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雅父亲只是平淡表述着,也没有说自个的怀疑,但既然是说了,想来也是有着疑虑的。当然,那事也确实是值得怀疑,毕竟,就他的为人,因为身份的一些必要谨慎,也不会是随便地买来吃食。更别说是蛙类那样的食物了,虽说无论怎么看,都是合理,但他只要是有着怀疑,那就怎么都不合理。
到没有怀疑是解屠夫做的坏事,毕竟,解屠夫那样的人物,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当然,也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就是一种习惯罢了,总得给旁人一种自个小心谨慎的印象,这样子,才能够吓唬得住人。这也就是积威,不战而屈人之兵,除了实力,就是靠着平日印象威望。若总是一副弱智样,那就是非得逼反手下,平生取而代之的心思。
一旁的人物自顾着述说,各样稀奇的猜测都有,从一些民间传言,再到关于蛙类的药性,什么性属温凉,再到有助于男性功能,又或者有益于精神,各样的好处都说了遍,也不知哪里来的印象。
洪苦还是那一副悲苦模样,一样年老而有些皱纹和下垂的脸面皮肤,没有丝毫变化,更别说什么吃惊了。当然,也可能是那样的表情变化看不出来。手指甲稍微用上了些力,刚才轻微的触动和观察发现,自然是有着考量,也不担心那样程度的摩擦对带来皮肤上的伤害。
至于刚才,见多识广了的洪苦,自然能够一眼看出这样的皮肤病,不是什么传染性的。当然,如果真的是能够通过某些特殊途径感染的话,也不必担心这样的接触。再说,洪苦过活得长久,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即便一开始不懂,活了那么久,接触了那么多,现在,也是晓得了的。
更别说洪苦从事的这一医生职业,从一开始的赤脚医生,再到逐步转正,心智什么的,都是极好。接触得病患多了,从乡下再到街道,一些异样的气息,也是模模糊糊感知得到。也正是这样,近些年来,洪苦才是越发地收敛。人越是老了,知道得多了,就越是胆小,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洪苦和梁医生,还是不同的,名声上,他比梁医生大,但真有了什么大病,还是多的人寻求梁医生帮助,就是因为那一种气度。比起肃穆的梁医生,健谈的洪苦,在某些时刻,总是给人一种靠不住的感觉。
当然,也有些人是不愿意找梁医生的,比如,思雅的父亲。他对梁医生,总是有着一些的忌讳,那样的感觉,只是在他接送自家女人往返卫生院的时候感知过,即便只是那么的一次,但就是无法忘怀。
那时,下班后,梁医生离开诊室的背影,甚至是给了他这么一位头头一种恐惧感,就像是看着的,是什么怪物一般。而那样的感觉,思雅父亲只是和黄裴成父亲在当年开辟鱼塘的时候,见着的一条大蛇身上有过。而那样的一条大蛇,自那一见后,再也没有踪迹。有过探寻,只是有着蛇仙人的传言,不知真假。但那地方,风水,确实是不错,至少,鱼塘的生意,极好。
再说,比起关系深厚的梁医生,显得有些草莽的洪苦,在某些时刻,思雅父亲觉得更能把握控制住,至少,洪苦不会做出什么不智的事。
听闻了思雅父亲的说法,洪苦什么表示都没有,继续观察,甚至对于那左手臂的动作查看地更为深入,至少,很多一般人没有见识过的法子,都是用了上。倒不是什么稀奇手段,而是那样的器具,一般是不会用得上的。
可能也是觉得单纯这样看,看不大清楚,洪苦就是在大白天开了灯,又是取来了发出白光的手电。这就稀奇了,一般人家,有着的手电筒,多是黄光的,而白光的,还真是难得,大抵,又是特制的。窃窃私语,只说是这些玩意稀奇,也不知有没有用。
洪苦再是将老花眼镜取了下来,拿着毛巾擦了下脸面,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些,又是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样的器具。旁人不知怎么形容,只是见着那样的短管状物,就是被洪苦放置到右眼睛上,也没有别的什么布置,那样的一个物体,直接就是套在了那里。看着有些重量,偏偏就是没有掉下来的意思,而洪苦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小心翼翼,很是自然。
有人嘀咕着,那玩意,还是能够猜测出用途的,更别说可以见着的镜片的。就是有着好奇,洪苦老花眼也就罢了,居然还有着这样的玩意。不知道到底有着几分的功用,但这样看起来,就很有些专业的意思。
又是一阵的观察,一只眼套着东西的洪苦,加上那松松垮垮的脸面皮肤,看着有些吓人。甚至有人妄想,如果洪苦真的就是有着眼睛被那短管取代了,又会是怎的模样。或许,就是在夜里,那样的一只眼,会有着红光发出,很是吓人。
洪苦思虑了一会,有着迟疑,脸色阴阳不定,旁人只以为是在思虑病情,独独思雅父亲觉得洪苦的为难。但他不点破,他当然知道这里的为难,但他就是要为难洪苦,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毕竟,洪苦为难,总好过自己为难。他也是知道,洪苦这样的医生,对于这样的事物,还是有着些手段的。
取下来那套在右眼的短管,洪苦吐了一口气,看向思雅父亲的神色很不是滋味,感情复杂得很,那感情不是针对思雅父亲的,而是对于自个的选择。这些年来,还真的没有人需要自个那样做,虽说,自个很早就想要那般动作了。
这一次,洪苦不同于往常,没有直接就是述说看法,还有开药,而是郑重地从抽屉里取出了药方单据,然后就是用着用软体塑料造笔尖的小毛笔,在那单据上写上了自个的一些看法。
洪苦的毛笔字不错,但毕竟是生疏了,再说,这些年,洪苦的手指和掌心地方,都是有着变形,已经是不适合书写了。往常时候,如果真的是不得不书写,多是女儿执笔的。也有过老伙计嘲弄洪苦,但洪苦自是坦然,只说是老了,都是在说笑。
但这一次,洪苦再一次感受到了自个的衰老,而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却是坚定了下去。毕竟是老了,有一些话,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洪苦杏林妙手的一生,有一些事,毕竟还是做错了,或许不能说错,只是做得不大合适。
书写好了方子,洪苦接着的话语有些沉重,也没有平日说话的那一种乐观,只是和思雅父亲说,这皮肤病,怕是那蛙有些不干净,思雅父亲点头,没有说什么。洪苦再说自个没有办法治好这皮肤病,但压制和一些疗养的方子还是懂得。思雅父亲不说话,他知道,洪苦还是有着办法的。
洪苦重重吸了一口气,看着就是郑重,但只是一句话,只说阿董兄擅长皮肤和骨科,如果可以,可以向他求助。这话一出,场上人物,除了思雅父亲,都有些意外,确实是意外,洪苦和阿董的恩怨,南镇上没有人不知道的。而现在洪苦的这话,怕不是服软?又有人看着思雅父亲,神色有着变化,猜测着洪苦这样做的理由,莫不是威逼?
洪苦只是有着苦笑,没有解释什么,就是再说了一句,阿董的蛇酒,确实是不错的。这话,很是关键。
思雅父亲点了点头,也没有问其他的,付了钱,取了方子,就是示意离去。当然,他只是回家,现在情况还可以支持,有了洪苦那话,足够了,没有必要太急,急着找阿董,毕竟,总得给些面子洪苦。
就着下一位患者,洪苦已是没有什么沉重的了,又是那一幅乐观模样。明明是悲苦衰老的脸面,偏偏说话很是风趣,场面一时活跃。
但洪苦内心,很是不平,阿董兄,当年,还真是对不起了,年少气盛啊。一时的争执,然后事件发展,最后竟然就是彼此想不到的绝交了。到了那地步,彼此的坚持争执,已不仅仅是各自的事了,彼此身后支持的人,也是不会退缩的,也无路可退。
毕竟,野狐禅和正统,那样的矛盾,在当时,还真是不能够调和的。至于现在,都是衰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