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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敌人来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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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行军毯上,枕着背包,望着帐篷顶,我无心听他们在那里讨论在格罗兹尼谁杀了多少人,谁被打了几个洞。我只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竟然在非洲遇到宛儿,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我觉得能遇见一个中国人都困难的时候,竟然……不过我现在怎么去面对宛儿呢?虽然她表哥说宛儿对我也有好感,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哪里还有心情去谈情说爱?炮声越来越近,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战场。我还是先想想如何能让宛儿活着离开非洲吧,至于感情上的事,先放放吧。我想东想西,慢慢地进入睡眠。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补充体力准备作战是实在的。

嘟!嘟!手上的表突然响了起来。紧急情况!我们一下从帐篷里就地滚了出去,手里拿着枪,先建立防线,妈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妈的,怎么回事?”小猫在无线电中问道。

“队长命令!全体进入战斗准备状态!”精英传达命令。

不一会儿,队长和神父从教堂里面走了出来。“集合!下达战斗任务!”队长叫道。除了观望哨,大家都聚了过来。

“现在我来说一下情况,这里有50多个轻重伤患和很多平民,神父是受教会派遣来保护教堂和教民的。现在乌干达军方支持的叛军已经向这里挺进了,他们全是异教徒,路过的村子,天主教徒全都被残杀,教堂也被烧了。神父希望我们帮助他把这里的人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已经同意了。现在让神父来介绍一下,请!”队长简明地说完情况后,对神父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家好,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很高兴再次和大家共事,我只有两句话要说,你们这次不是为了钱而战斗,你们是为了神而战斗,为了保护你们的兄弟同胞而战斗。上帝会赐福给所有为善良而贡献力量的勇士!我会向教会汇报,希望主教能答应亲自接见你们,为你们赐福!”大家都很激动,欧美人大多是天主教信徒。“这位是中国政府的李明先生,他和他的队伍将与我们同行,他们已经为保护我们牺牲了数位兄弟,上帝保佑他们!”神父向大家介绍了一位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的中国人给大家认识。他只是向大家点头示意,然后退到一边,请神父继续讲话。

“大家来时方向的防线已被叛军攻破,现在我们只能顺着大草原向东走,绕过敌军才能回到政府军的后方。大家准备吧,我们马上出发!”神父指了指我们背后的草原说道。

“OK!加快动作。五分钟后出发。我已经发信号让鹰眼无论如何也要突击进来,带走一些伤员,不然我们人太多了。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大家小心啊!”队长补充一句就让大家赶快准备。

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行装,两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我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对医生说:“给上帝干活有什么好处吗?”

“上帝肯让你给他干活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医生呵呵笑着说道,“我忘了你不信教的!”

“是啊,我不信神的。”我一边画着十字一边说。

“可不要让‘神之刺客’的人听到!”恶魔悄悄地说。

“怎么,他们还能打我一顿?”我把空弹匣压满子弹,将三个弹匣并连在一起,然后看着恶魔问道。

“你小子不听老人言啊,行!修士,这小子不信上帝!”恶魔冲修士嚷了一句。修士一听马上小跑过来,一看是今天上午揍了他一顿的我,愣了一下后又鼓足勇气张开嘴:“兄弟,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神是无处不在的。天主本身是无限的美善和真福,按他纯粹慈爱的计划,自由地创造了人,使人分享他的真福。为此,他时时处处接近人。他召唤及协助人去寻求他、认识他并全力地爱慕他。他召集所有因罪恶而分散的人,回到他合一的家庭——教会里去。为实行此事,时期一满,天主就派遣圣子作为赎世和救世者。天主在他内及借着他,召唤众人在圣神内成为他的义子,从而成为他真福的继承者……”

晕了!原来他们并不是要打你一顿,而是劝你信教。看着修士虔诚地、滔滔不绝地说着,我有点儿受不了。这确实够恐怖的。

“我不信神,如果有神,让他显个灵给我看看。我相信证据,这是唯物主义的观点,你应该了解!”我好奇地拦住他的话,想看看他怎么办。毕竟信仰是虚空的,我不信一会儿天上真会出现神兆。

“耶稣说:你若是信就必看见神的荣耀。你要信便可见神迹!”修士又准备开说。

“得了,先别说了,要开拔了,那个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我赶紧跑了。好家伙!我再也不敢说自己没有信仰了。

“怎么样,厉害吧?再来一次?侍者,这小子没有信仰,你相信吗?这太可怕了!”说完恶魔向前跑了。我刚想追过去,侍者一把拉住了我:“兄弟,人怎么能没有信仰呢?这太可怕了!”

“我有信仰,不要说了。我信中国的道教,中国的原始宗教!”估计这样他就不会再说了。

“《十诫》第一条:我是耶和华——你的神,曾将你从埃及的为奴之家领出来,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侍者神色严肃如一个老者一样讲道。

“等等,从埃及?不会吧,带出来的是中国人吗?估计还没有埃及的时候就有我们中国人了,不要再说了,我相信万法自然是不会错的。”我强硬地说道。侍者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地走开了。

“用错法子了!”队长从身边走过时说,“你只要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就行了。干吗说自己是道教信徒?这就说明你是有宗教信仰的,他们会认为把你从错误的宗教信仰中扭转过来是他们的责任!”

“不会吧?信仰自由不是吗?”怎么和中国不一样?

“那是制度,不是信仰。他们可不是政府官员,他们是传教士!”队长一边说一边安排伤患的队形。

“那你呢?你不觉得烦吗,队长?”我想听听他的建议。

“我是天主教教徒,我怕什么!”队长笑笑。

“那你就相信天上住着神?”我实在无法相信队长还信神,“你相信我们死了还能上天堂?”

“当然不!我只是说我有信仰,但不代表我很虔诚,我可不是《圣经》里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只是我相信善良和美好,爱你的兄弟会让自己觉得美好的。信仰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精神寄托,能让我在战斗时轻装上阵,没有思想包袱。”队长介绍了他的信仰观。

“你那是亵渎神灵!不要带坏孩子!”神父说道,他和Redback跟在担架队后面走了出来。队长撇撇嘴不说话了。担架后面跟着的是中国的工人和观察员的随身保卫人员,但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有的只拿了把手枪。我把背后的86S解下来扔给杨剑,指了指宛儿示意他保护好她,他很意外但随后点了点头。宛儿则在伤患身边跑来跑去,检查担架是否舒适,一副专业护士的样子,看得我很想笑!

“真是个善良的天使,她就是上帝带给我们的奇迹!”神父看着宛儿的背影低声说道。

“是啊,她就是个善良的天使!”我表示同意。

“看来你和上帝还是有缘的!”神父说完就走了,留下我愣在那儿,心想怎么这就和上帝有缘了?

我跟在队伍的后面,所有战斗力强的人都在后面做掩护,本来我背上有伤,被安排到了队伍中间,但我觉得还是和兄弟们在一起才有安全感,就拒绝了队长的好意,而且和修士他们在一起非被唠叨死不可。Redback也在后面,我第一次和女人一起打仗有点儿不适应。像小猫和美女就很懒,跑到队伍中间去了,就差没找副担架让人抬着她们了。

Redback见我一直看她,便扭头看我一眼,很嚣张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不是,只是很好奇!看你的样子成年了吗?怎么就跑来打仗了?你家人同意了吗?”我好奇地问道。美女和小猫本来就是军人出身,Redback怎么看都不像成年女人。

“快了,再过几天就成年了。我家人都没了,不需要他们同意。不就是打仗嘛,我打仗的时候你还上小学呢,别跟我说教!”她的态度更嚣张了。

“不可能,除非你生下来就会跑,断了奶就会拿枪。还没成年装什么老资格!”虽然我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我就是不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我4岁就开始坐在战壕里给士兵弹匣压子弹,6岁就开始在路上布雷,8岁第一次开枪杀人,10岁有了自己的第一支枪。7年间我用它杀了231人,你上小学的时候知道子弹击中人头部的声音吗?所以,别对我说教!”Redback把指着我鼻子的SIGP210拿开说道。

“不会吧?你家里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干这种事?这太残忍了!”她说的话吓了我一跳。

“我有必要骗你吗?我父亲是黑贝雷,我母亲是爱尔兰共和军,他们相爱生下了我,我们一直在和英国佬打仗!英国军队太厉害,所以我一直跟着父母打游击,直到他们战死。”她像是在讲别人家的事似的,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说完便不再理我,又向前走了。

我慢慢地靠近神父:“什么是黑贝雷呀?怎么这么带小孩啊?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艾薇尔说的当然是真的!黑贝雷是爱尔兰共和军成立的一支雇佣军,当年我在英国巡视战区教堂的时候抓住她,才12岁就死了双亲,自己带领一批佣兵遗孤占据了一座废弃的小教堂,天天出来抢劫。要不是我抓住了她,估计就被英军剿灭了!”神父沉重地讲述着Redback的过去。

“那你还让她跟你出来打仗?她还未成年啊!”我好奇地问。

“首先我要说明,她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战士。其次是她自己要来的,我拦不住她,我只是给了她适当的教育和人生指导,并不能强加任何意愿给她。她一定要出来为自己在北爱尔兰的战争孤儿院挣钱,她可是那里的院长。你知道,我们不像你们狼群有高额的收入,我们一年内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为教会做事,是无利润可言的。”神父一脸骄傲地说,“艾薇尔是我最能干的孩子,也是最善良的孩子!”

“当院长啊,那她倒是挺厉害的!不过,现在北爱尔兰不是已经和平了吗?听说都快缴枪了。”我有点儿关心地问。

“是啊,不过,几十年战争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抚平的。”神父说道。

“你都不收钱,怎么维持基地的运作呢?”我们狼群每次发钱之前就已经把运作基金扣掉了,这我们都知道。

“主要是靠善良的兄弟姐妹们的捐助!教会也会给一点儿基本补偿。”神父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怨言,“同是天主的孩子,我们没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我对神父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这种人的品性真是没得说,佩服!和神父在一起说话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书中说的如沐春风吧。除了对神父当佣军比较不能接受外,我越来越佩服神父,看着受了重伤痛得直叫的患者在他的微笑中慢慢地平复下来,慢慢地睡去,我想也许这就是人格的魅力吧。

走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到处是半人高的无边无际的野草,后面是黑洞洞的森林,热风从背后吹来,我感觉自己就像天地间的一棵小草一样不起眼。走了三个小时后,我感觉大地有细微的震颤,好像有大批的动物在跑动。无线电中传来队长的声音:“停止前进!”

我架好枪,慢慢缩小防线,看到黑漆漆的远方闪动着绿油油的灯光。

“那是什么?有人发现我们了吗?看上去有点儿像夜光瞄准镜的反光。”我小声地对狼人说道。

“什么?哈哈!”狼人笑道,“夜光瞄准镜?那也是狙击手背对我们才会有这种影像。呵呵,那是狮群!”

“什么?狮群?不会吧?大半夜它们起来干什么?”我吓了一跳,那么多绿点,可不是一头两头啊。

“它们饿了,起来吃饭。你见过狮子白天捕食吗?狮子是夜食动物,白天它们都在睡觉,晚上捕食,集体活动。少说也有30多头。后面暗一点儿的绿光是等着吃剩菜的野狗。”狼人虽然说着话,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些绿点。

“那现在怎么办?等它们过来吃我们吗?”我有点儿慌了,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狮子。

“没关系,我们人多,鸣两枪它们就不敢过来了!”正说着就听见队前乒乒两声枪响,那些绿光一下就散了,但过了一会儿又聚在一起慢慢跟在我们的队伍后面。

“它们会跟多久?一直跟着吗?”我又问狼人,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不,狮子和狼不一样,它们喜欢速战速决,如果不能立刻搞定,它们就会撤退,像豹子一样!现在小心点儿,只要它们一接近就鸣枪,不要打狮子,这是保护动物,打它们是犯法的。”狼人一边说一边开了两枪。

“哼!人我都杀了,动物倒成珍贵东西了!”我嘲笑道。

“世界上有50多亿人,可没多少狮子了。在大草原上,你要是能空手搏杀一头狮子,你会成为部落崇拜的英雄。可是你不能无故猎杀,狮子可是他们的神,你不会想尝一尝原始部落的*吧?”狼人非常喜欢和动物生活在一起,因此我们才叫他狼人。

“空手?有可能吗?”我摇摇头,不敢相信。

“应该可以的,你不就杀了只豹子吗?”狼人斜乜了我一眼,说道。

“我用军刀了,而且还负了伤。”我指着手上的伤痕说,“空手斗狮子?我可没那么傻!”

“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说不定比狮子更凶猛的野兽你都斗!因为人才是最凶狠的动物!”狼人亮了亮胳膊上的三道抓痕,“这就是狮子抓的!”

“不会吧?你……为什么?”我不敢相信真有人空手去斗狮子!

“为了活下去!”狼人看着远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悲哀,像憎恨,像回味,像感激。我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闭上嘴不再打扰他。

阵阵低沉的吼叫随着大地的震颤传入耳中,狮子几百公斤的体重击打在松软的土地上扬起的灰尘,让黑色的夜空看起来有点儿发灰。风吹来,夹带着食肉类猛兽特有的腐臭味,扫视周围绿色的光晕,有一种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兽笼中随时可能被撕碎的感觉。

雄狮发出的强烈的攻击性气味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犹如一只决斗中的猛兽,随时准备用我的利爪和锐齿撕裂任何胆敢挑衅的生物。汹涌的斗志如潮水般在胸中澎湃激荡,无法宣泄。

“吼——”身边的狼人突然爆出一种如狼似虎的号叫声,仿佛一种示威、一种强力压制,又像一丝导引、一个挑拨,瞬间在我的胸口挑出一个宣泄口。

“吼——”我也号叫出声,所有斗志和杀气轰然爆裂开来。

“吼——啊——呀——”所有人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都爆发了,不同的是有的吼声中是杀意,是战胜一切的宣示,有的是恐惧和无能为力的哀号。感受着这阵阵发自内心的呐喊,我第一次有了强者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军人应该有的气势和心态,第一次发现常人的脆弱,这只是因为我面对恐惧没有低头。

“这才有点儿军人的样子嘛!”Redback在幽幽地说。眼睛盯着我一眨一眨的,像一对蓝火钻——晶莹而冰冷,却又暗藏如火般的炙热。

“谢谢,你也不错!”我和她碰了一下拳头,并向她致谢。

队伍依然缓慢地行进着,不时有走不动的轻伤患者停下,我们大家停下来等他们喘口气然后继续走。好在不用我们催促,狮群的吼声便“激发”了他们的活力。

不一会儿,宛儿从前面跑了过来,停到我们面前向队长和神父示意后说道:“神父、上校,我们需要休息,前面的伤员都没有力气了,我们已经持续行进七个小时了,很多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队长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指着远处的一丝红光说道:“小姐,看到了吗?那里,知道是什么吗?”

宛儿看了一眼,摇摇头。

“那是我们刚才待的村子,现在已经被烧了。敌军来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快,我们不能停,如果停下来可能就会死!你不想这样吧?”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宛儿一脸的不满,一跺脚,含着眼泪跑回队里。队长看着我,摊开手无奈地耸耸肩,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还不去安慰她一下?人家又不是护士,在这里忙了好几天,现在一片好心又不能被接受。”神父拍拍我的肩,用下巴点点宛儿跑去的方向。其他人则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我扛着枪慢慢地跟了过去。没多久就看见宛儿一边为担架上的伤员量体温一边擦眼角的泪水,而杨剑在边上安慰她。我慢慢地走了过去,从身上掏出手帕递给她。本来我没有带这东西的习惯,可是现在全是军需,成套发的,所以没事的时候身上也带一块。

宛儿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我,默默地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然后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我笑了笑,看了一眼边上的杨剑,这小子瞪了我一眼,识趣地走开了,却在不远处一直盯着我们两个,像个怕妻子变心的丈夫一样,看得我很想笑。

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地问起她的情况:“你怎么样?累吗?什么时候改行做护士了,在这里跑来跑去当义工?想谈谈吗?”

“不,我是小舅的秘书,只是在出国前接受过一些护理训练,主要是为了照顾我小舅的生活。我们来这里只是个意外,我们是来接中国援建伤员回国的,可是战争升级,把退路给切断了。我小舅就是中国驻刚果最高的政府官员,也是现在唯一的政府官员了。其他人都已经撤出刚果了,所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这里没有无线电,我们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这么多伤员,没有人帮忙怎么行?所以我就搭把手,帮帮忙而已。”宛儿依然温柔地说道,“你呢?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云南那次事件后,我便因为种种原因加入了狼群,就是现在的佣军,然后来这里执行任务,我们是来帮政府军驱赶叛军的。”我绞尽脑汁,尽量用一些没有暴力倾向的字眼。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宛儿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看着我的脸,想了想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会回去吧?”

“会!我一定会回去的。”我赶紧答道,“只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得罪了一些罪犯,很厉害的那种,我怕回去被他们知道后会对我的家人不利,所以才……一直没回去!”

宛儿想了想,语音微颤地问了我一句:“刑天,你杀人了吗?”

“我……嗯……杀……杀了!不过是他们先想杀我的,我是自卫!”我赶紧辩解。

宛儿举起手,示意我不要大声,然后说道:“我想也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看你吗?因为你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前你的眼中都是机智和风趣,饱含热情,现在你的眼神冰冷而危险,就像一把钢刀,刺人心肺,和你对视让我紧张甚至恐惧,这在我表哥、我小舅的身上都感受不到。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嗯,没什么,只是受了几次伤,然后就成这样了。呵呵,说说你表哥和你小舅吧!”我想岔开话题,总不能告诉她我枪杀上百人,把人开膛破肚破脑取髓,还差点儿被人打成肉渣,数次在死亡线上挣扎求生存,才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吧。

宛儿很敏感,并没有强求,只是瞥给我一个不会放过我的眼神,然后幽幽地说:“我表哥其实是我爸战友的孩子,和我家有一丝沾边儿的亲戚关系,而且我们两家有通家之谊,所以我才叫他表哥。当年我小舅还在武警总队干的时候,我舅把他从兰州军区要过来当警卫,后来我舅到这边来就把他也带过来了。我小舅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不能告诉你,那是机密。”

“你小舅在武警总队干过?我哥也在那儿待过,他是一支队,估计还归你小舅管呢,呵呵!”

“是吗?我去问问我小舅,说不定认识,呵呵!”宛儿听见这么巧的事,一下子打破了刚才比较郁闷的气氛,欢快地跑到前面去了。

看着宛儿的背影,我苦笑了一下,为了安慰她,我把大哥的事拿出来开玩笑,希望不要被他知道,要不我就惨了!想想过去几年受哥哥的“迫害”,我就一头冷汗。

宛儿离开后,杨剑挎着枪慢慢地走了过来。其实杨剑长得很帅,一米八的身高,标准的身形,细尖的脸盘,看着有点儿像吴奇隆,只是看我的眼神里的不友好,让我提不起兴趣和他说话。

我们互相看着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和我对视是什么意思,不过不一会儿,他就眨眨眼把头扭到了一边,然后低低地说:“你小子杀了不少人吧?要不你变不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生存需要。不值得自豪!”其实我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我想的是老子就是英雄了得!就是比你强!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和他斗气,只是有点儿看不惯他一脸官僚的样子,与宛儿没有一点儿关系。也许是在佣兵营里待的时间长了,我们队长虽然比较严格,但从不以身份压人,也不会因为自己是上校就把鼻子仰到天上去。杨剑年纪轻轻就一脸傲气,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家庭关系,他还不定在哪儿守雷达呢。

“你还恨我?因为我中伤你?”杨剑一脸我很小气的样子。

“不,我不恨你,我只是不喜欢你!”我直直地看着他,坦白地说道。

“为什么?”

“同性相斥!”看到宛儿在招手,我对杨剑点了下头,向宛儿的方向跑去。

宛儿看我跑过来,笑眯眯地对我说:“刑天,这是我小舅李明。小舅,这就是刑天。”

“小子,你就是刑风的弟弟?你老哥虽然不是我直属,但也算在我手下干过。他可了不得啊,全大队几万人,他项项拿第一,尤其是硬气功和散打,练得可是真有一套,枪法也好,是我带过的最好的兵。我听他说过他有个弟弟,没想到和小宛是同学,还能在非洲碰到,世界真是太小了!呵呵,你小子怎么会想起当佣兵的?像你哥一样在中国当兵多好,费这事儿跑国外来折腾。”李明一说起话,一股子硬气,一看就是带兵的武将。不过怎么会让他当观察员,不怕坏事吗?

“李叔叔!”他没穿军装,我也不知他什么军衔,只好先这么叫,“谢谢你对我哥哥的称赞!我哥这么厉害吗?呵呵,这我倒不知道。我来这儿也是事出突然。”

“呵呵,不想说就算了。你哥厉害着呢,不过他事业心太强了,不会照顾自己。他带的兵也不错,现在应该升上尉了吧,升得挺快的。”李明一脸强将手下无弱兵的自豪感。

“这倒是,他带兵是不错,每次回家都折腾我,上了三年军校,训练我三年,拿我当带兵的试验品,可把我害苦了……”我一边走一边把我哥将特种兵训练那一套搬回家训练我的事向李明讲了一遍。

“呵呵,有这回事?你小子也挺幸运的,一般军人想受这种训练还要三筛五选,才有机会得偿所愿。你小子门都不出就学会了这么多东西,还敢抱怨!”说着,李明地敲了我一记。

我揉揉头,傻笑了两声。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我哥三年的训练,我不可能在云南那次抢劫中活下来,也不可能这么快适应高强度的特种兵训练。我应该多谢谢我哥才是。我在心中向远在中国的大哥说了声“谢谢”,也不知他能不能感应到。

看到宛儿又跑到后面去看病人,李明一把抓住我小声说道:“你小子行啊!没死躲这儿来享清静了,害得我们丫头没少掉泪,不就那么点儿事,你有什么看不开的?人生苦短须尽欢嘛!”

他一句话把我问住了,为我掉泪?为什么啊?

“李叔叔,我和宛儿只是普通朋友,她拒绝做我的女朋友。我没有看不开,我们还是好朋友啊!”我满心疑惑地问道。

“她拒绝你?我以为你是她男朋友呢!你不知道那件事?”李明一脸的迷惑。

“哪件事呀?”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初宛儿拒绝我一定有什么苦衷。

“她要是没告诉你,我也不能先说,要不丫头怪起来,我可吃罪不起!”李明一脸恍然,闭上了嘴巴。

这一下我就吊起了好奇心,发生了什么事让宛儿拒绝我,而且还不敢和我说?我想了半天,突然,“*”两个字蹿入我脑中,我一下瞪大了眼睛。

李明一看到我的表情,跳起来地又给了我一记。我没戴头盔,只戴了顶防暑帽,外面罩了个伪装网,他这一记敲得我脑仁都痛了。

“干吗?”我叫了起来。

“你小子少往歪处想,不是那回事!”没想到,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倒不弱,怪不得派他来当观察员。

“那她为什么拒绝我?”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别想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李明说道。

我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以现在这种情况,见不见得着明天的太阳还不一定呢,这些儿女情长就先放一放,等回到基地再说吧。我点点头,看了一眼李明身边的护卫,他们也都没拿枪,只有两三个人拿了支AK,看来是缴获的。我扭过头,向身边的队友借了几件武器,递给李明,然后慢慢地回到了队尾。路过杨剑的时候,我故意忽略了他投来的诧异的目光。

狮群早已散去,只有零散的野狗跟在我们后面,不过这种小东西根本不敢接近队伍,我们也不觉得它们有什么威胁,也就随它们了。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天开始发白。我们走了八个小时,已经开始有人掉队了,还有人晕倒,抬担架的人也没有力气了。

“休息一会儿,鹰眼应该快到了。”队长下命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很多人一下就瘫倒在地上,我们赶快把他们扶了起来。可是一把握住他们的胳膊,吓了我一跳,只有两指粗的胳膊,捏起来就像枯木一样脆弱。扶着这些骨瘦如柴的家伙,我实在不能想象一个人怎么能瘦得和干尸一样,这要饿到什么程度,饿多久才会把一个一米八的人饿得不足60斤?虽然我们给了他们足够的给养,可是根本无法恢复他们的元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行军几十公里?可是神父又不肯丢下他的兄弟姐妹,我们只有希望鹰眼带来足够多的飞机,不然就什么也不用想了,等着死吧!

一群人坐在一片小草丛中,士兵坐在外围,伤员圈在中间。我值守第一班,其他人马上补眠,这是战士的一个特点,只要躺下就要能睡着,一有动静就要醒。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快慢机他们那么熟练,不过只要有人替我值守,我就会很放心地睡去,不然我就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深度熟睡。看着草原在阳光下慢慢地缤纷起来,我坐在草丛中,抱着枪不断地抚摩着枪管,感受着枪管的冰冷能让我始终保持清醒。

两个小时后,轮到屠夫值守,我抱着枪躺下就睡,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手上的表还没有提示轮到我值守,天上就传来了直升机的噪声。我睁开眼抱着枪爬起来,抬头一看,一架CH-47D支奴干运输直升机在一架米-24雌鹿的掩护下落在草原上,两个巨大的螺旋桨旋起的黄土眯得人睁不开眼。鹰眼在雌鹿上伸出手向我们示意,让我们快上飞机。

“另一架为什么不降下来?”宛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的身边大声问道。

“那是武装直升机,负责掩护的,不能下来!”我大声叫着,支奴干的噪声太大了。

“可是,这根本无法把所有人都带走!”宛儿叫道。

“能带走多少是多少!安排伤最重的人先走,你是护士,你也先坐飞机走吧,估计这一次他们来得不易,下次能不能来还是个问题。”我看见雌鹿上的防弹玻璃都碎了,所以估计他们一定碰到敌方火力了。

宛儿一声不响地跑回去安排伤员登机了。

“你女朋友真是乡巴佬!”Redback捂着帽子嘲笑道。

我知道,她说的是宛儿不懂运输直升机要有武装直升机掩护这种军事常识。

“她不是军人!”

“那她来这儿干吗?她肯定也不是护士!”

“她是打字员。”我很肯定地回答。

“打字员?哈哈哈哈!打字员来这里?她的打字机呢?”Redback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Redback真的很美,虽然她的冷嘲热讽让我反感,但她那金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中闪耀着银光,如花的脸庞,如玉的贝齿,看得我一时失神,我怎么也无法把她与赤背毒蛛联系在一起。见我一直盯着她看,Redback也不笑了,认真地盯着我,不一会儿我意识到我正很不礼貌地盯着人家看,赶紧移开视线,看向运输机的方向。背后传来了Redback得意的笑声,臊得我一脸通红。

CH-47D支奴干能带24副担架或44名士兵,重伤睡担架的都上了飞机,可轻伤和体弱的人太多了,尽量往里面装也还剩不少。不一会儿,支奴干的机长便示意满员了,关闭机门升空了。在那些善良的神职人员的极力要求下,无奈的队长下令让鹰眼的米-24也下来了,可雌鹿只能载8个人。神职人员把从剩下的人里挑出来的身体最弱的人都推上了飞机,自己这边却一个也没有上去。看着那些含着泪水趴在机舱玻璃上的脸,我无法不为这些牧师和修女善良的心灵感动。为了保护他们冒这次险也许是值得的,毕竟现在这种人越来越少了,应该像大熊猫一样被保护起来。

我一扭头,看见宛儿和李明他们一群人都站在地面上,我跑过去叫道:“你们怎么不上飞机?”

“我们怎么能和那些人抢机位?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再说了,还有很多健康的中国工人需要我们保护。”杨剑抢先说出一大段感人的话,后面的宛儿也用力点了几下头附和他。

真单纯!看着一脸天真的宛儿,我真奇怪,见过这么多伤患后她怎么还能保持一颗童心?看看边上的刚果政府官员,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估计早跑光了。

“好吧,你们不想走随你们,不过不要后悔!”我对杨剑说道。

“所有人都来这里拿装备。”队长指着从直升机上拿下来的弹药,不过都是AK,中国军人都把武器换成了AK。

李明拿着手里的AK47拉把枪机,拍拍枪体:“还是这家伙用着舒心!”所有中国军人都露出了同样的神色,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呵呵,AK还真得人心啊!

见宛儿看着武器皱了皱眉,我走了过去把她拉开,递给她一支快慢机的MP7。这东西小,她拿着还成。我教她如何打开保险,如何拉枪机,如何瞄准。看她兴奋地瞄来瞄去,我笑了笑,真是不吃盐不知咸啊,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吗?

飞机飞走了,照快慢机的描述,再向前走10公里就是树林,进了树林再翻过三座山就可以到达政府军控区。不过他来时碰到不明火力的骚扰,差点儿被打下来,估计前面的路不太平,进了林区如果想进行第二次救援,最少要过两个山头才到着陆点。队长已经安排好行程,我们要在那里会合。现在除了我们狼群的30来号人,又加上神之刺客的8个人、6名修女和牧师、15名中国工人和军官,还有19名难民,总共80多个人。

队长觉得太显眼了,把人分成了三拨,我和Redback、修士、侍者、神父、所有中国人、6名修女和牧师、大熊、狼人一队。其他人主要保护那些体弱的难民。

我们刚分好队,还没来得及前进,身后突然传来机动车的声音。大家回头一看,尘土飞扬,看来追击我们的大部队跟上来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明目张胆地跟过来。

“好戏开场了!”队长叫道,“掩护队先走!狙击队断后!草丛是很好的掩护!马上行动!”

我和大熊、狼人对视了一眼,服从命令先撤。看着队长、屠夫他们端着枪潜入草丛,回头再看看一脸紧张的修女和牧师,还有工人,我觉得这些人真麻烦,害得我们不能和战友一起战斗。不过还是要先执行命令。

“我们走!”狼人带队,我和神父、Redback断后,一群人率先向东北方快速逃去。还没跑出一里远,背后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我边跑边回头看,几道黑色的烟柱从伏击点冲天而起,接火了!虽然离战场有段距离了,可还会不时传来流弹的啸声。看来战事很猛啊!

“别看了!快走,我们不跑快点儿,队长就没有办法尽快撤退!”狼人在队里叫道。

听狼人一说,大家都铆足了劲儿,撒腿就跑。宛儿和几个修女明显跑得很慢,而且有时还会跌倒。我们没办法,只好背的背,扶的扶,希望加快速度。我凑到宛儿跟前,刚扶住她的胳膊,杨剑就跑了过来,从另一边把宛儿扶住,还看了我一眼。

我心想,呸!你小子现在这个关头还想着儿女私情,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你想扶就扶吧,我可懒得和你争。想着,我就松开了手,跑到后面,一把抱起一个年龄挺大的修女跑了起来。Redback看着我们两个,呵呵地笑了起来,弄得我挺没面子。

抱着修女跑得不快,往常10公里对我来说很容易就跑到了,可是现在却怎么也看不到边。跑了20分钟我们才隐约看到绿色的林线,这种速度跟蜗牛有得一拼。可是再看我们后面15米外先锋和底火他们的队伍,我差点儿笑出来,连刚果政府军的头子现在都被精英扛在肩上。我们这边只有修女、牧师和几个工人比较麻烦,中国军人扛着枪背着人跑得也不急不喘的。呵呵,中国军人好样儿的!

跑着跑着,离林线越来越近,远处山头上的树冠都看得清清楚楚了,我突然发现林中光线一闪。

“狙击手!9点钟方向!”我在无线电中大叫道。所有人马上躲进草丛,只有四个工人还傻愣在那儿,我和狼人跑出去一人两个夹在肋下跑了回来。

“你们听不懂英语吗?傻愣着干什么?”我冲四个家伙用中国话骂道。

“我们听不懂英语,我们能听懂法语!”一个工人喃喃说道。我这才想起刚果的官方语言是法语,我骂错人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赶紧道歉。

“没关系!”他们挺客气地说道。

我赶紧跑到神父和Redback身边,举起枪从瞄准镜中观察对面的丛林。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发现什么了吗?”我对Redback小声问道。

“没有,不过从刚才的光线看,不像是狙击镜,像是望远镜。9点钟方向的树冠有异常晃动,有人想吃我们!”Redback没有回头,仍在搜索。

“那怎么办?都到林子边上了却不能进去。林子里面是什么人?”我低声自言自语。

“应该是袭击鹰眼他们的家伙。”狼人和大熊潜到我们身边悄声说道。

我们蹲在草丛中,大太阳在头上直射着,露在外面的皮肤像被火烤一样痛。这么蹲在这里,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要有不少人中暑,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比上次打伏击好太多了,至少我有足够的食物,没有味道恶心的血水,没有泛着臭味的大泥潭,没有能吃人的大蚂蚁,没有能吸干人血的非洲大蚊子。最重要的是,我身边有我可以信任的战友,不是孤身一人。

“我们不能待在这儿,我们要继续前进。”先锋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前面有狙击手!我们一动会暴露的,我也没办法。”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神父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扭过头对我们说:“没有办法,有狙击手也要过,不然后面追来,罗杰上校的努力就白费了。你们谁是狙击手?我们向前冲,如果狙击手开枪,我希望他能在第一时间内把对方的狙击手放倒。”神父看着我们,一脸的期待。

“快慢机是狙击手,”我对神父说,“他肯定能办到!”

“快慢机、快慢机!”我在无线电里喊道。

“别喊了,他留在前面了!”精英的回话让我一下愣住了。

“那还有谁是狙击手?”神父关切地问道。

“我们人人都能用*,可用得最好的应该就算他了!”狼人指了指我,“他是快慢机的重点培养对象。上次还完成了一个很出色的任务。”

“什么?我是重点培养对象?快慢机怎么没告诉我?”我愣住了,没想到,快慢机想培养我做狙击手,我以为上次的任务只是所有佣兵的必修课,毕竟恶魔他们的*用得也很好。要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要天天和臭泥、蚊虫、大批敌军为伍?我不要!

“因为你的成绩好啊!你那一次干得多好啊!反搜索成功,还挂了一个高级军官和一架雌鹿!”狼人不怀好意地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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