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停在安国公府侧门,殷氏携了唐蕴唐艾两个换了软轿,厮抬轿走了十几丈远,放下轿子退下,左右婆子遮起帷幔护住软轿,殷氏方带着姐儿俩进府。
这京城的公府宅邸并不比莱州的总兵府大多少,但布置紧凑,景色瑰奇却与总兵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唐艾跟着嫡母走过廊、穿甬道,先还知道方向,后就只能跟紧了。
绕过一架假山,唐艾眼前霍然开朗,只见好大一处庭院,庭院前环珠绕翠、披罗着锦站着一大帮妇人,当中一花白头的老太君,不拄拐、不用人搀扶,气度高雅、容颜慈祥,笑容满面。唐艾就知道这人定是祖母王氏了。
殷氏含笑紧上前两步,早有丫鬟铺排下蒲团,与婆母王氏磕头行礼,又见过大嫂子。方是唐蕴与唐唐艾上前磕头。
一番行礼过后,王氏一手一个将姐儿俩拉进怀里:看看唐蕴:长挑身材,挽着桃心髻,斜插一溜儿一模样的嵌宝珠翠簪,髻处掖着几朵绒花,上穿绯红织锦百花穿蝶袄,下系一条嫩黄百褶裙,最打眼的是脖子上那串珍珠项链,竟一般大、颗颗浑圆,泛着淡淡光晕,打扮得十分用心。
再回头看看唐艾:个头不高,略略有些消瘦,眉眼清俊,肤色黄黄的倒不十分白净,梳着双螺髻,一样的珠翠满头,却毫无章法;身上也是穿着锦缎衣裳,却都是半新的。
王氏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只回头向身后笑道:“天天念着,今儿见着了却又躲在我身后干什么?”
一阵嬉笑,从王氏身后转出两个一样装扮的姐来:正是唐莞和唐莼。
唐莞和唐莼先给二婶行了礼,方与唐蕴和唐艾厮见。唐莞和唐蕴下系白绫裙,上着水绿色缂丝窄袖衫和淡紫花色比甲,一样梳着双环髻,簪着多宝流苏簪。
唐莼只比唐艾大半岁,个头娇,难得的是肤色极白、头又黑又亮、眼睛极大,十分惹人怜爱。
唐莞竟是绝色:瓜子脸、远山眉、水星眼、中等个头,骨肉均匀。就连殷氏见了也不禁暗暗心惊。这唐莞的美貌在京城女贵间是早有公论的,殷氏十几年没回过婆家,自是不知,偶尔听也以为公侯姐,旁人吹捧客气的多。今日一见,才知众人所言非虚。殷氏不禁心中暗暗打算。
当下唐松媳妇刘氏笑问午饭摆在哪里,王氏略想了想道:“今儿就在我屋里,你公公和松儿中午回不来,咱们不管他,只乐咱们的。叫上桐儿槿儿,一家子不忌讳这些个。”刘氏笑着答应了。
午饭时王氏和孙子孙女一桌,陈氏、殷氏等女眷一桌。唐蕴和唐艾分别坐在王氏两旁,唐桐和唐槿坐在最下,刘氏站在王氏身后布菜。“多多照顾你两个姑子。”王氏笑道。
刘氏笑着回道:“这个自然。”果然劝菜劝饭十分妥帖。
一时饭毕,唐桐唐槿告退,娘儿们喝茶话。
“老二家的就住在西院吧,”王氏道:“这两个丫头都跟着我住。”
刘氏笑回道:“老祖宗细想想,屋里只够再安排下一个妹妹的。”
王氏想了一想笑道:“可不老糊涂了,她们姐儿几个都有那些个丫鬟婆子的。”回头向身边的唐艾笑道:“要不我们唐艾跟祖母睡?也不用再忙着给唐艾配丫鬟了,现紧着我屋里那几个用吧。蕴儿就跟着你娘在西院浅雪轩。”
唐艾原怔怔的听长辈话,不期有此一问,忙道:“唐艾全听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