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帝国骄雄第二十九章绝望的流星
当查理曼收到大秦传教士的消息之后,和其他人各色各样的反应不一样,他出人意料地长舒一口气,反而露出轻松解脱的神情。
查理曼知道自己心里的苦恼和矛盾。他觉得这几年自己就像一个深患赌瘾的赌徒一样,明知道赌下去总是会一败涂地,倾家荡产,但是他总是忍不住又赌下去,不断地试探着自己和所有人的神经。
今天,一切都来临了,查理曼反而没有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心情了,他知道一切的心思都应该放在如何同大秦一战上了。
但是战争过了一年多还是没能到来,尽管它已经在大家的眼前一直晃悠着。
其实刘镇宇对于战争动员反而没有花太多的心思,更多的心思花在等人和教训人上。
在得到大秦传教士殉教的消息,一向以虔诚和好战而闻名的匈牙利大公安凯胜一激动,当即栽倒在地,再也没有回过气来了。
他的六个儿子却都不是等闲之辈,为了匈牙利大公的位置,虽然不敢打起来,但是明争暗斗也早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这六个被刘镇宇封为伯爵的继承人都鼓着眼睛,谁也不让谁。这场官司最后打到了刘镇宇的跟前,毕竟他名义上还挂着个匈牙利人国王的招牌。
而匈牙利的事情又把保加利亚和斯洛伐克和塞尼察的事情都引出来了。由于先一辈的立国之君先后去世,他们出人意料的没有留下任何指定继承人的意思,好像鼓励自己的几个儿子来争一样。
而这个时候,一向杀伐决断的刘镇宇却做起好人来了,只在那里糊稀泥,也不肯确定谁是大公的继承人。
现在大战来临之际,这件事情再不解决,就很容易造成内患。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大战临近,这几个属国总得有人总领该国的军队参战吧,可在这种大场面里,谁要是带兵上前线,也就跟真的继承大公的位置差不多了。
刘镇宇立即把匈牙利、保加利亚、斯洛伐克和塞尼察的各位继承人叫到基辅,集中开一个会,解决这个问题。
会议开了三天,虽然有刘镇宇在那里压着,但是这些亲兄弟们一个也不服一个,都快斗成斗鸡眼了。
最后还是几个聪明的继承人发现坐在上首的那位老人越来越不耐烦了。他们心里知道,就凭眼前这位大秦国王和新教领袖刘镇宇的声望和手段,自己这几个如果还在这里纠缠不清的话,这位老头子一怒之下可以把所有人全都夺爵,重新再分封,这没人敢阻挡,也没有人能阻挡。
他们立即向刘镇宇表示,大家不愿再争这个位置了,而是请刘镇宇亲自来直接管理。他们的算盘特精,反正谁上去别人都不服气,还不如让刘镇宇来直接插手,并且刘镇宇那么大一个大秦都没工夫管理,怎么会跑到自己的地盘里来呢?那么自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跟一个国王有什么区别。
众人一听,觉得非常不错,一致赞同这个意见。
刘镇宇看到众人这么说当即也同意这个意见。他将各位去世大公的儿子、侄子全部封为侯爵,还有众多各属国的老臣,全部封为伯爵,并且调整了他们的封地。在这次调整中,他毫不犹豫地把以前属于各大公直辖的各国最富庶的地区挂在了自己的名下。
接着他将斯洛伐克和塞尼察合并为斯洛伐克斯拉夫,然后任命自己的三个儿子刘穆平到保加利亚,刘士平到匈牙利,刘维平到斯洛伐克斯拉夫担任自己的全权代表。
刘镇宇的这三个儿子自小参军,在军队里小有名气,但是比起他们的几个姐姐哥哥来,名望就小多了。相反,由于他们一直在保加利亚、匈牙利、斯洛伐克担任军事顾问,反而在这几个国家的军队和贵族里的名望要高的多。
刘靖平三人还受命率领和训练三国的军队,跟随大秦大军一同讨伐法兰克。
事情处理完了,明眼人都明白,刘镇宇如此处理,他又得到了哪些东西。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早几年,这几位大秦王子就趁几个继承人只顾互斗,顶着顾问的招牌把军队抓到手了,现在又在刘镇宇强势推动下,形势是势不可挡呀。看来那几位老大公早就得到刘镇宇的信,所以才会留下如此的局面。不过他们也明白这样也不错了,对于他们的后代反而是一种好事。如果刘镇宇真要得到这几个国家,谁也挡不住,还不如变相的自动交上去,还保证了自己几个儿子的爵位和富贵。
就在刘镇宇处理完这件事情后,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飞快地到了新历四十六年了。
这一天,最遥远的印度王国的五千军队和五千阿富汗王**队一起,终于经过萨里王国,亚美尼亚王国,到达了君州,汇集了等候一段时间的两国的一万军队,又继续前进,越过君士坦丁海峡,又穿过保加利亚,终于到达了匈牙利,仗终于开始要打了。
新历四十六年九月初,刘顺平指挥大秦地中海舰队炮轰了罗马城外的港口,轰鸣一夜的炮声让阿德利安一世第二天宣布罗马教皇国断绝与法兰克帝国的往来,保持中立。
九月中,大秦地中海舰队炮轰法兰克南部的马赛港,大秦与法兰克帝国的战争正式打响。
十月初,王继业率领罗马尼亚、匈牙利、保加利亚、斯洛伐克斯拉夫、亚美尼亚、阿富汗、印度、萨里新教联军加上希腊王国、大食的叙利亚、埃及埃米尔等“友情赞助”派出的两万军队,总兵力合计二十万余人,直逼法兰克帝国在中多瑙河最大的要塞-维也纳。
同时,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科尔多瓦埃米尔阿卜杜勒.赖哈曼(在刘镇宇的斡旋下,巴格达的哈伦哈里发终于原谅了这位大食的叛徒,而阿卜杜勒.赖哈曼也迷途识返,返回大食穆斯林的大家庭,就任科尔多瓦埃米尔,管理伊比利亚半岛和北非西部)得到大秦的传信后,二话不说,带着儿子希沙木和十万大军,翻过瓜达拉马山,兵锋直逼萨拉戈萨城。阿斯图里亚斯王国和拉瓦纳王国大惊失色,连忙组织联军,死守萨拉戈萨城,并且派人向他们的老**兰克帝国报信请援。
十月十日,刘镇宇亲自率领二十个大秦陆军师三十万人,越过易北河,向威悉河地区进发。
接到各地的战报后,查理曼动员了四十七万大军,七万名士兵派往伊比利亚半岛,支援阿斯图里亚斯王国和拉瓦纳王国。十万名士兵被派往维也纳,据守那里的险要地势,阻止联军的脚步。很快,萨拉戈萨的战事呈胶着状,阿卜杜勒.赖哈曼亲自带人围住萨拉戈萨,却派儿子希沙木率领两万柏柏尔人骑兵,学起大秦雇佣军团,向西越过埃布罗河,直入基督徒的境内,大开杀戒。
而王继业率领的联军把维也纳团团围住后也不慌不忙了,一边派出匈牙利、保加利亚骑兵轮流沿着多瑙河往上深入,四处袭扰法兰克的东部疆土。一边利用强大的军队和两个大秦陆军步兵师强大的攻城器械,不断对维也纳这座孤城进行远程火力打击,却不急着派出士兵攻城。
十月的威悉河畔,天空飘着稀稀落落的小雪花,刚一落地就钻入泥土不见了。在雪白的飞絮中,萨克森的河流、土地、森林反而显现出一种独特的黑色来。
在条顿堡森林以东三百公里处的汉诺威,这座原萨克森人的要塞前,依然是一片寂静,周边的森林还是如同远古时的一样。几只冒着寒风出来麋鹿,悄悄地享受着这造物主恩赐的宁静。它们在还没有被雪花染白的地上欢快地又蹦又跳,不时地停下来用前蹄拨拉着地上的草,然后美美地小餐一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深深的寂静。三匹不同颜色的马从北边疾驶而来,将胆小的麋鹿吓得四处逃散。
骑兵们没有注意这难得的猎物,他们策马停在一处丘陵的高地上,仔细地观看着远处的一草一木。
远处的原野没有丝毫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改变的迹象,一切都还沉浸在寂静的黑色和散乱的白色之中。
骑兵们站在寒冷的风中几分钟,就已经将他们周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拉动缰绳,呼叱着自己的坐骑。三匹马儿刨动几下前蹄,长嘶几声,纷纷地跑动起来,载着它们的主人向南边继续跑去。
阳光很快升了起来,但是丝毫没有让小雪停下来的意思。夏天灿烂无比的太阳今天只好郁闷地躲在乌云和雪花的后面。
马蹄声已经消失了很久,原野也早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寂。但是那几只麋鹿却再也没有出现,仿佛它们已经闻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
一面硕大的白色旗子出现在北边远处的天际之间。白色旗子上的蓝色八角圣星随着旗帜的飘动在寒风中闪动着。接着出现的是一面比圣旗小一点的三色旗,寒风中的吹荡下,三色旗和圣旗一样呼呼作响。在单调的背景下,它上面的蓝色、红色、黄色是如此的耀眼。
很快,更多的旗帜出现在原野远处的天地之际,它们如同春天原野上满山遍野的花儿一样,凑拥着前面的两面大旗。
无数闪着光芒的矛尖跟着出现,在它们后面出现的是一个个黑色的头盔和一副副黑色的铠甲。深黑色盔甲在青黑色的背景里随着坐骑的前进而不停地晃动着。
在这个时候,几道耀眼的金黄色光芒出现在原野的南边,当光芒撕破阴霾和雪花组成的薄雾后,一个硕大的十字架被数十人抬着出现在原野中,跟着出现的是无数的各色的十字旗,还有无数骑着马或走着的士兵,他们都或披着一件白底红十字的袍子,或者直接在衣服上绣着各色十字。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大秦和法兰克的四十余万军队终于会面在汉诺威原野上。
在两军无言的对峙中,两骑从法兰克阵中跑出,直到两军的中间地区。而在大秦阵中也跑出四骑来,直奔中间地区。
“陛下,多年不见,你老了!”查理曼凝视着眼前的那位老人,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一身黑色的连环甲外面是一件灰青的连帽长袍,骑着一匹黑色的马,脸上一片安宁,深邃的眼睛仿佛看不到底。
“查理,你也从青年变成了中年了。”刘镇宇看着一身银白色铠甲的查理曼,微笑地说道,“这是我最小的儿子,刘兴平。”
刘镇宇指着身边那位俊朗的、也身穿铠甲的青年介绍道,然后他转过头来对刘兴平说道:“这就是法兰克帝国的查理曼大帝。”
“惭愧!请陛下不要这么称呼我。”查理曼低下了头,缓缓地说道。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对着向他致意的刘兴平点头回礼:“时间过得真快呀!我还是你现在这么大的时候见过你,那时的你被陛下抱着。”
“仿佛还在昨天,我记得我第一次到了大秦,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让我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秦王破阵乐》,《在那遥远的地方》,一切都让我如此的痴迷。”
“我更看到了大秦那强盛的国势和无敌的军队。从那一刻起,我发现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我要让我的祖国,法兰克也如此强大,超越大秦。”
“我一直在努力着,努力地充实法兰克的实力,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才能,也不停地鼓起自己的勇气。”查理曼的眼睛深邃地望着刘镇宇,脸色慢慢地也变得安宁起来。
“你得到了皇帝的称号,终于有勇气和我决斗了?”刘镇宇看着查理曼,目光中充满怜惜和悲叹。
“你让你的梦想迷失了眼睛。”刘镇宇感叹着说道。
好一会,刘镇宇和查理曼都没有出声,一同和各自身后的军队沉寂在汉诺威的原野中。
“查理!”刘镇宇打破了沉寂。
“陛下!”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陛下!”
“这将是我们各自的最后一战。”
“是的陛下!”
刘镇宇最后看了一眼查理曼,拨转马头,向回跑去,两名卫兵紧跟其后。
刘兴平在马上向查理曼弯腰行礼,转身跟着离去。
查理曼望着远去的刘镇宇等人的身影,目光随着向前移到更远的大秦军阵上。
黑色的大秦军阵在寒风中弥漫着肃杀之气,无数随风的旗帜是他们高昂斗志的荡漾。查理曼试图努力地在这茫茫无边的黑色中找到熟悉的身影,但是他的努力在慢慢地消散。他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熟悉的歌声从自己的心里飘荡出来,一直回响在天地之间。
眼睛酸涨的查理曼大喊一声:“回去!”,便拨转着马头。坐骑嘶叫一声,转身跑回了本阵。
“准备好了吗?”刘镇宇对两位前敌指挥-刘惠平和刘远平问道。
“准备好了!”刘惠平正色答道:“但是陛下,士兵们需要你!”
“我明白,我明白。”刘镇宇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刘兴平说道:“紧紧地跟着我!”
大秦的军队早已经摆好阵形了,中间是两个近卫火枪步兵师,在他们两翼配置的是四个步兵师。左翼是沙陀军骑兵师和另一个步兵师,右翼也是一个骑兵师和步兵师。中央后面是预备队,包括突骑军骑兵师在内的三个骑兵师和一个护卫中营近卫军师。
随着长号的声响,三十万军队开始有序的摆开阵形,以师为大单位,摆成一个个以连为基本单位的纵队队形。
在战鼓声中,各连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发出一阵铠甲武器的碰撞声,行走在汉诺威的原野上,缓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无数的旗帜随着拥有它的单位在大地上整齐地移动着,传令兵在队列中间不停地穿行着,传达着不同的命令。
两翼骑兵师的骑兵们肃穆而缓慢地策动着坐骑,也是以连队排成纵队阵形,在步兵们的两翼展开。
最前面的是火枪步兵师。
带着圆布帽,穿着灰青色短紧衣服的火枪兵们,扎着皮带、弹药盒,背着行军包,扛着澄亮的火枪,在连队战鼓手有节奏的鼓声中,跟着连队队旗和军官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向他们的预定战场位置走去,陌刀手们在他们中间显得很显眼,他们也是一身紧短灰青衣服打扮,没有任何铠甲,也没有任何皮带弹药,只有一把长长的陌刀挂着身后,一把短刀挂在左边。
炮车被四匹马拉的飞快,不时地轰隆地从火枪兵中间穿过,向前方驶去。
到了位置上,三个排的火枪兵集中好,排成三排。而中间间杂着两个排的陌刀手,他们在变慢的鼓声中原地踏步,调整着与战友的距离。
终于,大秦军队中突然间安静下来了。
刘镇宇把头上的连衣帽放下,挥一挥手,举着圣星旗和三色旗的旗手策马跑在他的身后,刘兴平也紧跟在身后。
刘镇宇策马跑动在大秦军阵中间,他左手拉着缰绳,右手轻轻地举起,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在风中显得更加花白,满是沧桑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坚毅。
他从一个个连队面前跑过。当每一个大秦连队看到自己最敬重的国王陛下骑着黑马从自己身边如此近的跑过时,士兵们把胸脯挺得更直了,他们的目光跟着国王而移动。
刘镇宇的眼神把必胜的信心笼罩在每一个士兵的身上。看到国王陛下的身影和关切的目光,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举起自己的武器,高声呼喊着,发泄自己的激情。
刘镇宇一路跑动着,留下一路如同海潮般的欢呼声。不一会儿,整个大秦军队陷入一片欢呼的海洋中,声音如此之大,让天上的雪花都没有落在大秦人的头上,而是在空中就化掉了。
刘镇宇跑完最后一个前线的连队,然后来到军阵中间,指着对面的法兰克人,大声地对他的军队喊道:“大秦的勇士们!我把敌人的失败和胜利的荣誉交给你们了!”
这时,战鼓擂响,震撼着整个大地,号角吹响,回荡在整个天空中。
“万胜!万胜!大秦万胜!”如同一股股飓风一般,向前势不可挡地冲击着,席卷着法兰克人的心。
法兰克人看得目瞪口呆,在大秦人面前,自己的那一套擂鼓壮士气简直就是过家家了。
“陛下一个人在士兵们的面前跑一遍,就已经打败我们了。”查理曼惨笑着对身边的安塞姆伯爵说道。
最后,查理曼还是坚定地扬起手,大声喊道:“进攻!”
十二万法兰克人分成三个集群,率先向大秦军队冲来。
刘惠平看着远处的法兰克人,她明白,这是查理曼在试探自己这一边的虚实。毕竟法兰克人最精锐的就是以圣十字骑士团为首的重装骑士部队,加上配置部队,足足有五万人之多。虽然它的冲击力极其地强大,但是它最大的缺点就是缺乏机动力,一旦投入,就无法在战场上大幅调转方向。一旦被拥有强大机动力和杀伤力的大秦骑兵穿插上了,到那时,这些法兰克骑士们连葬身之地都自己选不了了。所以查理曼必须选择最佳的时机。最合适的地点才能投入那支重骑兵。
今天自己主守,弟弟刘远平主攻,他率领三个师的大秦骑兵,就像一群伺机的狼群,也在等待着最佳的机会,而法兰克重装骑士部队投入战场际,就是他们出手的最好时机。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自己率领十余万人守住防线的基础上。
战线太长,足有十多公里长,自己肯定是顾不过来,只好亲自指挥中央集群的火枪部队,其它两翼的前线指挥官都是富有经验的,知道那里的轻重,用不着自己太担心。
首先发言的是上百门野战火炮,这些雷神之怒发射的是对集群士兵杀伤力巨大的葡萄弹。
汉诺威原野上四处响着撕破空气的轰鸣声,四处腾起一团团的青烟。而在它们的另一端,则响着令人发怵的惨叫声。总是有数十名被击中身体某一部分的法兰克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让他们用凄厉的惨叫声和无助的眼神、动作乞求同伴的帮助。
接着是撒旦武器-大秦抛石机发威了,巨大的呼啸声让法兰克人感到末日是如此的近,世界是如此的危险。每一个滚圆的石弹都会让排成密集队形的法兰克人损失惨重,留下一个血肉圈。
法兰克人这才认识到真正的战争和它狰狞的面孔。大秦人让他们明白了,他们以前打的仗和取得胜利都是过家家和笑话。
大秦的远程武器太霸道了,法兰克人的那些个原始抛石机等“远程武器”根本就没有发言的机会,因为隔着十几万自己人,这些笨东西怎么也打不到大秦人。
法兰克人现在剩下的只有勇气了。他们高呼着上帝名字,不顾身边的战友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举着长剑和盾牌,只顾向前冲去。
在轰鸣声和呼啸声中,耳尖的法兰克人听到了低沉的一声“砰“,然后是一阵巨大的“嗡嗡”声,好像无边无际的马蜂向这边飞过来一样。
好奇的法兰克人抽空抬起头望向前面,想要看个究竟。这些法兰克人发现前方的天空一下子被乌云遮盖住了,无数的黑点汇集成了遮天闭日的乌云,正向自己头上快速地飞过来。
这些警觉的法兰克人立即下意识地举起自己手里的木盾。只听到一阵急促的“嘣嘣”,左手举在头上的木盾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打了好几下。
这些法兰克人正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时,却没有想到这密集的箭雨躲得了上面,却躲不了下面。几支另外一个角度飞来的箭毫不犹豫地刺进法兰克人的胸膛,溅出几缕血水来。
法兰克人在不停地前进着,也在不停地倒下。
法兰克人越来越近了,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绝望的脸和挥舞着的长剑。
火枪兵们依然镇静地听着军官的口令声。
“装弹!”在战场的这一片,听到的全是通条伸进枪膛压弹的声音,这些声音和数百米远传来的声音相比太安宁和祥和了。
“瞄准!”一阵淅沥哗啦的声音,在大秦中央阵群中,伸出两万多支长长的管子,黑黝黝的管口密密麻麻地指向法兰克人。
法兰克人依然顽强地前进着,他们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致命的危险,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战友要倒下。
站在后面高地上的查理曼等人用目测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自己十五万大军还没有和大秦人接战,就已经差不多倒下了十分之一了。
看到最前面的法兰克人已经走到一百米的距离了,都可以看到他们的眼睛里那看到希望和生机的喜悦。
“预备!”,大秦阵中一片搬动扳机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寂静,所有的火枪兵都在凝视着自己的目标。
九十米,八十米,当最前面的法兰克人走到八十米时,“开火!”的声音终于在大秦阵前接连响起。
法兰克人首先看到是大秦人跟前一团团火光不停地闪动着,一团团青烟不停地喷了出来,接着是一阵低沉的撕破空气声。这些声音比刚才那些轰鸣声要低的多,而且接连不断。
听到这些声音的同时,前面的法兰克人纷纷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个尖锥狠狠地刺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他们觉得全身麻木,如同飞了起来一样,然后眼一黑,一头栽倒在汉诺威的泥地上。
在不停地沉闷声和青烟中,法兰克人不停地倒下,在大秦人前一百米左右留下了无数的尸体和伤员,几乎形成了一条死亡地带。三排轮流开火的大秦火枪兵将恐惧和死亡带给了从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法兰克人。
在大秦人多距离多层次的打击下,法兰克人除了死亡和伤员什么都没有得到。
查理曼注视着战场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在大秦人的中央,由于火枪兵的集中,步兵弓箭手也就少得多,而火枪兵的开火还是有一段时间间隔的,只是步兵的速度太慢,根本就没有办法利用这个时间间隔。
速度!速度!
想到这里,查理曼咬咬牙,对罗兰骑士说道:“罗兰,现在只有用重骑兵的速度和冲击力来冲垮大秦人的中翼,否则我们就输定了。”
“陛下,请让我去吧!”罗兰骑士低头请求道。
“好的,”看着这位勇敢的爱将,查理曼沉默了一下,“你把圣十字骑士团也带上吧,我再让两万辅助骑兵对大秦的右翼发起进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和兵力,尽量给你们创造机会。”
“是的!陛下!”罗兰骑士沉声答道。
“罗兰,”查理曼望着罗兰骑士,眼睛里充满了不舍和痛惜,“愿上帝保佑你!”
罗兰在马上面对查理曼划了一个十字,拨转马头而去,在查理曼和众人的目光中远去,一千名圣十字骑士紧跟其后,一片白色和闪动的红十字在汉诺威的原野中飘动着。
两万法兰克人的辅助骑兵向大秦右翼发起了进攻,滚动的马蹄声让战场多了一份惊心。这些骑兵们忘死的冲击总算有些效果,在损失了几乎一半人马之后,他们终于带领自己的步兵和大秦人直接接战了。
看着自己的辅助骑兵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冲向人头涌动的大秦人,罗兰把自己头盔上的护脸放了下来,举起长矛,喊道:“上帝保佑法兰克!”
一万重骑兵开始小跑了,他们开始向大秦人发起冲锋。
骑士身上的全副铠甲和自己身上的皮甲不一会儿就让坐骑开始有点喘气了,但它们还是在主人的指挥下,速度越来越快了。
石弹和葡萄弹依然无情地打击着法兰克骑士,箭矢也在寻找着他们的麻烦。尽管全身铠甲,但是这些法兰克人的装备比起另一个世界数百年的后人还是要差许多,而大秦人的强弓比另一个世界数百年后的英格兰人的长弓还是要强上一些。
不过这些一箭就把法兰克步兵射趴下的箭矢要好几箭才能放倒这些庞然大物。
凭借速度和忘死的冲击,法兰克骑士们终于冲到了一百米左右,依然是一排火光的闪动和青烟的腾起。飞速而来的弹丸穿透了法兰克骑士们的铠甲,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们高速运动的身躯一顿,就如同被带飞起来,从马上一直摔到地上,然后被后面汹涌而来的战友们淹没。
三排火枪兵陆续开火之后,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从腰挎中取出刺刀上在枪管上,然后端起来,斜向上,大秦阵前顿时变成了一排排刺刀林。
法兰克骑士的长矛刺透了一名大秦士兵的身体,并顺势被折断,而在同时,数把闪着寒光的三角锥形刺刀刺进了这名骑士的马匹上。坐骑悲嘶一声,倒在了地上,沉重的铠甲让骑士像一个巨塔轰然倒在地上,两把刺刀紧接着刺进骑士铠甲的缝隙里,鲜血顺着血槽直射!
在法兰克骑士们的冲击下,法兰克人终于冲进了大秦人的阵中,同大秦人展开血腥的肉搏战。
大秦火枪兵的刺刀刚刺进一个法兰克士兵的胸口,旁边的法兰克士兵的战友却乘机将长剑刺进这位大秦士兵的肋部,得手的法兰克士兵的长剑还没有来得及拔出来,几把刺刀“噗”的一声刺进了他的身体里,血从身体的四周沿着血槽直流。
而这时,一名法兰克骑士冲过来,一斧头就将其中一名大秦士兵的头砍去半边。当法兰克骑士还在回味自己的战绩时,他却发现前面屹立着一座不动的雕像。
大秦人,一个光着上身的大秦人。
当法兰克骑士策动着坐骑要将这个一动不动的大秦人踏成肉泥时,这名大秦人却敏捷地一闪,同时一道白光从他手里发出。
一声长嘶,骑士觉得自己的坐骑像崩塌的高塔一样骤然变成一堆肉堆,一道又热又腥的马血从坐骑的脖子上狂喷到自己的脸上和身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一道剧痛从脖子上闪过,这位骑士突然惊奇地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以一个前所未有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如同在看另一个人的身体,那是一具没有头颅,脖子在四处溅血的尸体。当自己的头重重地摔在满是血水的泥地上时,骑士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杀了一名法兰克骑士的陌刀手站在还在抽搐的骑士坐骑上,举起右手的陌刀,光光的上身上满是鲜血和热气。
“杀!”一声巨大的喊声回荡在战场上,数千名同样光着上身的陌刀手仿佛都听到自己同伴的呼声一般,也暴喝一声“杀”,率领自己的战友向法兰克人杀去。
战场的砝码随着刘远平的三个骑兵师的加入而越发地偏向大秦人。
刘远平一马当先地冲进混战群里,在奋力砍翻十几个挡路的法兰克小虾米之后,他终于把目光放到了一个身穿金黄甲、披白十字袍的法兰克骑士身上,这应该是条大鱼。他不知道,这位引人注目的法兰克骑士就是罗兰骑士。
当刘远平带着几名护卫奋力地向这条大鱼冲过去时,几个不知死活的法兰克士兵和骑士延误了刘远平的行程。
当刘远平就快要和自己的目标交手时,几个大秦小兵把罗兰骑士放倒了。
这几名大秦火枪兵早就盯上了这位杀死自己十几名战友的法兰克骑士了,当罗兰骑士刚砍翻一个大秦长矛手时,这几名火枪兵蜂拥而上,围着罗兰骑士的坐骑就是一阵乱捅,在罗兰骑士还没有把长剑收回来前就把他的坐骑放倒了。
罗兰骑士非常有经验,他在马倒下那一瞬间往外迅速一侧,腿没有被倒下的坐骑压住,再顺势站了起来,同时顺手把长剑舞了个圈。
“砰”,罗兰骑士的长剑砍在了一名以身挡剑的大秦火枪兵的身上,长剑深深的嵌到了这名火枪兵的肩胛中。罗兰骑士使劲地拔着自己的长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巨大的疼痛让这名火枪兵全身都在颤抖,但是他还是用双手紧紧地抓住罗兰的长剑。在这一刻,旁边的战友们趁着这个机会,将锋利的刺刀刺进了罗兰的身体里。
四把刺刀从肋下,喉咙、裆部等铠甲缝隙里刺了进去,带出来的全是鲜血。发了狠的四名大秦火枪兵迅速地抽出刺刀,然后又迅速地原路刺回去。
迅速失血让罗兰一阵眼黑,他不知不觉地放开了手里动弹不得的长剑,身子一倒,倒在了地上,而大秦人的刺刀还在不停地刺进来,血也在不停地溅出了来。
法兰克人十八万人和大秦十五万混战了不到一个小时,在法兰克骑士被全部歼灭后,法兰克人终于崩溃了。
在黑烟中,在如血的太阳中,在一片血肉模糊的泥泞原野上,一位伤迹累累的大秦士兵抽出刺进法兰克人身体的长刀,摇摇晃晃地在满地的尸体中站了起来,血糊糊的右手高高地举起这把已经残缺的长刀,一个巨大的声音回荡在汉诺威原野上:“大秦万胜!”
紧跟着,无数个“大秦万胜”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
听到前线战场上传来的喊声,刘镇宇的脸上慢慢地流趟着两行泪水,他抬起裹在连衣帽中的头,仰望着如血的天地,倾听着,倾听着,最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吧!
而在同时,查理曼的眼睛也紧闭着,泪水满面。
安塞姆伯爵在大秦人开始追击前,带着数十名骑士凑拥着查理曼逃走了。
十一月十日的深夜,在亚琛城上,查理曼和安塞姆伯爵等人看着北方,一片深黑色让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寂静和这黑色一起,笼罩在莱茵河大地上。
“我们的城堡战术也失败了!”查理曼沉重的声音充满了失望。
在决心准备同大秦一战后,查理曼就一直在寻找打败大秦的方法。他发现对付拥有强大机动力的大秦军队,城堡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一个由十几个大城堡,数十个中小城堡组成的城堡群应该是大秦的噩梦吧。
以为找到好办法的查理曼就不余遗力地在亚琛以东,莱茵河地区修建了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城堡,每个城堡有完善的防守设备和足够的粮草,而且分别有数千到一万不等的兵力驻扎,还可以互相呼应支援。
在查理曼忍不住自己要同刘镇宇一战的渴望,寻死般同大秦军队进行了一场可预想的野战,损失了近二十万人马后,查理曼终于明白了自己冲动的后果,他逃回了亚琛,将所有的兵力收缩,准备依靠坚固的城堡同大秦死战一场,让客场作战的大秦受不了旷日持久的损失惨重、粮草断绝而自己退兵。
但是这个万无一失的城堡群在不到一个月里就被大秦军队打得稀巴烂,十几万人就这样跟� ��这些城堡一同不见了。
接着又传来东线的坏消息。刘穆平、刘士平、刘维平趁大秦联军和法兰克军队东线对峙在维也纳城下,悄悄地率领一万名匈牙利人和保加利亚人,沿着伦巴第北部的阿尔卑斯山区西进,然后又翻越了这座高大的雪山,进入到了法兰克南部的勃良第地区。
这支军队就如同进入了大草原的狼群一样,而匈牙利人和保加利亚人加在一起的破坏力更巨大。由于兵力都被抽调到了边境地区,勃良第地区和其它内地地区一样空虚。告急的报告接连不断地派到了亚琛。
“安塞姆,我们已经失败了吗?”查理曼苦笑着问安塞姆伯爵。
“陛下,不会的,我们还有勇气和上帝的保佑。”安塞姆伯爵安慰道。
查理曼摇摇头,继续看着北方。
“大秦人什么时候会到?”查理曼又问道。
“五天前,他们攻克了亚琛以东的最后一座城堡-科隆,在那里休息了四天,昨天又继续出发了,明天早上应该会到了。”
“你们说大秦人怎么这么快就攻克了我们的莱茵河城堡群呢?”查理曼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是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这时,一个卫兵喊道:“有火光,有人过来了。”
大家仔细一看,发现几个火光迅速向亚琛移来。
不一会,大家看清楚了是几个火把和几名骑兵。
这几名举着火把的骑兵迅速来到城下,然后在马嘶声中停了下来。一名军官用汉语大声地喊道:“请问查理曼陛下!降还是不降?”
是大秦人!
城楼上的众人一下子惊慌起来,但是他们都听到了大秦人的话,以前热衷于优美的汉语的学习让他们中间一些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互相交头接耳,悄悄地议论着。
查理曼制止了安塞姆试图叫弓箭手射杀这几人的举动。沉默许久,终于说道:“不降!”
火把随着大秦骑兵迅速地远去,留下的依然是黑夜和寂静。
查理曼望着远去的火把,在盘算着怎么迎接明天大秦人的攻城。
火把越来越远,如同几个隐隐约约的萤火虫一般。这昏暗的光点反而显得整个大地更加幽静和黑邃。
火把慢慢地飘到了天际边,过了好一会,突然间,在那天际边,如同被这几个火把点燃一样,一条由无数火把组成的光带出现在了查理曼等人的眼睛里。
“真快!大秦人已经到了!”
正在感叹的查理曼突然发现,在北方远处的天空里,出现数百道桔红的轨迹,数百个流星从北方的天际飞了过来,带着长长的尾巴,划过黑夜,从查理曼等人的头上飞过,然后直落亚琛城,顿时,亚琛城腾起数百个冲天的火球。
没过一会,数百颗流星又从天际划过,陨落在了亚琛城和查理曼的心中。
仰着头望着把天空映得通红的流星雨,查理曼突然明白了,他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许久,他才抬起头,望向一直安慰他的安塞姆伯爵,这时查理曼的眼睛里全是绝望。
“我的梦想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它如同这流星一样,璀璨而绝望。”查理曼嗡嗡地说道。
在他的头上,连绵不绝的流星雨一直在飞着,这时亚琛城的上空,一片通红。
大秦的火油弹一直打了半个晚上,满地的大火将亚琛城这座法兰克最大的城市烧得遍地鳞伤,也把法兰克人的斗志烧没了。法兰克人终于相信了那遥远的传说,大秦人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天亮了,走上城墙的法兰克人发现亚琛城下全是一片黑色,密密麻麻、列成无数方阵的大秦军队如同蚂蚁群一样,把亚琛城围得水泄不通。
大秦的抛射机又开始发射了,不过这次他们发射的不再是火油弹,而是硕大的石弹。
飞速而来的石弹重重地砸在亚琛城的城墙上,溅出无数的瓦砾和尘土。
大秦还是没有意思攻城。
过了一个多小时,石弹已经将亚琛的城墙打得破烂不堪,尤其是北门城楼,由于是重点照顾对象,破损得更严重,但是离倒塌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时,一阵欢呼声从大秦军队的后方传来,而后向波浪一样传到前方。
不一会,五个分别被十几头牛拉着的怪物出现在法兰克人的面前,在大秦人的欢呼声中,在法兰克人的诧异中,这五个怪物终于到达了指定位置。
法兰克人这才看清,这个怪物和汉诺威战役中大秦用的野炮有点像,只不过这个更粗更大。
当黑悠悠的炮口对着亚琛城北门时,所有的法兰克人都在祈祷,不知道这次他们又将面临什么考验。
当大秦人忙碌一阵后,附近的所有人像潮水一样散开,然后法兰克人看到五道火光和五团青烟。在自己的耳朵几乎被震聋的同时,北门城楼瓦砾四溅,并且腾起几个巨大的烟雾,将它整个都包住了,然后法兰克人又听到了五声清脆一点的巨响。
当烟雾慢慢地散去,法兰克人发现北门城楼不见了一部分,而同时不见的是原来在上面的数百人。
这个时候,十几万大秦人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万胜!万胜!”
接着又是炮轰。巨响,一直回响在天地间。
当亚琛城北门城楼在查理曼等人的眼里轰然倒塌,成为一个宽一百多米的废墟堆时,查理曼知道,倒塌的不仅是亚琛城,还有他的整个法兰克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