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雯雯失恋,是从宫天航搂住暖暖那一刻开始的。
当她在画室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过很多次分手的情景,却没有一次这样难过。
徐雯雯以为,暖暖会和宫天航天长地久。因为暖暖是最温柔、最为别人着想的。虽然暖暖失去了双腿,但她的美貌依然能引狂蜂浪蝶。
暖暖曾经说过,要柏拉图式的恋爱。要一个哪怕不能厮守一生,却能相知一生的人。
也许……宫天航就是那个人。
那天是周五,下午没有课。余音早早收拾行李回家去了,只留下徐雯雯和等家人的暖暖。
起初,两个人都是各自收拾,没多话。后来,暖暖哭了。
“怎么了?好好的,别哭。”
“雯雯,你和宫天航是不……发生过那件事了?”
徐雯雯的血一下子冲到头顶,僵在那里。
“果然……雯雯,宫天航……不是好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他昨天……硬要…我……我。”
徐雯雯如同五雷轰顶,她下意识的不想承认这一切。
“也许,只是态度强硬了一点。”
“不……不是那样。雯雯,你看看我……”
暖暖的衣衫下,隐隐约约有许多痕迹。是绳索的……勒痕。
徐雯雯跌坐在床上,很久很久。她想了很多,想起了看着宫天航偷偷脸红的余音。
“我们……该给余音打个电话。”
“你是说……”
“如果……如果真是那样…宫天航就是个混蛋!”
余音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最终说出了口。
“对,我和宫老师确实……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他那天,他那天一直亲吻我的眼睛。你们知道的,我的眼睛……他对你们也是这样吗?”
暖暖满脸通红咬着牙,而徐雯雯也想起了那一吻。
“也就是说,宫老……不,宫天航是个慕残者。”
“慕残者?”
“对,指一个人迷恋残疾人或热衷于变为残疾人,一般分为慕残者(devotee),扮残者( pretender)和自残者(wannabe)。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这些,如果宫天航真是慕残者。那我们经历的根本不是恋爱…”
“余音等你回来我们再说。”
“嗯!”
暖暖被家人接走后,徐雯雯也回了家。
等母亲出门买菜,她用电脑详细查找了所谓慕残者。
慕残者通常会在互联网大量搜寻残疾人的图片、视频和文字资料。网上就有许多慕残者开设的论坛,慕残者在里面交流自己所收集的图片和视频资料。
甚至和残疾人约会……强迫他们发生那种关系。
徐雯雯关了网页,倒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哭,却哭不出眼泪。
——
我听到这里,不禁握紧了拳头。
“所以,你想怎么做?”
徐雯雯摸了摸自己的断臂,垂下了眼眸。
“我们原本……打算隐忍,让这件事彻底的过去。
可宫天航将我们的照片放到了慕残者的网站上,还有我们的个人信息。我和余音还好……暖暖她…她受不了自杀了好几次。这件事,暖暖受到的伤害最大。我希望,可以让她彻底忘记这一切,哪怕忘了我和余音也没关系。”
“你难道不希望惩戒宫天航那个混蛋?!”
徐雯雯逆着光,咬唇苦笑了一下。
“惩戒了又怎么样?杀了他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就能忘了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吗?那种羞辱,是一辈子也磨灭不了的。它会跟着我们一生一世!”
徐雯雯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嵌进了手心。她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又重新坐下。
“而且宫天航已经离职了,我们……找不到他了。还能怎样……”
“也许,还会有其他人受到他的伤害,你也不管了?”
徐雯雯垂下头,双肩颤抖起来。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已经努力坚强了,你还希望我怎样?”
徐雯雯忍着泪,走了。我一个人在桌前坐了很久。她已经努力坚强了,我还能要求什么?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对别人道德绑架。
“喂,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
“你说,如果一个人做了恶,你是被害者。你是选择揭露这一切,还是忘记这一切?”
小元吧唧了两口小鱼干,眯着眼想了想。
“揭露啊!弄死他丫的。老娘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我按着脑门,发现自己根本问错了人。
曈曈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抬头看了我这边一眼。
很明显……这也不是个询问的好人选。
也许,我今天真的伤了徐雯雯的心。也许,她不会再来了。但鬼使神差的,我就一直等,等到小元换班我也没去休息。
外头阴着天,淅淅沥沥飘雨,雨越下越大了。
“谢秋,你修仙啊,这都一点四十五了。你这脑门都在桌子上撞好几回了,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伸手摸摸脑门,嗯……好像是有点疼。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上楼。
“对不起,打扰了。”
徐雯雯浑身湿漉漉,头发贴在脸上,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她赤着脚,满身狼狈。如果不是她呼出的白气,几乎没有活人的样子了。
“没,快进来。”
“我想好了,我要宫天航付出代价。不论要交换什么,我都愿意。”
徐雯雯身上那种淡泊宁静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仇恨、决绝。
“出了……什么事?”
徐雯雯将热可可捧在手心,一口也没喝。她只是捧着,就好像那是她唯一的温暖。
“暖暖,死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
当可可冷却,徐雯雯将左手放到了我的眼前。
“要什么都行,我要宫天航死。”
小元来了兴趣,抢在我之前跟徐雯雯达成协议。
“姑娘,这人渣死了太便宜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代价呢,就是你的长发。”
徐雯雯的眼睛里一热,别过头去,说了声谢谢。她走的时候,我打伞送了一
程。
她穿着小元的鞋,也戴了帽子,整个人平静下来。
“也许你说的对,选择隐忍是对别人最大的伤害。是我……太软弱,自私……只想着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的此时此刻你又怎么会站在这里。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希望你日后一切顺利。我替你打辆车吧,雨太大了。”
“不,我想走走。”
“那伞你拿走吧。”
“谢谢你,衷心的。”
“我什么都没做。”
“谢谢你的善良。”
我在雨里站了一会,等到再也看不见徐雯雯的身影才回到交换所。小元见我湿淋淋的,随手扔了毛巾给我。
“见人家姑娘漂亮,你就同情心泛滥。”
“就会说我,你难道不是?”
小元切了一声,制定了一套对付人渣的计划。
我们联系了傅警官,委托他彻底调查了宫天航。这个男人的光鲜外表下,藏着的都是污秽。他在十五岁就因猥xie进过少管所,出来后隐藏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温和、体贴的美术老师。
而徐雯雯她们只是宫天航受害者中的一部分,有些女生鼓起勇气报警,却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更多的女孩,选择闭口不谈,隐忍忘却。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人渣才越发肆无忌惮。
宫天航嗅出了危险,辞职后另辟蹊径,去了一个教育机构专门教导特殊儿童绘画。
小元没有马上处置他,而是变身成了一个十二岁缺失右腿的女孩,混了进去。
一个月后,宫天航猥xie儿童的视频在网上疯传。这段视频,除了有些杂音以外,清清楚楚拍到了他的那张嘴脸。
一时间,群情激奋。
那个儿童自然是小元,随后她又化身成孩子父亲,对这个败类处以私刑,化学阉ge。
最后,小元演绎一出孩子父亲带着孩子失踪的苦情戏。留下宫天航一个人渣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但这还没完。
小元在他身上施了妖法,宫天航在监狱里的日子只会让他越发生不如死。
毕竟,那是一种荷尔蒙。
任何人,都会疯狂的荷尔蒙。
结果,可以想象。
后来,我见过徐雯雯一次,那是在花店门口。
“妈,你看这个百合不行,花包都破损了。”
“没事,养养总能好的。”
“希望吧。”
我在花店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
阴郁了好几天,天公总算放晴了。
是啊,就算有些破损,有些不美好,最后都会好起来的。
在回来的路上,我遇上一个街头表演魔术的小伙子。一副扑克牌在他手里,翻出了各种花样。几个孩子和两个姑娘围着看,不时发出惊叹声。
小伙子拿着一张纸牌,撕了一半给了其中一个姑娘。
就在此时,一辆货车毫无征兆的在轰鸣声中,撞了过来。
我一惊,紧要关头被人一把推开。
等回过神,眼前的一切已经惨不忍睹。车轮之下,一只手还死死捏着半张扑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