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后头也是座北朝南三明两暗,尽东头暗房是太后的佛堂,尽西头原来是太后的寝宫,当日为了照顾肃亲王特意腾出来的,太后自己倒挪到外间去。是暗房,其实窗户贴着雪白透亮的高丽纸,嵌着几方玻璃,初升的日头斜斜的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敞亮得很。靠北墙一铺大炕,铺着三层厚厚的褥子,挂着灰鼠帐子。几个宫女正拽着肃亲王坐起身,拍拍打打的疏松筋骨。
太后带着唐艾进屋,宫女们忙放平了肃亲王下炕跪着请安。
唐艾一眼就瞧出打头的正是青女,常年在屋里照顾肃亲王,青女比来时白净许多,人也长大了,只眉目间还是清冷,沉默寡言的样子。
太后笑道:“都快起来。”着三两步上去坐在肃亲王身侧,伸手摩挲着肃亲王的脸颊,脸上的神情分明是爱怜横溢。
唐艾问青女肃亲王今日可好。青女尚未出声,太后就替她答了:“不过还是这么着,常年躺着不动弹胳膊腿儿都抽抽了,以前多强壮……”着伸手抹了抹眼角。
唐艾只得上前劝慰两句,扭头看屋里摆设着肃亲王以前钟爱的皮鞭鞍鞯,宝剑良弓,不由暗地里皱了皱眉头。这时候皇后她们也过来给太后请安了,太后还只是看着肃亲王看不够似的,唐艾只得扶着太后往前头去了。
皇后见了唐艾一愣,神色就有些着恼的样子。唐艾清早不去坤宁宫与她请安,径自来了慈宁宫,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遂森然道:“庄妃自己来了么?”
太后笑着解释道:“庄妃一早陪着皇上来了。”皇后见太后出面,方不好再什么,笑着欠欠身子才罢了。众人陪着太后了会子话,皇后忽然道:“臣妾想求母后一个恩典。”
太后笑问什么事儿。
皇后笑道:“还不是隆儿,本来都打算让孩子出宫了,昨日又听太子府那边儿走了水……”
太后唬一跳,忙问道:“怎样?不妨事吧?”
皇后笑着回道:“不妨事,不过烧了三两间屋子……臣妾想求太后,能不能在让隆儿在宫里待上三两个月,房子修葺好了再让他搬出去。”
太后笑道:“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自家拿主意就行了。只是让太子府里那些奴才们都操心着儿,别着三不着两的。回头孩子自己住在那里可不让人悬心么。”
皇后笑道:“母后得是,昨儿听了这消息可不把我吓得心肝扑扑乱跳。”
太后叹道:“只要孩子不在身边儿,当娘的都不放心啊。”
众人陪着太后了会子话也就散了。
唐艾愁眉不展的回了景仁宫,还没坐稳,坤宁宫那边儿就来人叫了。
兰儿刚养好伤正是余悸未平,听见又是坤宁宫,脸色刷得就白了。唐艾见她吓得这样,也是好笑,了巧玉跟着,兰儿咬咬牙,站在巧玉身边儿道:“奴婢也跟着去。”
唐艾笑道:“又不放月钱也不果子,跟那么多人凑什么热闹,在家罢。”
兰儿执拗起来,嘟着嘴道:“不,奴婢也去。”
坤宁宫的人只是催,唐艾无法,只得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