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悦那里听完沈思淼的情况,付清朔的眉头紧皱。
他和秦悦想的一样,沈思淼应该是心病所致。不过,他比秦悦清楚,谢时钦对那件事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只是不知,他们夫妻间到底沟通得如何。
秦悦不明就里,想要找机会和谢时钦说道说道。付清朔原本想拦住她,可转念一想,沈思淼既是心病,让她去谢时钦面前提一提,让他重视起来,未必不是个办法。
等秦悦走了,付清朔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要拿别人当探路石。
只是,他很好奇,沈思淼怎么会突然倒下的。
按理说,她既然跟着研究院的同事一起去杭城考察,不用日日面对谢时钦,心情应该会好些才对。怎么反而……
付清朔倒是想让方志恒帮他查一查,却也知道自家表哥肯定不愿帮这个忙。这一回他能告诉自己沈思淼入院的事,已经是看在表兄弟的面子上了。
秦悦得空后去病房找谢时钦,却没找到人。沈思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点滴已经挂了一整天,手背上扎针的位置换过一次,原本在杭城时留下的针眼十分明显。
然而,比这更显眼的,自然是沈思淼无名指上的婚戒。
之前没注意,如今突然看到,秦悦呆愣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吗?
为什么自己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秦悦一直以为,自己和沈思淼是好闺蜜,然而将最近的事捋一遍,她又有些迷茫了。
他们之间的友谊真的如她想象的一般亲厚?
那为什么……她瞒着自己许多事呢?
至少,她和谢时钦结婚了,也该告诉自己一声吧。
这不是喜事吗?
有必要对自己隐瞒吗?
难道……
秦悦突然又想到沈思淼所说的,她和谢时钦之间的感情危机。
秦悦愈发觉得,沈思淼这次病倒是心病引起的。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谢时钦还没回来。
他去哪儿了?
沈思淼还在病床上躺着,他没有陪着,跑到哪儿去了?
“秦悦?”
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随着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倏地站起身,责问道:“你怎么把三水一个人丢在病房里?”
然而,话音刚落,秦悦便看到了尾随谢时钦而来的小护士,顿时尴尬起来。
原来,他是去叫护士给沈思淼换药水了。
小护士的动作很利索,没一会儿,病房里便只剩下秦悦和谢时钦,还有仍闭着眼躺在病床上的沈思淼。
秦悦原本是想提一提沈思淼心病的事,但在看到她的婚戒后,忽然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如今谢时钦与她是夫妻,关系亲厚比从前更甚,自己虽为闺蜜,相对而言却是外人。更何况,沈思淼有多喜欢谢时钦,她是无比清楚的。结婚的事她虽没告诉自己,但秦悦可以肯定,沈思淼是绝不后悔的。
那么这心病……
秦悦忽然不敢肯定,沈思淼这次倒下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了。
毕竟她和自己提起时,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心结未解,他们会领证结婚吗?
秦悦不确定。
如果他们之间早已没了矛盾,此时自己再提起,会不会引起谢时钦的不悦?自己这时候不关心沈思淼的病情,反倒将心思放在他们的家务事上,谢时钦一定会恼怒的吧。
说实话,除了沈思淼觉得谢时钦哪儿哪儿都好外,其他人见到他,都是有点怕的。
这个人太冷漠,他所有的温柔都用在了沈思淼一人身上,面对旁人便只余下冷静淡漠。而如今,沈思淼的情况不好,这个人,恐怕连冷静都快没了吧。
秦悦最后还是没有将那些话说出口,反倒是谢时钦,又追问了几句沈思淼的情况到底如何。她的回答和杭城的医生一样,没有大碍,何时会醒全看机缘。
从病房离开的时候,秦悦明显感觉到谢时钦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暴躁。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一位意外来客,突然出现在了宁松医院。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谢时钦与沈思淼在哈佛留学时的好友Burton。在接到谢时钦的电话轰炸后,Burton立即将自己的时间都腾挪出来,火速飞了过来。
Burton本身就很有学医天赋,毕业后进入医院,跟在一个知名的老医生后面学了不少东西,如今也小有名气。秦悦起初还没认出他来,后来得知他的名字后,不由得惊讶起来。
“Estelle的体质一向比较弱,但再严重,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Burton看完杭城和宁市两家医院的诊断书后,又替她做了个检查。
他此次飞来中国,是跟着他们医院与中国交流的团队一起来的。因此,在宁松医院倒也不怎么受掣肘。与他同行的人也顺道看了下沈思淼,一行人都觉得她这种情况实在很奇怪。
“Estelle倒下之前都在做什么?”Burton蹙眉询问起来,“是不是和什么人起了争执,或者受了什么刺激?”
可巧这天宁市植物研究院又派了同事前来探望,被Burton抓去将当时的情况又细细地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谢时钦拜托秦悦帮忙照看一下沈思淼,自己则开车离开了医院。
前几天他拨通了穆成晖的电话,说想要和对方叙叙旧。谢时钦敢肯定,为了证明自己心里没鬼,对方一定会来。果不其然,在推脱无法后,穆成晖答应下来,地点选在了离医院不算近也不算远的一家咖啡馆。
谢时钦到后没多久,穆成晖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他本以为谢时钦至少会寒暄几句,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你给付清朔发匿名邮件,有什么目的?”
这话过于直白,穆成晖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脸色白了一下,随即调整了下状态,故作不知情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谢时钦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敲着,敲得穆成晖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明人不说暗话,淼淼还在医院里,我没空和你啰嗦。”
穆成晖听到沈思淼的消息,下意识地问:“沈思淼好点了没有?”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他太急躁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老同学,尤其是什么都不知情的老同学,穆成晖首先问的应该是沈思淼怎么了,而不是她好点了没有。
但他急躁也是情理之中,在得知沈思淼入院后,他便一直没有机会去探望她。而后沈思淼转院回宁市,他更是连宁松医院的大门也不敢轻易踏进,唯恐被人发现。
可现在……
穆成晖有些懊恼,但话已出口,岂有收回的可能。
谢时钦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料到了他会如此。只是,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起来,加上他那冷淡的表情,更令人觉得胆寒。
你怕什么?他又没有证据。
穆成晖这样安慰自己。
谢时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握紧,手指敲着桌面的节奏变得更快了些。
天气虽已渐渐转凉,咖啡馆的温度也很适宜,可穆成晖的额头上却渐渐渗出汗来。
谢时钦只是凝视着他,并不开口,仿佛刚刚那个说自己没空的人并不是他一般。穆成晖有些坐不住了,他紧张地说:“谢时钦,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采访,也很忙。”然后,便欲站起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地方。
“穆成晖,你身为一名记者,却这么畏畏缩缩,对得起你的这个职业吗?”
就在他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谢时钦忽然开口。
穆成晖猛地顿住脚步,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许多。他回望着谢时钦,却不敢与他对视,出口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强自镇定地道,“谢时钦,你是很优秀,但优秀的人不止你一个。”
“所以呢?”谢时钦紧追不舍。
穆成晖觉得额上的汗更多了:“别拿那种不可一世的语气和人说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沈思淼也不是非你不可。”
“呵……”谢时钦轻轻地笑了一声,“穆成晖,你道貌岸然了这么多年,终于肯承认自己一直在觊觎别人的妻子了吗?”
穆成晖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时钦。
妻子?
谢时钦说什么……妻子?
他们结婚了?
穆成晖想,这怎么可能?
可是,没容他多想,谢时钦又一字一顿地说:“穆成晖,你到底和淼淼说了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他的眸中沁满了怒意,望向穆成晖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穆成晖被他这么看着,冷意顿时爬满了整个后背。
“你找错人了。”他仍旧口是心非,“谢时钦,别听到些捕风捉影的话,就随随便便往我身上栽赃。”
穆成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踏出这道门,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