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六十七 重出江湖(2)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一阵阵朔风吹过,虽然人很密集地站拱在一旁,依然透着冷意。秦林温文儒雅地搓手防冷,不时碰到佩剑,让剑鞘在玉石的环佩擦出“叮当”响声。抬头看了四周后,他微微发抖地给身后的心腹说:“狄将军呢?给他说,可以开始了!”

姚翔也陪同站着,正往巨大的篝火沿路铺开的地方看。见火花和烟色跳满在黑暗中,给人一种惊魂的神秘和无与伦比的气势,他被打心底勾起了几丝名士才有的情怀,意乱神迷,听了秦林的话,才清醒过来。他看看几位陪同的大员,趴在主子的耳边说:“怕还没准备好,不然他应该带人过来了。要开始,还是提前给他说一声好。”

秦林点点头,他正要喊上名兵士去通知,却见自己派去探看的扈从和辖军司马一起回来。他看着那武士和众军士下马,登临台上,立刻就问:“新军训练得怎么样?”

“我看可以直接去打仗。”武士点头说,“一声令下,已经穿花一样列到指定位置,就等王爷下令呢!”

军司马陈元龙也有些自傲,扶了扶配剑,正了正盔甲,半跪拜倒,大声说:“请王爷放心!虽是新军,俱可上阵杀敌,赴汤蹈火!”

“快快请起,其志可嘉!”秦林看了下陪同的一干官员,矜持地微笑。正说着,狄南堂安排完进阅顺序,带了几名亲卫军尉骑在马上,飙风一样赶来。他也知道这所谓的检阅也就是走走形势,但一转念,觉得自己却可借机会看看一手筹建的新军成了什么样,也无排斥之心。可他来到阅军众人前面,扫过一眼,顿吃了一惊,万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大小官员。

秦林也觉得面子上有光,见他们来到,即刻喊了一旁的一个军士。军士一抬手,点将台边的巨大木柱上升起一挂灯笼和一面旗帜。狄南堂下马登台,跪请过秦林,然后站起来发号施令,让长管兵吹奏。

随即,战鼓响应,阅军正式开始。不一会,第一起兵马入场,是各色样的轻步兵,有手持朴刀的排手,有臂膀上绑着环臂刀的近搏勇士,更有便捷的刀盾兵。秦林和几个陪同的官员指点畅谈,纷纷点头。轻步兵过后,分别应是重步兵,手持枪戈斧钺的前锋甲兵,箭筒士,骑士,战车。各营士兵纵在远处,他们要各选出一部分军马合进,通过点将台和河水之间的迎河宽道,从面前通过后,最后集中到点将台的另一边。众人看各色的兵种先后通过,却不知道还要复杂地汇集拆散,只觉得行伍整齐,旗帜鲜明,刀枪如林,车马相拱。

这里面充了不少抓来的流民,壮丁,能在短短日子走个排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秦林很满意,尤其是他听身边的人说这是老制编排的新军后,在一刹那间对狄南堂完全放下心来。

※ ※ ※

阅军最终结束后,狄南堂便忙着将其下各营分别遣回驻地,并编防护卫保护就地入驻的秦林,向下传达当晚口令。事情安排了差不多后,他才靠在一堆草垛边休息。

在不远处点了一堆火的军司马和两个校尉,先后聚在他旁边,来这里说话。狄南堂看一旁的军帐还没立起,而身旁的一个叫孟然的校尉畏冷,有点发抖地缩着,便摸了一囊酒,喝了一口,甩给他说:“我儿子酿的酒,先暖暖。”

孟然家世颇贵,入过太学,学过系统的兵法,虽相貌丰朗俊秀,性子却如同烈火。他灌了两三口酒,吐着舌头,突地说:“我喝着怎么起凉意,不但酸不拉及的,还带着腥味!”

陈元龙呼一把抢过,笑骂着卖自己的资历:“他娘的,还挑食!要知道打仗的时候,没了水,就得喝污浊的沟水!那次跟薄完将军东征兵败,弹尽粮绝,我们都喝人血混过的水,啃过生人肉。” 他平日呆在狄南堂身边,虽然相处的日子还不成,却被这位长官的随和感染,连粗口都说得随便。

他喝了一口,呛了一口,突然转过身,叫了狄南堂一声:“将军!”

“怎么?喝不下?!”狄南堂看过他那双带着愕意的眼睛,笑着问,“要知道打仗的时候,没了水,就得喝污浊的沟水!身经百战的司马大人,你说是不是?”

陈元龙干笑不已,说:“令公子果然能造美酒!这是什么酿的?还有芥末味,呛得人鼻子都要流鼻涕。”

“山里的各种烂果子,泡过干鹿血,大概又兑过菊花水,薄荷水等东西。”狄南堂大笑,说,“因为兑得太难喝了,他才舍得给他阿爸喝,而不是拿出去卖!”

另一名叫李成梁的校尉接过酒,小心地尝了一下验证,有疑问地说:“是甜的,没有你们说的那样难下肚。”

大水也奇怪地用手拿过,喝上一小口,皱着眉头说:“是苦的,还涩涩的。”

“明明是又酸又凉。说起来怎么突然五味俱全了?”孟然接过酒囊翻来覆去地看,边向狄南堂求证边往嘴边递。

“怎么样?据说一旦酿成,可有上百种味道呢!”

狄南堂话音刚落,孟然就呛吐而出,说:“真的有芥末。”随着他这一嚷,这酒一下神了。稍后,周围的兵士都偎上来看,当中的几个人是翻来覆去地尝了又尝,验证了又验证,嗟声叹服。

“公子真神了,不但能驯狗,还能造出这样的酒?”孟然佩服地说,“这酒要是拿出来卖,不被人抢才怪!”

狄南堂正看着几个军官都失了威风,赖皮狗一样聚集着琢磨酒是怎么做的,听到有人传秦林的话,宣他入见,这就分出众人,大步走去。

他走了,秦林的传话的人却被引了注意,凑上去问怎么回事。

※ ※ ※

秦林和留宿的几个官员喝了一茬酒,入睡前却仍放不下心事,这就叫人叫了狄南堂。他让人叫狄南堂到自己的军帐来见,一是觉得狄南堂是个老实的将军,是完全有必要经过提醒,不要给健布过于接近;二是想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对西北之仗的看法。

姚翔也在,又让人摆好了几个案子供奉食物,多掌灯火。

秦林来回踱着步子,一见狄南堂到来,就若有所指地说:“听说健大将军指任马孟符帮你训练军伍,打算把此军建成骑行兵阵!这样不是很好吗?”

姚翔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跟久了,每见他做一事都能出鸡蛋里挑出骨头,此时更是在想:你让别人来,还没让别人坐,扑面就直问这样的问题,那还不成了问罪?人要耿直无过了还好,要是稍微一点世故,就会因摸不到你的口信而乱讲话,两边都难堪。

狄南堂看看秦林,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奇怪万分。马孟符到自己衙门不是公遣,自己可采纳可不采纳,怎么会被秦林特意提到?他微微点头,回答说:“我不是故意不采纳大将军的意见,只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姚翔知道秦林做了假设,在试探狄南堂,心想:幸亏你没有采纳。他挪了一挪,假装全神贯注地调琴,事实却在侧耳倾听他们说话。秦林“恩”了一下,转问:“你们处得还好吧?”

狄南堂弄不清他问的是马孟符还是健布,但还是点点头。秦林“嗨”了一声,让狄南堂到一边坐,但心中的计划却被打乱。原本他想就健布对不同统属的将军指手划脚的事,挑动狄南堂的不满,但见狄南堂一棵老树根一样在那盘搁着,自己竟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由有些气馁。他怕猝然出口诽谤健布引起对方的反感,就纵容说:“你是我的人,要是有什么不顺当的事,就给我说说。”

“都还好!”狄南堂说。他也认可这个党阀,毕竟自己一家所受到的恩深似海,于情于理不容背弃。

“我让你来呢,是想给你说说,你练兵有方,是一位难得的将军。”秦林也只好走个过场话,转而先论起西北的战事,“不知道将军对西北之战怎么看?有什么好的见地,给我说一下。”

“臣不在西北。虽有一些猜测,却怕妄断。说给王爷听听也好,只是希望王爷能慎择。”狄南堂说,“想来西北之游牧人蜂拥而入,是有了可怕的强敌,他们越郡县而不攻,想的不过是得到我朝廷的庇佑,接纳而用是为上策。如今阿古罗斯太阳部不逊,若是我们能将杂乱无章的大小部族分而化之,安而用之,则拓跋巍巍无可盘根,乃是芥癣小疾。”

姚翔微微点头,正想发问,却被秦林占了先。

“中策呢?”秦林随即便问。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鼓而战,一战而胜。”狄南堂说。

“下策呢?”秦林又问。

“对拓跋巍巍受降,整内而后攘外。”狄南堂说。

“朝廷受降,他会降吗?”秦林关切地问。

“会!”姚翔不自觉地接过话。

“没你的事!”秦林责了一句,接着回头问姚翔,“你怎么知道会?”

“苟延残喘,恢复气力。只要朝廷安顿合适,定然肯降!只怕他胜而附,以后难保不会生出大乱。”姚翔的声音因赌气而有些冷漠,不去看自家主子,反是和狄南堂讨论。

“健大将军所为是中策吧?我看那才是下策!”秦林蹙眉思虑,咋舌后吐了一句。

姚翔知道他跟健布别扭上了,不敢接话。而狄南堂还不知道健布的谋划,开口询问。“匹夫之勇!”秦林评价说,接着把自己得来的军情一股脑地倒下,“从直州宣化,登州康阳分两路进军,总共不足三万人,等于冒险。”

“怕难以保密。三千铁骑便已足够。”狄南堂突吐惊人之言。

秦林张口结舌地看他,接着前俯后仰地笑,回身给姚翔说:“你看,又一个宇文元成!”

“我看——”姚翔也不相信,但看秦林讽抨,不自觉地有了同感之痛,维护对方说,“说不准。”

“其志可嘉!”秦林笑罢,神色渐渐收敛,说,“要是健布输掉,我定然举你为将,全权负责西北战务。”

※ ※ ※

京城洞悉健布之意的人还很少。正是满朝的官员把朝廷的希望寄托在即将出山的秦台身上时,健布却已经获取足够的消息,后来的军伍也日夜赶到指定位置所在。

在他就要拉开奇袭的战幕前,他并没有入进云中新郡,尽管退守其中的焦辽等人收集了万余丁壮兵士,但也没忽略此地,而是想以此地调动敌军。

云中新郡是从内地商州云中剖分出来的郡。靖康四世拓土过快,为了戍卫方便,将整个国家联系起来,不让那些贵族蚕食无人之土,他便在一些人口膨胀严重的郡剖分出一部分青壮男女,给予民爵,整地迁徙到边疆和无人沃土。这样一来,守戍因全是青壮,更能威服外敌;二来,流徙安家过程中,因他们是一地之人,会相互救助,减少受不了迁徙之苦而死于路途事发生,也不至于让新人和旧家切断,引起仇视;三来,就地成家编户方便,没有异地陌路的争端,更不敢轻易逃亡。

这种做法其实起于二世。二世时,长月畿辅,直州之地因过于频繁的战乱,几乎荒无人烟。而登州,商州,余州却得到休养,民户多了起来。二世有了迁都之意后,便以此方徙民,比如狄南堂的老家在登州,可直州却也有个同名之地。

就是靖康这种极重的乡土之情,云中新郡又是新郡,少有游牧人俘虏被苛刻编屯,而拓跋巍巍分出的兵力也有限,这才被久攻不下。

健布的意图就是想让云中新郡麻痹敌人。游牧人游骑分散合聚,飘忽不定,奇袭不好奏效,但云中像钉子一样被围卡着,等于让游牧人以此郡为分水岭,忽略这一线的背后。这样,一旦用骑兵迅疾而扑,对手即使突然发觉,想反应已晚。

健布所在的石道湾就在这一线的背后,但两路大军都在侧下。到时一路截击救援,一路直扑陈州州府南的西河郡。目前,拓跋巍巍的本部兵马就沿西河郡前的小河两岸驻扎,也仅有两三万人。一旦用万余人马偷袭成功,此战断无失败的道理。

天过了午后,健布已经吩咐身边的亲卫休息。但他自己却没有睡意,烧了香案来告四世王,请他保佑自己旗开得胜。然后,他就席而做,擦拭自己的长剑。正在这时,负责警戒的人回来,回报他说:“纲亲王来了!”

“什么?他是自己领兵?!”健布一惊,立刻起身。

秦纲却已经进了他住的屋子,随和地笑着看他。他立刻翻身下跪,说:“殿下安好!”

如今的秦纲变化很大,下巴上也留出胡须,脸颊拉上些许黑色,两只深不见底的眼睛顾盼生威。他见健布给自己行的大礼,慌忙上前一把搀过,说:“这不合礼节!你是朝廷的股肱,断不可轻身。”

健布局促一笑。秦纲总有一种让他折服的气质,有时让他情不自禁地做出异常的举措。他这下想想,自己秩比三公,下拜磕头确实是不合礼节,这就请秦纲上坐。

“我接到一个消息,需要回请朝廷。”秦纲绝口不提自己是受密旨而来,一来就论战。

“什么消息?”健布问。

“拓跋巍巍要认祖归宗,定王姓为拓跋,并学西庆,给大小首领赐姓!”秦纲冷笑着说。

“什么?!”健布觉得他在开玩笑,但看秦纲的表情渐渐严肃,越发地觉得荒唐,反问说,“他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极高明的反客为主。假以时日,陈州即使能收回来,也像我们以前的附庸——凉国一样。”秦纲说,“我想给朝廷奏事,但怕不被采纳,这就想让将军知道一下,心里有个底。你也知道,我和秦林虽是一父所生,但相处的并不好。”

健布点点头,请战的军函已经送出,他实在想不明白,现在给朝廷说这些干什么,一战打胜,把这些卑贱的游牧人杀个精光不就成了吗?

(全本小说网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绝对一番你老婆掉了终末忍界奸夫是皇帝反叛的大魔王盖世双谐玄尘道途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五胡之血时代
相邻小说
万花筒开门未来用美食征服世界水墨云清穿成男主初恋肿么破末世虐杀游戏堕落的青春初恋考卷:易先生借个吻呗初恋方法论关于初恋这件事情初恋这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