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刘令和唐宁都吓了一跳,两人回过头去,就见沈成站在离两人三四步远的地方冲两人说话。
内寨现在太吵了,满地都是火堆和狂欢的强盗。烤肉的香气弥漫在整座寨子里,取代了不久前空气中萦绕的荷尔蒙味道。
刘令有些懊恼,自己应该更加警惕才是。
不过沈成似乎并没有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东西,只是想要凑上来打个招呼的样子。
唐宁挠挠头皮道:“我们刚刚在商量让谁去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
“张启刚刚过来,他说他有很要紧的事情找你,让我们两个帮忙找一下你。”
“狗日的,找老子做什么!”一想到张启,沈成就非常的烦躁。
对这家伙的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沈成的极限。
唐宁和刘令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就跟在王庆后面。等王庆见到了大当家和二当家,把张启杀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之后,大当家看上去是很想处置张启的。
虽然南山上到处都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但内讧这件事情,是韩雄绝对不允许的。即便是内讧,双方也要找一个不见人的地方偷偷内讧。一旦被韩雄发现,两边的人都会面临非常严重的处罚。
重者就会直接被杀,轻者也要遭一顿皮肉之苦,以儆效尤。
然而二当家轻飘飘一番话,就让张启继续逍遥法外:“张启做事很有分寸,若无其他原因,不会对往日的兄弟痛下杀手。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认为错不在张启而在那个被张启杀掉的人身上。不是说还有人证么?等庆功宴结束,叫来询问一番就是了。现在还是暂且放一下吧,庆功宴一年就这么一次,莫要坏了兄弟们的好心情。”
沈成愤怒极了,为此他一口气喝了两坛子的酒。这就是赤裸裸的差别对待啊,这就是赤裸裸的歧视啊。凭什么别的兄弟稍微犯一些小错,就要被打的三天下不去床。他张启当众杀人,现在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
看着人群当中面红耳赤的张启,沈成把拳头攥的紧紧的,心中极度的想要把张启当场砍死。
刘令皱着眉头说道:“就说不要去找他,反正他又不肯去,你跟他说了,又有什么用?”
“谁说爷爷不肯去?!”沈成的眼珠子瞪的跟牛眼睛一样大,恶狠狠的盯着唐宁,他大声道:“谁说爷爷不肯去的?!”
唐宁急忙摇头,看着这个酒劲上头的家伙指指张启的方向道:“张启说的,他一开始说让我们找你,但后来又不让了。说‘这狗日的想来也没那个胆子来找爷爷,还是算了吧’,说完他就走了。”
“我杀了他!”沈成愤怒的咆哮了一声后,就大踏步的朝张启的方向走去。
刘令感慨的道:“你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啊,今天寨子里的人一般都是没什么理智的。只要能出现在内寨的人,哪个不是肚子里面灌了几斤酒,脑袋晕乎乎的。一句话就把这个平日里懦弱如鸡的家伙忽悠的要杀人,不是今天还真的做不到。”
唐宁笑眯眯的又舀了一碗酒,正欲送到嘴边喝下去,却被刘令劈手躲过,酒水一下子洒了一地。
“你做什么!”唐宁气呼呼的说道。
“刚刚你专门给张启准备的那个碗,可是在这酒罐子里面舀过的,你就不怕等一会儿也变成失心疯?这里人多,我可压不住你。”
唐宁挠挠头皮,有些惋惜的看着剩下的半罐子酒道:“你说的对,但剩下这些酒不能浪费,还是送给兄弟们喝吧!”说完,唐宁就吆喝了一声,不远处两个醉醺醺的喽啰就嘻嘻哈哈的跑了过来。
唐宁也不多说,拍拍酒罐子,就递了过去。这俩喽啰赶忙点头哈腰的感谢,然后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开始喝了起来。
……………………
张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不仅身体热,脑子也很热。耳边人说话的声音扭曲的像是一头头牛不停的哞哞叫,这让张启非常的厌烦。
二当家怒气冲冲的分开牛群,走了进来,抓着自己的脖领子不知道在怒吼些什么。张启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二当家青面獠牙的脸,当下就是一个冷颤,怪叫一声:“妖怪啊!”就狠狠的在二当家胸口捣了一拳。
这不是二当家!这肯定不是!二当家答应过自己,只要自己为他做事,他就会保护自己!
二当家吃痛,抓着张启的那只手就松开了,捂着心口对张启怒目而视,张开嘴巴,不停的咆哮。
张启听不清二当家在咆哮什么,他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在现实中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二当家的身上,在梦里,他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才是君王。
狞笑一声,张启大吼道:“赵仁!你去死吧!”
说罢,就从腰间掏出那把锋利的匕首,咆哮一声便刺向眼前的二当家。
张启悲哀的发现二当家竟然会功夫,而且他又很伤感的发现自己在梦里竟然也会感觉到疼痛。
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被二当家捏在手里拧了一圈,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都变得扭曲了。
于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哭喊道:“二当家!二当家!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您放我一条命吧!我以后……”
“沈成!杀了他!”
“……不敢再私吞……”
视线恢复了清明,张启惊愕的发现,眼前之人竟不是二当家,而是自己一直看着不爽,看自己也很不爽的沈成。
灰暗的天空没有出太阳,四面都是用高大的木材制成的寨墙,站在高台上的赵仁对自己怒目直视,张启发现赵仁的眼中,竟含有一丝恐惧。
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张启扭过头惨叫道:“二当家!救……我……”
沈成脚尖一挑掉在地上的匕首,那匕首就从地上飞了起来,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中。在张启救字刚出口的时候,便将匕首狠狠的刺进了张启的喉咙里。
张启望着赵仁,满眼的希冀最终化作了一片死灰。
唐宁骑在刘令的脖子上看到这一幕,眉眼间全是笑意。
怪不得赵仁这么看重张启,原本以为他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通过刚刚张启发狂时说的那些话来判断,很有可能是赵仁一直指使张启去做这些事情的。而赵仁又知道张启贪生怕死的性格,一旦犯了什么事情被捉住,很有可能会牵连到自己,所以才一直袒护张启。
可见赵仁的确也是没别的人选了,才只能将就着用张启来达到他的目的。
但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唐宁从刘令脖子上跳了下来,看着高台上劝解赵仁不要太伤心的韩雄,唐宁的眉头便挑了挑。
如果自己的推断正确,张启的所作所为便全是受到赵仁指使的。而张启究竟做了些什么呢?最主要的便是贪婪,无论什么东西都要插上一手,任何东西过他的手,就是个金锭也要被他弄几个齿下去。
由此可见,赵仁是非常需要钱的。而且这些年,他看上去也没少存钱。
唐宁朝四处望了望,高大的寨墙对他来说就如同参天大树一样,只能抬头仰望。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唐宁嘴里轻轻的念叨着。
刘令低头看了眼唐宁,面无表情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唐宁点头道:“不过他要称的王,估计和你想的王不太一样,在我看来,他要称的,是南山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