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用水冲一下。”谢时钦握住她的手,放到水龙头前清洗伤口。水流洗刷着伤口,沈思淼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疼了。
小时候摔跤把膝盖跌破了一大块皮,母亲帮她清洗伤口然后抹红药水,她疼得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她使劲儿蹬着双腿,想要躲开那该死的沾了药水的棉签。母亲拿她没办法,只好让父亲将她抱在怀里,然后狠心地迅速涂药。
事后,父母给她买了许多玩具零食,都被她扔了,小小的人儿哭着嚎着说他们不爱自己了,眼睛更是肿得像桃子。
后来父母去世,她才慢慢懂得他们的好。舅舅舅母虽然对她很好,宠着她,护着她,可她心里总记着,这不是自己家。她可以胡闹,可以任性,但不论做什么都不能太过。
可在谢时钦面前,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幼时的时光。
因此,当他往她伤口上涂双氧水消毒时,那原本还欲掉不掉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她直缩手,可怜兮兮地道:“阿钦,疼,好疼。”
明知道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因为怕疼而哭很丢脸,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尽管疼,手却并没有完全缩回去,被谢时钦握住的地方,有淡淡的暖意传到心底。
可某人却被她哭得心都揪到了一块儿,他一边哄着,一边迅速将药水涂好,然后裹上纱布。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将她半抱在怀里,手轻柔地为她擦眼泪,“哭成了花脸猫就不好看了。”
“疼嘛!”沈思淼听她说自己变丑了,不禁更委屈了,“都怪你,干嘛突然叫我?”她用那只完好的手一下一下地在他身上轻捶,“都怪你,都怪你!”
谢时钦也不反抗,由着她发泄。等到她揍完了,他才摸了摸她的脸:“再这么不小心,以后不准进厨房了。”
沈思淼扑哧笑出来,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那你做饭啊?”
“嗯,我学。”他丝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你拉倒吧。”沈思淼撇撇嘴,“菜下锅前你认识吗?”
还没等他学会做饭,厨房估计就要被他烧了。
谢时钦脸色微窘:“可以学。”
沈思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要是信他才有鬼。上辈子不是没逼他学过做饭,做出来的完全就是黑暗料理嘛!
“好了,我又不是笨蛋,还能每次都划到手啊。”她瞪了他一眼。
她的手还疼着呢,一点儿也不想和他讨论这种注定没有结果的事。她举起自己裹成了包子的手,扁扁嘴道:“这个,你打算怎么负责?”
“伺候女王陛下日常起居一个月?”谢时钦忐忑地问。
沈思淼:……
他是不是背着自己看了什么脑残小说?
“你这话从哪儿看来的?”她抓着他的胳膊问。
谢时钦不肯说,任沈思淼怎么“严刑拷问”都不吐露只言片语。她想,这家伙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之前看他会笑会害羞,还以为原本的冰山帅哥要变成萌正太了呢。
看来……都是错觉。
不过,幸亏谢时钦没有变成萌正太,不然自己的怪阿姨感觉就更浓了!
她才不要!
她明明比他小一个多月!
关于谢时钦偷看脑残小说的事,沈思淼后来和秦悦在QQ上聊天时,特地吐槽了一番。
水何澹澹:你说,谁会给他看这种中二少女才有兴趣的东西啊?
秦时明月:……你说的中二少女是我,谢谢。
沈思淼看到这句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WTF,她没看错吧?
秦时明月:你家那位向我打听你的兴趣爱好,估计是想讨好你。可是你俩青梅竹马,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啊。
水何澹澹:[吐血]于是你就推荐他看了脑残小说?
秦时明月:我推荐的都是登上热销榜的小说好不好!一点都不脑残好不好![白眼]估计是你家那位自己又去找了别的。
沈思淼就这个问题和秦悦互相推卸责任闹了十几分钟,她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水何澹澹:秦悦,问你个问题,脑溢血突发会有哪些诱因啊?
秦悦高考时超常发挥,成功考入了T大医学院。只是不知道刚刚读大一的她,医学知识究竟学到什么程度。
其实,问Burton可能更为保险,他虽还在读大三,却已经在医院实习了快一年。但沈思淼不想问,她怕这个大嘴巴会不小心把消息漏给了谢时钦。他对父亲那么在乎,听到有关“脑溢血”的问题,难免不会起疑。
秦时明月:脑溢血?你问这个干什么?
水何澹澹:你别问,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
秦时明月:开玩笑,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脑溢血指非外伤性脑实质内血管破裂引起的出血,一般来说病人情绪激动、酗酒、疲劳过度的时候比较容易发病,气候变化、用力过猛等等也有影响。脑溢血一旦发病,前期的死亡率很高,即便活下来,也会留下很多后遗症。
沈思淼沉默了。
当初医生说,谢平是饮酒过量加疲劳引发的脑溢血突发,这些都可以很清楚地在身体上表现出来。那么,如果不是意外,会是什么原因呢?
情绪激动?
有人刺激了疲劳过度又喝了酒的谢平?
这推测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沈思淼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谢平大部分时间都在和科研打交道,有谁会去刺激他,还挑在元旦这个时间?
秦时明月:三水?还在不在?
水何澹澹:在。还有其他原因吗?一些非自身原因。
秦时明月:非自身原因?三水,你到底要做什么?
水何澹澹:没什么。
她心里的怀疑只是源于那无法言说的预警,上一次已经将付清朔惹毛了,这一回绝对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可她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平才会突然离世。
上辈子他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病故的?
谢时钦瞒着自己、要和自己分手是不是都源于此?
沈思淼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和谢平是挚友,对谢平的事应该十分了解。可是,她贸然打听谢平的事,舅舅也会觉得奇怪吧。
谢时钦就在自己身边,她实在没有理由避开他去打听他父亲的生平。
沈思淼烦躁地挠了挠头,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沈思淼的手只是划了道不深的口子,没几天就愈合了。但她的嗓子却沙哑得厉害,不用去医院也知道应该是咽喉肿了。Burton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Estelle,你是怎么办到的?”
谢时钦“砰”地将他关在了厨房门外,然后倒了杯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阿莫西林,递给沈思淼。
“哪儿来的?”她用眼神问他。
谢时钦掰出两粒胶囊:“妈妈从国内寄来的,还有润喉片,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含一含。”
她伸出手,接过那两粒胶囊,就着温水服下。
从国内寄药过来要一段时间,沈思淼估摸着,她嗓子刚开始疼的时候,谢时钦就同何素欣说了这件事。
看来,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放下水杯,她一把抱住了面前的人,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谢时钦失笑,尽管Burton还在外面,他还是回抱住了她。
他的胸膛十分温暖,沈思淼偎在他怀里,贪恋地不想离开。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她仰起头,望着他越来越成熟帅气的脸。下巴上新刮掉的胡子还有淡淡的青茬痕迹,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却被他一把握住手。
“别闹。”
“摸一摸嘛。”她小声地嘟囔着。
实在拗不过她,谢时钦只好由着她在他脸上作乱。摸了已经光净的下巴不说,还蹭了蹭他的脸颊,点了点他的鼻尖,摸了摸他的眼睛,最后竟然偷袭他的耳垂。被揩了不少油的谢时钦终于受不了耳朵上传来的些微痒意,捉住了她的手,扣在身后。
结果,某人不知餍足,竟然踮起脚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被如此对待,谢时钦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吻了回去。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压在流理台边缘,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嘴唇刚触碰到她的唇瓣,她便很自觉地张开嘴,舌尖勾着他的唇线舔吻。
沈思淼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小样儿,看你还把持得住不?
这家伙虽然表情丰富了许多,但是在亲密举动上却仍然放不开,牵手、拥抱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沈思淼哀叹地想,看来还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想把一个清冷禁欲的人,勾得主动起来,实在是一项艰巨的工程。
她柔嫩的舌一点点描绘着他的唇瓣,想要深入时,却被他反勾住,转回自己的口腔中。她也不争,由着他扫过嘴唇里的每一寸,与她缱绻深吻。她眯起眼,手也攀附住他的腰,但却不安分地顺着他的背脊一寸寸地往上爬。
谢时钦正吻得投入,冷不防被她这样若有若无地隔着衣衫轻轻触碰,眼神不禁幽暗深邃了几分。于是,原本就深入的吻变得更加缱绻,到最后,沈思淼不安分的手也无暇再作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