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可问对人了,但是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么说吧,当初我追古姐也全凭自己摸索。大冬天一群人挤在小房间里为晚会修改稿子,我一眼就看到她,毫不客气的说,她身上那股清新脱俗的劲儿迷人心魂。我留了她电话,大早上睁眼甩过去几条问候消息,晚上睡觉前照样儿道一声晚安,白天则特意留心她常去的地儿,故意撞面,免不了寒暄几句,有时时机良好共进午餐,久而久之便熟络了。”我陷入回忆中,一脸洋洋得意。
“我的情况不一样呵,我们本来就是老熟人,怎么说呢,谈情说爱显得有些奇怪。”周鑫摆出一脸苦相。
“熟人怎么了?熟人不照样有七情六欲么,别觉得拉不开脸,兴许人家心里也对你有感觉也说不准。”
“行嘞,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诶卫平,卫平?”古姐拨开攒动的肩膀,从人堆儿里挤过去。
“古姐,巧了,你也排队占座儿呢?”周鑫身穿一件臃肿的黑棉袄,布书包吊在身后,手里提溜着一袋小食,满脸欣喜看着古姐走来。周日清晨,临界期末考试,一众临时抱佛脚的“信徒”聚集在图书馆门前的小广场上等待放行。
“是呢,这几天忙着考试和毕业的事儿,没去看向扬,他怎么样?”古姐两瓣粉唇裹了霜,她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圈,皮肤白如蜡纸,长长的眼睫毛向上卷起。
“好着呢,右腿能活动了,吵着要出去和朋友们喝酒打牌。”
“哼,老样子永远也改不了,这都马上毕业了,一点也不关心未来的打算,唉。”
“男人嘛,不会计较家常碎事儿,真要计较起来可就讨人厌了。”周鑫扶着古姐的肩头和她调了个位置,自己站到风口处。
后者咯咯笑了,“哈哈哈,净瞎扯,他要有你一半正经我就烧高香了,哎哎,门开了,我们快进去。”二人随人潮淌入,找了一块僻静角落坐下,古姐脱下羽绒服,里边是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勾勒出凹凸的身材,整个人坐在那里像点燃一支香,少女的清香一阵阵隔桌飘来,周鑫心不能静,脸上火辣辣地烫,他恍然间想起什么,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从包里拿出那袋小食。
“古姐,你爱吃糖炒栗子吧,我今儿早刚去校门口买的,还热乎呢。”
“呀,真好,可是你咋知道今天能碰到我?”古姐双手捏着一颗黏糊糊的栗子剥着,眨巴着大眼睛单纯而好奇地望着周鑫。后者一时窘迫,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刚从床上爬起,从塑料暖壶中倒了一杯滚水,小心翼翼呡一口,正巧赶上古姐来电话。
“喂——”
“你干嘛呢%5F!”我刚出声就被对面粗鲁地打断。“给你打了十来通电话没人接。”
“我这不刚睡醒吗,怎么了?”我听出她语气急躁不安,似乎还带有一丝难过。
“我申请没过,原打算为了申请实习空出时间,我推掉了几个本地的工作,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啊。”古姐在电话那头快要哭出来了,声音已经拧成一团。
“没事儿没事儿,不就一个实习吗,没过咱再找不就行了。”我一时脑塞,说了句蠢话,一下子点燃了古姐的怒火。
“喂,向扬,你怎么回事?”她提高了音量,“你不是不知道这份实习对我多重要,说得这么轻巧,真是的,那你去帮我再找一个啊!”
“嘟~嘟~嘟——”我正想解释,古姐已经挂了电话。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一阵心烦意乱。心里竟然倔了起来。周鑫随着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冲进屋里,声音急切,如雷贯耳,“彦子,彦子?问你个事儿,假如现在姑娘生气了对你爱理不理的,怎么讨她欢心呵。”
我心里暗骂一句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又不愿把和古姐吵架的事儿说道出去,强忍不快装作煞有介事思忖一番,娓娓道来,“这女生一生气呀,十有八九是要你哄的,无论大事小事,水已经泼出去了莫非她们不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很,她们只不过想让你宠爱一通,找点发泄的空间,给自己心里找个台阶下,你揣着明白也得装糊涂,将计就计,反反复复劝告一番,倘若她依然不依不饶,这时候一把抱过去,或许她要扭捏一会儿,千万别松手,等她安静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不知为何,我说这番话时眼前总是浮现出古姐撅起小嘴的模样。
古姐在一条小径上走着,来往骑车的无不成双作对,高歌欢笑,她此时心灰意冷,憋着一肚子怨气,她第一次感到感情像风里的丝带一样飘摇,是不是主动承认错误示好?
不,她自认为示弱太多次,似乎自己在感情天平上无一席之地,她此次绝不会先开口。脑袋昏昏沉沉,像脑后別了一根筋,一想问题就生疼。忽然肩膀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古姐回头,看到周鑫憨憨而笑的脸。
“咦卫平,你在这儿干吗?”
“这不发给你短信你没回嘛,有点担心你。”周鑫收起笑脸,换了副严肃真挚的面孔。
“哦,真不好意思呀,我下午心情不好,就忘——”
“嗨,没关系,你心情怎么不好啦,没准儿我有招儿能帮你。”周鑫轻推古姐腰身,示意她边走边说。
后者刚想说吵架两字,但又转口收了回去,她刻意压制自己不去思考那些事情,吞吞吐吐半天,长叹一口气,“我申请的一份工作没过,外贸那个你知道的,一下子打乱了我之后整个计划。”
周鑫听完若有所思,小声嘟囔着:“哦,是挺重要的,这可怎么办好?不过古姐呀,你也别太着急,计划追不上变化,一切还没定数呢,别把自己先弄得太糟糕,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之后能遇到更合适的。”
古姐心头的乱弦一下子被他的话捋顺了,有种伯牙遇子期的舒适感,漫无目的地散步亦多了重别样味道。
她似随意寻了一个话题,抒发肚子里的抱怨,“卫平你说,我们这一代人也算赶上了经济发展的快车,世界突然大了,灯红酒绿的,满眼都是诱惑,有时候看着别人放浪形骸,一想妈呀,这人没准儿就是十几年后为你看病的大夫哈哈哈,心里别提有多怕了。”
“可不,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日后一定老老实实盖房子。”周鑫三指合拢指向上苍。
“我小时候过得穷日子才是真的穷,我家里两个妹妹,仨人儿放学以后二话不说,先给圈里的大肥猪摘一盆野菜,这才挤在一盏昏黄的电灯下写作业,后来我明白了,日子嘛,何必自己给自己添堵,痛痛快快潇洒一回多好。”他推心置腹地讲。
“你明白的太晚啦,你早应该看破红尘,杀猪噬肉,营养充足兴许现在还能再长高几寸。”
“男人见高不见稳,见帅不见得实干,见壮不见得中用。”古姐白一眼他,咯咯笑了,“你这都是些什么歪理儿,照你说你不高不帅不壮岂不是一个好男人?”
“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