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mbert教授其实很年轻,不过三十二岁,比付清朔稍微大一点。他遇见过许多天之骄子,但沈思淼这样的还是头一回。她发散性思维很强,看问题也很有见解,完全不像是刚刚接触这门学科的初学者。
为了不露太多马脚,沈思淼只好解释自己的舅舅也是研究生物领域的,她完全是受长辈影响才对相关书籍略有涉猎。其实她也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但Lambert教授是植物地理学领域的佼佼者,上辈子她便曾听闻过他的名字,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那时候的Lambert教授已经年过四十,是代表使团到宁市植物研究院访问的。彼时的沈思淼只是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色,只在全体人员迎接使团那天远远地见到他一次。
当初想要拿哈佛大学的offer,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希望能近距离接触到Lambert教授,如果能成为他的弟子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当然,另一个原因自然是谢时钦。他前世的一位至交便是哈佛大学的George教授,有他做谢时钦的引导者,必定事半功倍。
当时她还庆幸,幸亏这两位都在哈佛,不然还真是难以抉择。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她是不会和谢时钦分开的,相信舅舅和何阿姨也不会同意的。毕竟,他们俩在一起好歹是个伴儿。
异国他乡,家长们哪里能放心得下。
然而,再放心不下,他们还是远渡重洋来了,沈思淼的十八岁生日也要在这里度过。
记得上辈子,高三后半学期,沣城一中统一为学生们举行成年典礼。近一千名学生站在篮球场的中央,四周的看台上坐着家长们,格外隆重。当初她和谢时钦还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并向家长献花。记得舅母那会儿哭得像个孩子似的,还将那束花插在花瓶里精心照料,直到一周后全部蔫了也不舍得扔掉。
这一世,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过,听说她要成年了,史密斯太太无比热情地表示,可以在家里开个Party,邀请三五好友一起来热闹热闹。
“Darling,这可是个重要的日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过去呢。”史密斯太太再三强调。
沈思淼拗不过她,只好应下来。
她虽然刚入学不久,和同学们的关系倒还不错,接到邀请后,纷纷带了礼物来。活了两辈子,沈思淼还从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特别的生日。大家太过热情,闹得她多喝了好几杯,到最后都醉得有点头晕目眩了。
谢时钦也好不到哪儿去,怕她喝太多,他替她挡了不少酒。尤其是在大家知道,他是沈思淼的男朋友后,灌酒的人更是前赴后继。其中,一个法国男生Bernard灌得最厉害。
因为近来沈思淼的表现太过突出,几番受到Lambert教授的表扬,引起了Bernard的注意。法国人本来就热情浪漫,见到漂亮又聪颖的女孩子,更是不愿错过。生日Party上,Bernard当着众人的面向沈思淼表白,希望她可以成为他的女朋友。
谢时钦当时就黑了脸,一把夺走了他举起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是我的女友。”他毫不客气地道。
心仪的女孩子被人捷足先登,Bernard虽然无奈地接受了,却是不肯轻易放过谢时钦。他也不愿丢了面子,就这么一杯接一杯地喝。
谢时钦以前从没喝过酒,幸好他的酒量不算差,到Party结束时,虽然脚步虚浮,意识还是有点清醒的。沈思淼与他互相搀扶着上楼,本想把他送进房间就离开,谁料某人竟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压在了墙上。
“阿钦?”她喃喃地叫他的名字。
谢时钦却没回答她,他凝视着她,脸颊酡红,双眼迷蒙,细长的睫毛扑闪着像两柄小扇子。还有那鼻梁下水润的唇,似乎在无声地引诱着他。而他,因为醉酒,此刻定力全无。
谢时钦头一低,朝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互相摩挲着,他含着她的唇一寸寸地描摹着,微醺的酒意在唇边蔓延开来。
沈思淼虽然喝多了,倒没有醉得意识全无。
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点懵逼,但是,她不得不说,第一次接吻的毛头小子,吻技实在太青涩了!
她踮起脚攀住他的脖颈,舌尖挑开他的齿关,让那酒意彻底扩散开来。细软的舌在他口腔里扫荡,细细地舔舐。谢时钦有点措手不及,显然被这深入的吻法弄得有点茫然。但男人大概天生在这个方面比较有天赋,放任沈思淼在他唇舌间作乱了一会儿,他很快反击回去,将那酒意彻底渡给了她。
唇舌交缠,掌握了主动权的谢时钦,放肆地在她唇齿间侵略,仿佛要夺走她所有的呼吸。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压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强势而凶猛地亲吻。沈思淼被他吻得有点腿软,但身体被禁锢住,根本不容许她从他的怀里逃开。
她迷迷糊糊间想,重活一世,谢时钦这方面的学习能力见长啊。
看来她刚醒来时对他某方面能力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谢时钦惩罚似的在她唇瓣上轻咬了一下,随即又轻轻描摹着她的唇线,温柔细致。如此缠绵了许久,他才从她的唇上移开,抱着她轻轻喘息。
“淼淼,你是我的。”他呢喃。
有那么一瞬间,沈思淼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个闷骚,居然会宣誓主权了?
看来,这一世的谢时钦真的和上辈子有很大不同嘛。
事实上,若非受到Bernard的刺激,谢时钦大概永远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法国人的热情浪漫,让他觉得爱或许不该一直藏在心里。他得让她知道,他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
就像她一直以来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嗯。”沈思淼搂着他的脖子,轻声回应道,“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她的声音温软细腻,带了酒香的呼吸刺激着他的皮肤,让人沉醉。他不禁收紧了抱着她的手,低头又在她的唇上浅浅地吮吻了一会儿。
托着她后脑勺的手顺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慢慢下滑,缓缓轻抚,触手的感觉意外地好,让人爱不释手。
沈思淼懒懒地挂在他的身上,眸含秋水,身体的重量全靠谢时钦一人支撑着。
重活一世,他们还从没这样亲近过,今晚的谢时钦的确令她感到意外。但这种感觉,实在是该死的好,沈思淼有点想赖在他这里不走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少年的身体是经不起挑逗的,她若真的随心所欲,酒后乱性的可能性估计有点大。
她是无所谓,甚至乐见其成的。但谢时钦的脸皮薄,要是知道自己一次性打完了全垒,大概会好多天都不敢见她了。
而且,这种事嘛,还是应该清醒的时候做比较有意义。她活了两辈子的第一次,可不能囫囵吞枣啊!
沈思淼窝在谢时钦的怀里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房间。
她觉得自己长期的欲求不满被今晚的吻弄得更加心浮气躁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直到听见隔壁没了声音,才将被子连头蒙住,强迫自己睡觉。
大概是在被子里闷得慌,沈思淼迷迷糊糊睡过去后,却觉得脑袋胀得难受,仿佛有一大波外来物强行闯了进来。
如汹涌的浪潮一样的信息,倒豆子似的强行灌输进来。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无措地抱着头原地蹲下。
“阿钦。阿钦。”她拼命喊着谢时钦的名字,渴望他能带她逃离这令人难受的地方。
然而,没有人。
她就像是处在一座孤岛,除了她自己,什么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糟心了,沈思淼迫切地想要摆脱这种困境。
但是,没有办法。
那些被强制灌输进脑海里的信息杂乱无章,她试图从其中找出点有用的东西,却发现无能为力。
太模糊了。
和上一次的梦境一样,完全分辨不出任何东西。
沈思淼讨厌极了这种警示,它除了搅乱自己她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毫无用处。
明明刚开始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她不仅能看到二十七岁的谢时钦和自己,还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交谈,让她可以从中挖掘分析出有用的信息,进行推测。
而现在……
难道说这种莫名其妙得来的能力,刚刚使用了几次就宣告崩溃了吗?
还是说,因为它所想提示的内容太过隐秘,太接近真相,所以才会如此地……让人无法轻易看透。
沈思淼被这想法吓到,骤然从梦中惊醒。
满头大汗的她,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满是关切的眼睛。
“淼淼,你感觉怎么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