来。白尘本来还有些怀疑,但见到此情此景,闻道如此花香,他也忍不住开始醉心于这样的自然景色。
秦潇潇站在花丛中,优雅地转了一个圈,对大家说:“没有了城市里的压力和喧嚣,在这里大家是不是找到了迷失了的自我呢?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让你们在这样的大自然里,做一棵无忧无虑的大树怎么样?你们希望这样吗?”
说着,秦潇潇张开了双臂,在所有人面前慢慢变成了一棵柳树,柳枝随风飘摆,从容得一如往昔。
学生们痴痴地点头,争先恐后地说:“愿意,我愿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