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低等生物!”宋廉右手掌心又凝出了火刃,“既然你们都不肯觉悟,就去死吧!”
瞬间有百余人被火刃切割得血肉横飞,他似乎觉得这样杀人没有感觉,左手臂凝化成一把锋利的剑,闪着森寒的光泽,刺入了迎面冲来的一个复国军战士胸膛,然后向旁边轻轻一拉,血肉之躯在利剑下像砧板上的豆腐,被切割开,与此同时,嫣红的鲜血从里面飞出来,形成一道带有几分妖异之美的血浪。
那个复国军战士并未立刻死去,而是奋力扑上来,一刀砍在了宋廉的脖子上,但坚硬的战刀却铿锵断裂。
宋廉冷笑一声,舔了舔舌头,心中的杀意顿时浓厚了许多,臂剑一挥,那个复国军战士的脑袋被斜削去了一半,红的白的像从墙上滚落下来的稀泥,半边脑袋上的眼睛还凶狠地瞪着宋廉,仿佛要扑过来。
果然,还是用剑一剑剑把他们劈死才能体会到那种剥夺别人生命时候的快感啊!
这时,复国军战士们都冲到了最高处,扑倒了宋廉面前来,宋廉却露出了残忍的微笑,臂剑嗡嗡直鸣,悄无声息刺入了一个复国军战士的身体里,然后以一个非常大的弧度向旁边扫去,将旁边的人从腰切断。
这个一个弧度下来,二十几个人在瞬间被切成两半,他们用手拽住自己的下半身,企图不让上半身倒下去,但腰间不停喷出血来,上半身还是不甘心地倒在地上,贪婪地吸气,似乎希望能够攒足力气重新站起来,可是进入鼻子里面的空气瞬间变少、消失,用力蹙眉、嘶喊,直到声音卡在喉咙里,不甘心地小幅度动着手里的刀剑,最后停下来。
宋廉发出一声听似愉快的呼声,然后右手掌心凝出一片火刃,轻轻按在从侧面冲上来的一个复国军战士身上,锋利的火刃立刻在他身上飞窜起来,瞬间将他整个人绞得血肉模糊、惨无人形,连骨头和血肉都分不清了,仅仅是一团深红色的肉浆。
从四面八方袭来了刀剑,但宋廉却并不闪避,刀剑砍在身上,尽数断裂,而宋廉毫发无伤,臂剑开始狂挥起来,伴随的是,嘎吱骨裂声,还有不停喷洒的鲜血和四处横飞的残肢断体。
头颅、胳膊、腿不停地从台阶上滚下来,而台阶,已经被血水冲刷成红色,宋廉却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艺术杰作,而臂剑已经被鲜血染红,似乎砍得有些扭曲变形了,但依旧嗡嗡直鸣,杀意森然。
最开始冲上去的一千人已经阵亡,后面的人踏着战友们的鲜血紧跟着冲了上去,呐喊声仿佛要将遮蔽月亮的层云震散开。
“大人!大人!”陈雪娇、陈茹和陈青三个人同时将空山从地下两米多深的地方抬起来,他们的手都已经血肉模糊,而空山身上的伤却比他们的手还要可怕。
“大人!”陈雪娇充满担忧的喊声淹没在复国军战士们的呐喊声中,但她却不停地喊,三个人还不停向空山灌输自然之气。
一年前,王都有一名富商当街欺压一名平民,当夜,一名黑衣人夜闯那富商的府邸,以一人之力,斩杀护卫三十余名后,提着那名富商的脑袋从容离开了那座府邸,这个黑衣人就是王都的名媛陈雪娇。
人们在她脸上见到的似乎永远都是交际中的从容、淡定,没有人见过她杀人时候的果断、快意,当然,更没有人看到过她现在的满面泪痕。
“大人!你醒醒,大人!”
冲锋还在继续,可是站在王宫门口石柱旁边的赢祯却不想继续看下去了,他紧紧闭上眼睛,仿佛只要稍微轻一点就会睁开。
全身都在发抖,为什么会发抖?害怕看到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吗?一个曾经与死神对过话的人,还会害怕血腥、暴力吗?
为什么不用手捂着耳朵呢?捂住耳朵或者跑进王宫,躲进一个黑暗、狭小的角落里,紧紧捂住耳朵,说不定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听不到了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了,对!当作不存在了,就不会发抖了!
但是那双手仿佛灌入了铅,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空中浓郁的血雾扑到他的脸上,还能感受到阵阵温热,不!是滚热!炙热!
终于睁开了眼睛,吼出来:“一群笨蛋,快停下来,你们这是在送死!快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快退回去……”
他的声音原本很大,但却被复国军战士们更大的呐喊声淹没了,就像大海中一片不起眼的浪花一样。
可能是没有人听到他的建议,所以没有人理会他,又有可能是很多人都听到了,但只是置若罔闻。
他依旧不停地喊,拼命地喊,企图来告诫他们,不要再浪费生命了,但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本以为正确的、强有力的建议,在那种自杀式冲杀中,在那种执着到不顾一切的冲杀中,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瞬间,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呆呆看着那些眨眼丢掉生命的年青人,双腿似乎已经无法支撑起沉重的上半身,跪在地上,然后双手也撑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漫长的世纪,耳边的声音终于消散。
赢祯恍惚地抬起头,视线却被浓浓的血雾遮蔽住了,但透过红色,隐约可以看到下面堆积成山的尸体,还能听见从台阶上滚落下去的血水的声音。
宋廉站在原地,脸已经被血浆染红,恢复原形的手臂上不停有鲜血滚落,融入正向下流淌的血水中,流到下面的尸山,漂起了刀剑、残肢。
“大人,您醒啦!太好了!”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欣喜和凄凉。
陈雪娇、陈茹和陈青三人,几乎将所有的自然之气都灌入了空山体内,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空山站起来了,斗篷已经破烂不堪,随着冷风飘起来,一起飘起来的还有从上面滑落下来的血。
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那些战士们的血,或者说是怀中魏婉清的血,这些血原本在人的体内奔流不息,支撑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可是现在,却要随着寒风,如同枯败的落叶,飘到了空中,最后和那些尸体一样,悄然化入尘土,不会再被人看见。
空山依旧站得笔直,仿佛从来没有受过重创,冷月又从层云中悄悄露出了眉头,照在这个挺拔男子的身上,映出了钢铁一样的容姿。
宋廉冷笑道:“是你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你执着地坚持那些可笑的信念,他们就不会死。”
沉默了一会儿,空山才开口,他的声音还是和先前一样,音量不高,低沉、沧桑,却回荡在王宫:“这是生命的终结?不,不是,生命从来不会随着肉体、血液的消失而终止,有一天,孩子们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听老师说起今天晚上的故事,他们会为他们的先祖而骄傲,他们将继承这样的意志,生命将延续,在那些可爱的孩子们身上。”
“还是无聊的言论,作为雪国宗师的你,难道不为这些被你害死的人感到半分的愧疚吗?”
陈雪娇呵斥道:“宋廉,你这个恶魔,这些雪国战士是你亲手杀死的,老娘今天要替他们报仇!”
这个时候,艾丽强撑着站起来了,并且扶起巫问,神力已经很少,但还是给巫问输送了一点,巫问慢慢睁开眼睛,有了意识。
他们走过来,看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竟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所想了,尤其是巫问,他天性善良,从小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死,如今看到这样的修罗场面,一时间竟有些发懵。
空山头也不回,只是轻声问道:“你们没事吧?”他们的声音比先前有些不同,里面充满了歉意、柔和与关切。
“我们没事。”
“嗯。”
“陈青,陈茹,你们两人负责保护艾丽小姐和巫问先生,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陈青和陈茹早已愤怒不已,看着那些还睁着眼睛的尸体,泪水止不住滚滚而下,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宋廉大卸八块,但此时宗师有令,他们还是强忍着道:“大人放心,我们就算是死,也会保护好艾丽小姐和巫问先生。”
“嗯。”空山点了点头,“剑一和剑二还没有回来吗?”
陈雪娇咬着嘴唇:“没有。”
宋廉冷笑道:“还在指望那个秦晓非么?我早已说过,他是来不了了!你们今天都得死,我要让你为你的行为后悔,我要杀光王都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他的语气比飞檐上的冰雪还要冷,深入骨髓的冷。
“艾丽小姐,巫问先生,抱歉,连累你们了。”
艾丽道:“是我们自愿来的,怪不得你,放心,秦晓非一定会赶来的!”
这时,宫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很多,似乎有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不,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向这边靠近。
他们回过头,宋廉的目光也疑惑起来,眺望而去。
朦胧的月色中,宽敞的街道上,一片模糊的轮廓,正向这边移来,像静静流淌的水一样。
忽然,一个声音打碎了夜的死静:“打倒宋廉,复兴雪国!”
一万条嗓子,不,比一万条嗓子还要多,同时喊了出来:“打倒宋廉,复兴雪国!”
原本冰冷、死硬的空气,仿佛忽然被灼热了,而天边遮蔽冷月的层云,似乎被这样震天动地的呼声震散。
陈雪娇诧异道:“是卢立安!”
的确是卢立安,前近卫旅统领。
卢立安已经一百六十岁,过了雪国人一百五十岁的年龄界限,变得苍老,脸上刻满了皱纹,如同外面世界已经七十几岁的老头子,但是他的步伐依旧沉稳有力,而且眼睛明亮有神。
他穿的是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雪国军队穿的铠甲,自从一百年前,宋廉颠覆了雪国,就改变了军队的衣着。
卢立安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赫然便是宁小雪,此时她正满眼关切地望着空山。
呐喊声平息下来。
卢立安对空山行礼道:“老夫拜见宗师大人!”
空山却杀气森森道:“是你将小雪带来的?”
“不是,是公主殿下去找的老夫……”不知道是看到眼前血流成河的场面了,还是另有它因,这位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