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州健布撤退,拓跋巍巍有先见之明,第一时间抢先抢占朝廷撤退所造成的政权真空。
马贼刘逊一回头,各城各郡已经遍插拓跋巍巍的大旗,再无扎根之处,不得已,他挟裹陈州万众拔宣化,杀其将,发其郡丁。庆德大震,甚至有官脱身出奔。事实上,刘逊虽劫掠数万人,军中可用之人却少之又少,更混有不少王邴余部和游牧人,人心不齐。
他知道直州不可入,又得知鲁后在登州锦门,便驱兵围之。鲁后见贼势浩大,以为他们要掠直州,便在林承留守军士,自己携国王退至登州锦门以避,被得到消息的贼军围个正着。此时,她身边只有随行兵众五千人。
秦纲却建议不下诏求勤,只使周遭军伍救援,以免使人心更加不稳,争勤伤民,劳而不获。鲁后从之,使秦纲为将。但考虑到败李操后,一部分兵马南下,栾起所将三十万实际是包括调度将军下兵壮,手中不过十万余,多已北行压逼夏侯武律,各府郡并无足够抗敌的兵马,仍然派人到长月要援。出于她的意料。她的儿子却不肯动用长月的卫戍,而要重新募兵,一下把声势造大了。同时,他还再次派人提起“大有为之君主”一说,摆明做出同意就救,不同意就不救的模样。
不管鲁后见讯后会作何感想,万余杂募之兵却在云中潜的率领下,经过一旬半的募兵期,一旬半的急赶,在将近一个月后赶到锦门北面。飞鸟告别母亲,应募成为一名小兵尉,带了朱温玉和另外的八十多个人,每日都耀武扬威地和其它营的兵士争地盘,争水,争粮食,聚众殴斗。
此时刘逊已被秦纲击败,沿岭表南下,与云中潜部狭路相逢。
遇贼时,飞鸟正指挥人埋地锅。他听到介斗龙急召人马的闷角,连忙奔了出来,逮了个乱走的人,抓了人家的胸口急问。“敌人来了!”那人着急大喊,挣脱就往后跑。飞鸟喉头冒烟地喊自己的人,见里面的一个火兵还撅着屁股,连忙过去踢一脚。他转过身,又见十多个人杂乱地乱冲,几乎冲隔自己赶着集合的人马,边骂娘边拉了一个打。
朱温玉急挥自己的手,收集自己的人,最终站到排头,大声地替飞鸟传话:“快点数?!”
朱蛋是良长之一,自己却慌里慌张地去一个一个数。飞鸟看得牙根痒,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他强忍住这样的冲动,大叫:“找你的什士,什士找伙士,伙士找自己的人!”
整到一半,越来越多人的越灶穿棘,狂奔后逃。还有人胡乱裹着头,一头的血。飞鸟也不再清数,赶众人就迎面向前,走了不远,就见介斗龙骑马仗剑,扯着嗓子号令面前几十号人排齐。
他们的兵器都是烂凑的,根本没有拒马枪,更没有弓弩。他见飞鸟又带人过来,对面烟尘狂滚,咬咬牙,带众人向东急走。众人奔了一路,等烟尘卷过,点了一点,只有一百二十多人。
介斗龙红着眼睛骂:“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连个斥候都没派出去吗?!”
一个老兵也忿忿地骂几声,话音刚落,有人看到几十个马贼裹烟追来,大叫出口。众人又是一团麻。飞鸟和介斗龙赶着拿长枪的排到前面,把短兵加杂在中间。
飞鸟一头的汗,见右边地势较高,立刻作为护翼跑到右侧拉弓待射。
“不要惊慌!有盾牌的把盾抗在头上,砍马腿。”介斗龙依然用沙哑的嗓子不停地喊,时不时叫军官和老兵推人去空缺的地方。马贼冲到跟前,却没有拉展,不少人还急急地勒马。飞鸟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仅射去刹不住马的一人。
介斗龙赶到飞鸟身边,说:“莫不是他们正要想着怎么冲散我们?”
飞鸟也一肚子狐疑,说:“怎么看这都是乌合之众。我杀下去看看好吧?!你看好,要是看准了,就让众人杀上来。”
“也许是诱敌,也有可能是想绕击我后!”介斗龙说,“我们徐徐撤退,等下分为两队,你带人向左侧移动,等敌人追来,我就吹号。你到时就从坡顶出现。”
飞鸟点点头,率先带人后撤。地势渐高,却有一相对低一点的地方,飞鸟带人奔跑过去,边向斜上绕,边以号角呼应介斗龙。介斗龙听闻后也徐徐撤退。敌寇果然追来,追了百步,后面又有百十寇至。现在可以猜测,刚才的人停顿,大约是去要人手了。这回的敌人乱哄哄地冲上,直到介斗龙前百步才停住。介斗龙边使人长短相配,散出纵深距离,依旧徐退,边吹响角号通知飞鸟。
“我们是响应勤王的正义之兵。投降不杀!”一个贼寇冲着介斗龙大喊,“我们将军说了,凡是七爵以上的人投降,会让他做将军。”
介斗龙并不答话,只是号令众人在敌人的压势下向斜坡后撤退。旁边一兵却骂道:“妈的。做贼还有理了?!”
贼寇呼地就杀了上来,却也是杂乱无章,有些人骑术并不精良,马也无鞍子,竟下来和介斗龙的人杀在一起。敌寇中延展战线,意图包围,却因官兵背高而战,一时难以实现。飞鸟已经上了坡,听得喊杀声,便仔细安排众人,不可跑得太快,跑得太散。等众人都传了一遍,他们忽地从上头冒出来,向绕坡的骑兵杀去。
飞鸟大吼:“立功!”四十余汉子呼地就往下狂扑猛击,口里如狼似虎地跟喊助威。
飞鸟张弓射杀一名头裹布巾的贼人后,又奋马疯叫:“封侯!”这对士兵的要求高了些,但大伙都一阵的热血澎湃,跟着高喊。从顶到下仅仅不过四十余步,截击这些马步军截得相当及时,许多贼人都调转不过马头。众人杀得胆大,自觉敌人也不过如此,都勇悍许多。飞鸟纵马驰骋,衔刀射箭,救援自己的弟兄,几乎射光了自己的一壶箭,这便抓了刀,插入敌队,呼号披靡。
介斗龙这边已经倒了十多个弟兄,见飞鸟已经杀到,喊着号令令众人徐转。这等口令是最基本的,众人也都能执行。一会功夫,最左边的人便杀转向更高处,而右侧的人得到了飞鸟等人的掩护,避免敌人的绕击。贼人没见过这等杀法,根本无法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正盘桓要退间,介斗龙和飞鸟一人一骑,猛冲入敌群,左冲右杀,告诉他们什么才叫骑兵。
马贼鏖战一会就挺不住了,丢下数人的尸体和十余匹空马,急急退走。
介斗龙不敢让众人去追骑兵,慌忙勒止众人,统计伤亡和功劳,但脸上无一点胜利的喜悦。他回头喊了几个老部下低声说话,却没叫飞鸟。飞鸟点验自己的人,才知道他们只跟来了一半多一点,死了十三、四个,还有十余人都受了伤。他站在坡上看看夕阳,回来看人都急切地找水喝,便说:“水囊都带了没有?”他自然是询问自己从家带出的人的,但看接连几个都摇头,不由叹气。
“我带了!”朱温玉连忙递过他的水给飞鸟。飞鸟摸出自己的,喝了两口给朱温玉,体恤地说:“给众人喝些。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水呢。”
正说着,介斗龙急急下令集合,说:“我们仍然向锦门那里走,带上缴获的马。”说完,喊了飞鸟,带着他走到最前面,看看他也一身是血,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询问:“习惯不习惯?你今天表现很出色!”
“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封侯?!”飞鸟不谦虚,连忙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介斗龙看他用手摸过喷到下颌上的血,涂个爪子相,却是很认真地询问,不由笑了笑,说:“大概有十来年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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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早晨的时候寻到水源,猛饮了一番,在这里休息。飞鸟自告奋勇去作斥候。他离开众人行了几里,在一处不毛的高岗望,见到远处起了烟尘。他看得出这是烧灶的青烟,鼻子上又嗅到这顺风飘来的味道,不由觉得是敌寇。想了一下,他却没打马回去,反而向那里赶了一阵,最终看到一座营地。营地里面竖了许多大旗,有的写着大大的“秦”字,有着盘着虎豹。
飞鸟觉得不像是贼人,这才安心,立刻回去说给介斗龙。他们寻来询问,果然是朝廷的人马,这就并入这支大军,向将领回报情况。
大概是将军估计到难以追击后,就裹带他们回去了。
两日后,飞鸟他们经过锦门郡。锦门郡建有二府,是踞险的要塞之地,也是为江北的屏藩之一,郡北还有多处土寨和关卡。可以说,即使鲁后不来,刘逊也会从这里通过,或者越险过到登州,或许沿山表向东南行进。
这一带是燕行山的掠翼,大军矮山乱野中通过时几乎遇不到人,只见到许多滚在乱草间的尸体。白天,天空中时而飞翔着劲雕和乌鸦,一旦平野而视,黄茫茫而又绿苍苍。夜中,则有鸟兽闯过,突兀地叫,弄得许多兵士都不敢独自去解手。
他们屯了几天,得知国王和太后已经移驾多时了,便顺河而下转折回头,去了林承。
林承再北一些的坦沃地带便是武烈王的老家,户众虽然并不稠密,但许多都是功勋勇健,留下星罗棋布的大小庄园。许多人家都是一门几烈,以前李操的谋士要图谋庆德,这里也是他所度测得云集响应地之一。
这支四千余的军队就是在这里应募的,骑兵很多,战斗力惊人。但他们只是昙花一现,因不被纳入中央军和外军的编制,会被解散。数天后,骨干将由庆德将军和一个叫林威的折冲都尉带领着回归庆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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