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袋被放回原位置,没有什么异样。
王伦有些小志趣,不自觉地,就是想着把握着些东西。正好,茶几上,杯子正好,掌握在手中,很有些恰到好处。
只是这样握着,没一会,王伦的思绪甚至没有多少揣度,掌中杯,茶水无风而自动,荡漾着,就只是那一场新绿,淡淡地,却是映照出湖水般的姿态。
绿潭啊,那可是有着王伦最曼妙回忆的地方呢,可惜,回不去了,一年复一年的江流水转,终究是侵蚀了那一块地方,现在,也不过是烂泥地罢了。
王伦,一时有些痴了。
杯中的动作,没有停止,那茶水,逆时针旋转着,不快不慢,仍旧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接着,就是可以有着杯中窥影的玄奥了。
略带了些期待,王伦实在是好奇,古人杯弓蛇影,明见惊涛骇浪,那么,王伦的杯子,又会是映照出什么呢,想来,也只会是一般的事物,毕竟,王伦的心,太小了,小到甚至是容不下小镇外的地方。
茶水流转,波动不大,但就是可以清晰见着那波纹的脉络,同时,又不妨碍看清水中倒影。
首先,呈现的,只是当下的王伦模样,没有什么稀奇,唯一意外的,就只是水中的王伦,带着一样的目光,审视着水外的王伦,那么,谁才是真的王伦呢。庄周梦蝶,又或者蝶梦庄周,那些对于梦蝶的思索,或许,仍旧只是沉浸在一场梦中,只不过,是挺久远的一场大梦,不知几时休。
王伦没有心思做出那样的哲理思考,但却是不自觉地沉浸在那倒影中。像王伦这样的人儿,无论再怎么掩饰,仍旧是有着一种出自骨子里的傲气,也正是因为这样,见着了那样的一双眸子,王伦才会是有着追索,即便是知道那明明只是属于王伦的一个倒影,但就是要探究。
通过水中倒影的眼睛,可以见到那眼睛里浮现的人儿,再通过那浮现人儿的眼睛,看到更深一层的人儿,一层一层,看似永无止境,但确实是有着止境的。
那样的止境,要么就是视力的止境,太过于细微的景象,已是没有办法捕捉到,要么,就是精神的止境,视力还可以支撑,身体其他的器官还可以支撑,但那一种思维分析,对于层层叠叠的影像的辨析,已是没有办法支撑。
不过,王伦愿意尝试,当思维跟不上视力的时候,又会见着什么呢。
王伦没有失望,即便是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只是单纯存在于这样一个场景,又或者是适用于南镇之中。
通过一点,可以无限折射,而王伦最后看到的,却不是应该有着的自身倒影。景象里,有着的,仍旧只是王伦,但却是有着不同衣着打扮的王伦。如果非要说清楚的话,那可以参考早先从学前班孩童里得到的那简笔画,不同地方出现的景象,偏偏有着一般的姿态。
这一次,没有眼睛的映照从而再深入一层了,因为,最后王伦的影像,已经是一个无目的瞎子了。
映像里,王伦还是有着那般简朴的衣着,就是少了几分大气,和现在的王伦不同,那是有些郁结的姿态,明明是自由的,但就是没有办法脱离,贫穷,已经是压倒了很多东西,偏偏,无力改变。或许,他是被心中的南镇映像所锁住了的,他以为他没有办法逃脱,逃脱这一座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小镇。
无目的王伦,眼角有着些许细微的纹理,那是不该存在于这年龄段的,再一次证明了,那王伦过得,并不好。
也是有些奇怪,这样细微之处,王伦竟然可以看得清楚。
还不止,最后倒映出的王伦,大概,也只是在街头讨生活吧,或许,是开着一个小摊儿,至于卖的是什么,没有浮现。
王伦想要再深一层看下去,但一种源自双眼的刺痛浮现,这不是简单的因为长久睁眼而带来的酸痛,那样的感觉,王伦也是有过的,和现在的刺痛,完全不同。王伦甚至一度怀疑,自个眼睛大概是流血了。想要拿着镜子观察,终究是没有动作,不过,还是将双手作用眼眶边沿,摸索着,没有血痕,也许,只是虚惊一场,但那样的刺痛,王伦确实是不愿再一次尝试了。
同样的映像,出现了两回,或许不止,也许还在王伦的梦里出现过,只不过是醒来后遗忘了罢,终是有着些熟悉的感觉。当然,现在,王伦不在意这些,映像,也许不过是未来千千万万的线索中偶然出现的一条,且不说不是必然,就算是,现在的王伦,也没有办法,那样的映像,离现在闲适的生活,太远太远了。
茶杯被放下,王伦闭眼,不自觉地抬手,就是想要揉眼睛,但抬手到眼侧,有生生止住了,或许,这手,现在不大干净,还是要讲究些。站了起来,为了舒缓那种酸痛,王伦多眨了几下眼睛,随意地走动,半睁着眼,就是要撩开隔着校长办公室和客厅的帘子。
没有办法看得细致,但那一种手触串珠的感觉,那一种有些金属冰冷质感的感觉,还算使得王伦有些惊异。
人走过,帘子还在荡然,一道道垂下的串珠彼此牵连,但又没有勾结,最后,回归原样,人,却已是走过。
校长办公室,办公桌,书架,储物架,很合理地摆设,完全符合一般人对于校长办公室的映像,就是空荡荡了些。
办公桌,书架,储物架,就只是简单的物件,简单到没有丝毫被放置在其中或者之上的物件。文件,书籍,荣誉,全都没有,这办公室,是那样的干净,如果不是可以见着些许旧痕迹,说是没有启用过的办公室,也是可以的。
走近校长办公室,本该有着的校长信息,为之一空,这样的场景,不由得使王伦想起书上记述的关于官员出事后的相关地方处理。都是一样的干净。当初的歌功颂德,现在,却是成了恨不得抹掉一切曾经的存在。
嗯,对了,王伦记忆里最早的一任校长,好像就是在王伦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被换掉了的,也是倒霉,就是遇上了那早餐案,偏偏出事了的,又有些人物的儿子。真是遗憾。
可惜,王伦已是记不起他的姓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