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科一个恍惚,是了,这话她跟弟弟说过。
当时,她弟弟江云恺破天荒考了年级第一,打破了万年老二的僵局,杜科就是这样跟他开着玩笑庆祝他。
当时只是开个玩笑,如今确实一语成谶,杜科也只是想着猜着,他们会不会已经忘了她。
忘了那个存在感本就低,还不打招呼就消失不见的姐姐。
杜科忽然间有点难过,魂不守舍的陪了一个早功,准备走的时候花非墨却忽然过来了。
对方看见杜科时候显然也是一愣,杜科颇有兴趣的看着他挑眉。
花非墨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但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好吧?
“那个,季瑞,愿不愿意跟花爷学武?我看你骨骼不错,如果好好练练,绝对是个奇才,更何况老低头看书也不见有什么仕途……不如试试换一个行业?”为了掩饰尴尬,花非墨把话题转到了一旁的季瑞身上。
季瑞从书堆里抬起头,茫然的“啊?”了声。
他心里狐疑的很,怎么这话题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习武?转业?
蓝鸿儒却是眼睛一亮,点头提议:“花兄的这个想法不错,武可拜将文可作相,虽然咱们季瑞不一定参加武科举,用来防身却也是不错的。”
杜科表示赞同,想到一块儿去了。
再者说了她又不是傻子,自己不过只是个人,在后宫显摆没什么,但确实不能在前朝也这么横。
若是季瑞以后走上仕途,她也许做不到时时刻刻护住他。
但是他能自保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蓝鸿儒和花非墨一拍即合,跟季瑞说了以后决定把下午时间都用来习武,首先是练习基础功。
当天开始,花非墨就指点着季瑞用最有效的姿势蹲马步,接下来好几天下午都是蹲着,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有时候季瑞都投降了,喊着累。
但花非墨压根没有给他休息的机会。
季瑞急了,扎着马步却又不敢乱动,但嘴上直叫唤。
“花爷,花爷,就让我休息片刻罢!我一直埋头念书没怎么运动过,突然之间要如此劳累,我担心我身体扛不住。”
花非墨每到了这个时候就双手抱在胸前,以一副鄙夷的姿态看着他。
“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你怎么考状元?念书可比习武困难的多了,好好坚持吧,还有,以后叫我师傅,花爷平日叫叫即可。”
季瑞认了栽。
杜科也在季瑞身上耗得时间越来越长,不可否认,她真的打心底把季瑞当作弟弟替身。
她知道这样对季瑞很不公平,可是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忍不住一直下意识这么想,杜科知道她太想家了。
之前她压抑着,在陌生环境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替别人活着。
承受着身份带来的荣耀和便利,同时也承受着原身所作所为的烂摊子。
她不敢放松自己,如今事情都渐渐走上正轨,她心里稍稍松口气,就发现之前压抑的念家情绪并没有随时间长而消失,反而愈加浓烈。
杜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抓住正逢回府的长琴。
“长琴,你教我乐器吧,最简单的就行。”
长琴自然温柔应下,却也不掩好奇:“自然可以,只是人有什么要求吗?”
杜科摇了摇头同时撇撇嘴,不就是变相问学习原因吗?
这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长琴不一会儿就叫人拿过来一只玉制长笛,除了一点雕饰和底端流苏以外没有多少修饰,体型适中,看起来温润修长。
杜科很满意,爱不释手。
她总觉得,这玉笛有灵气。
长琴劝说道:“此笛乃旧物,许久未用但是保养得当,不影响吹奏。人若不嫌弃先用着,之所以选它是因为长笛上手比较快,但是想练好很难。”
其实即使不懂乐器也能看出年代感,这玉制长笛肯定也很有故事,长琴愿意直接拿出来给她用,杜科心里很暖。
杜科将笛子送到嘴边吹出几个音,大学时舍友学过,也见她在宿舍练过,除了很生涩以外,她的基本姿势能抓到点门道。
没想到这一看就有年代感的长笛,竟然意外的婉转空灵,清越动听。
几乎是一瞬间,杜科就爱上了。
与此同时,长琴眼睛忽的瞪大了一瞬,又缓缓恢复平静。
她居然,吹的出来?
沉寂了整整十年的长笛,后继有人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杜科只是单纯喜欢这个音色,一次次吹着单调的单音。
冷不丁长琴忽然下跪行礼:“请人务必收下此笛。”
“啊?”杜科有点茫然,但还是让长琴先教着。
后续好多天,杜科都处于很勤奋的练习状态,除了一开始有点头晕以外其他都挺好。
平时混乱不堪的人府,居然因为教学,掀起了一阵良好风气。
长琴干脆住回人府,很少回醉烟楼了。
因为那天杜科答应收下玉笛。
可能对于杜科来说只是收个笛子而已,更何况是这么深得她心的,随手就收了。
她知道玉笛在古代是非常罕见的,但是既然长琴这么看中,那她权当赠品就好。
但是对长琴,意义非凡。
花非墨第一次看见长琴教杜科吹笛子时候真的是傻眼了。
“你,你就愿意教一个新手?什么都不会那种新手?”
长琴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呵呵两声无视了他嗡嗡响。
花非墨又跑去问杜科:“人,他教你就学?”
“为什么不?”
“非墨会吹箫,来,也想教你!”
“滚。”
杜科也不知道是因为喜欢所以练习多,还是天赋使然,仅仅半个月她已经能吹下唯一一首记得曲谱的歌《送别》。
曲声悠扬,清脆悦耳,潺潺不竭。
每次想家,她就一个人静静吹这首老歌,当她多次吹起时,花非墨总会来一句:“人,你要是实在只会一首曲谱那没关系,非墨教你写曲子。”
然后他总能得到熟悉又意料之中的“滚。”
有时那声“滚”是长琴说的,有时候是杜科逗他玩。
长琴温润的样子缓缓吐出一个“滚”字,竟然非常带感。
可是也不知道这看起来无忧无虑的火狐狸吃什么长大,感觉心这么大呢,被骂多少次他都能傻乎乎来凑热闹。
不过转眼已经月底了,除了季瑞意料之中,考中一连串参加了县试府试院试,从童生,一路考进秀才以外没什么大事。
不过季瑞确实争气,取得了参加乡试的资格,只是他的目标远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