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宣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 一时间大脑宕机,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瞬间,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被拆穿了!
师父肯定不会承认的, 而且他知道自己在他背后胡编乱造, 说不定还惩罚自己, 乔宣感到心中十分苦涩……
江惟清色冰冷的看着云庭疏。
乔宣神色窘迫的低着头。
云庭疏一派从容淡然的站在那里。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乔宣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到时候师父要是不承认, 自己就可以和江惟清说, 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恋,不管师父怎样他都喜欢他!继续营造自己的痴情-人设,让江惟清彻底死心!
没错, 就这样办……
乔宣正开口, 就见云庭疏上前一步,对江惟清淡淡道:“如你所闻, 宣儿喜欢的人是本神, 同你的那一世缘分早已尽了, 望剑君还是不纠缠的为好。”
乔宣:???
就在乔宣一脸懵逼,没能回过的时候, 云庭疏看他,淡色眸底似有不悦之色,声音清冷:“怎么?前世情缘到现在还没断个干净?”
乔宣一个激灵, 做梦也没想到师父会配合他,不论如何,现在当然是借驴下坡跟着演啊!
他立刻露出愧疚色,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 无关紧的人早就断干净了,我现在心里只有您!”
说着蹭蹭就跑到了师父的身边,回头冷冷对江惟清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江惟清薄唇紧抿,眸色冰冷,似在极力克制,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乔宣被他的目光看的心惊肉跳,唯恐他暴起伤人,连忙拉着师父就走,他一口气跑了远,也看不到江惟清了,才吐出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刚才真是太险了!
一抬头,便对上师父淡淡的目光。
乔宣讪笑一声,道:“谢谢师父帮我解围!”
说完转身就跑,这时候和师父独处也太尴尬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时轻飘飘的声音落入他耳中:“利用完了就走,倒是想的挺好。”
乔宣:“……”
乔宣僵硬的回过头,眨了眨眼睛,眼眶说红就红了,一抱住师父的腰,声音哽咽:“师父,我真的没有想到遇到他,您是不知道,当初一见面我差点被他给杀了,好不容易才坚持到您来,如您再不来,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哪里敢利用您啊,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呜呜呜……”
云庭疏望着抱着他的少年,少年眼眶含泪,紧紧抿着唇,多委屈有多委屈的样子……
许久,云庭疏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哑声道:“你啊。”
乔宣认真的道:“我就知道师父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云庭疏失笑,摇摇头。
……………
乔宣成功糊弄过关,离开了那里,擦擦额头的汗。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狗子还被他丢在客栈呢,如今一天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它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它了,正要下山去寻,忽的感到衣角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小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咬着他的衣角满眼的控诉。
乔宣连忙抱起小狗,意外的道:“你怎么上来的?”
这里可是归元剑宗啊,人间的大修仙宗门,宗门外有禁制和看守,哪是小妖能随便上来的?
小狗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用脑袋蹭乔宣,发出呜呜的可怜兮兮声音。
乔宣迟疑片刻,没有问,小狗本来也不会说话,虽然这小狗身上确实疑点重重,但是它既然愿意做自己灵宠……可见确实没有异心,灵智也不太高的样子,既然如此他也不想深究。
也许只是狗妖善于追踪罢了。
也有可能是跟着别人悄悄混进来的。
乔宣走了几步,看到有归元剑宗的弟子过来,邀请他前去议事厅,说掌门已经在那里他。
乔宣去的时候,师父和江惟清都在那里。
他顿时有点紧张,但视线一扫,发现两人神色平静,并无任何争端,稍稍松了口气,都是有头有脸的仙,想也不至于在这些凡人跟前闹笑话。
而且都是有城府的人嘛!
乔宣凝来到师父的身边,目不斜视的坐下,刻意避开江惟清的视线,低头撸着怀里的小白狗。
云庭疏难得多看他一眼,视线掠过他怀中的小狗,眼神微动,却没有说什。
阳阜掌门已经安置好了伤员,想到宗门的死伤,他忧思重重情悲痛,道:“此次请几位前辈前来,是想请问一下,不知前辈对昨日之事有何看法?”
那妖兽如此凶残强大,闻所未闻,各大宗门都是人心惶惶。
江惟清眼帘微垂,似心中有计较,但是并未直言,而是淡淡开口:“不知悬河上如何看?”
众人都看云庭疏。
云庭疏微微启唇:“那凶兽乃是饕餮,确实不该出现在人间。”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饕餮乃是传说中的凶兽,他们从未见过,据说上古时期便已经被封印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阳阜道人神色微变,他似是想到了什,沉声开口:“近年来,东崇州的魔修越发猖獗,不知是否和那些魔修有关……”
这些年东崇州的修士虽然得天独厚,但毕竟安稳太平了太久,若是那些西荒域的魔修真的杀过来,对于东崇州来说定然是大灾祸,据说这多年过去,那边的魔修已是十分厉害,就连天界的人都不敢轻易前往,若非有封印阻拦着,怕是早就这人间都给踏平了……
若真是同魔修有关,这恐怕只是个开始。
云庭疏道:“当时凶兽离开时,我已留下了标记,你们顺着它寻找到老巢,也许能有所发现。”
说着一招手,一只雪白的蝴蝶出现在他的手心,微微展翅,就往外飞了出去。
阳阜掌门一怔,随即感激的道:“多谢上出手相助!”
说着立刻安排属下追了出去。
云庭疏摇摇头:“举手劳而已,此事既然本神在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乔宣这才明白为何师父那天放走那凶兽,原来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否则以师父的手段要擒下那凶兽问题也不大。
江惟清自始至终没有发言,只是眼帘低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里的事情安排完了,云庭疏当先起身离开。
乔宣如同师父的跟屁虫,毫不犹豫的跟了出去,他可不敢留下和江惟清独处……
走着走着余光一扫,发现江惟清远远在后面,乔宣立刻上前一步,一握-住师父的手,整个人都几乎靠在他的怀中,眨眨眼睛低声道:“师父,帮帮忙,江惟清在后面呢。”
前师父主动帮自己解围,后来又那么简单放过自己,让乔宣的胆子难免大了一些,觉得自己就算稍微放肆也没事。
以前总觉得师父高高在上,好像大家长一样,让乔宣不敢有半点冒犯,现在看来,师父也没那么难以接近,好像感觉亲切了一些呢……
好兄弟帮个忙!
乔宣进行大胆发言,低声道:“师父,你搂着我的肩膀,这边,这样,对……这样看起来比较亲昵……”
一看就像是小情侣!
江惟清这人心思缜密,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演戏演全套,这样才不会被他发现破绽……
云庭疏眼神暗了暗,抬起手,按照少年的指示,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距离靠的很近,乔宣紧张的心咚咚跳,也不知江惟清走了没,过了许久,他次悄声询问:“师父,江惟清走了吗?”
云庭疏垂眸看着他:“没。”
还没走啊,乔宣忧心忡忡,这家伙也未免太执着了吧?正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云庭疏淡淡开口:“有人要过来了,大庭广众搂搂抱抱,你觉得合适吗?”
乔宣脸上一红,好像是,是不太合适哈……
那该怎么办……
男子清冷嗓音从头顶传来,平静且没有丝毫波动:“回房。”
乔宣心道也是,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总不能在这给人看笑话了。
他正要离开,却发现师父的手没有松,淡然声音传来:“演戏演全套,你若就这样回去,与我疏离,岂不是显得虚情假意,恐难以令人信服。”
乔宣:……您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我不回去还能去哪里啊?
总不可能去您的房间住吧?
您刚才不是这个意思吧?
片刻后,乔宣站在师父的门口,笑容十分不自然,轻咳一声:“其,其实吧,我觉得也不需这样,江惟清应该是信了,他今日都没过来了……”
“哦?”云庭疏微微扬起唇角:“是没信呢,下次你打算用什借口?你觉得他还会信吗?”
乔宣一顿,觉得师父说的没错,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
正在迟疑的时候,怀中小白狗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双眼发出冷锐的光芒,倏的直冲云庭疏而去,张口就咬!
这个人太讨厌了,前搂搂抱抱自己勉强忍了,毕竟是为了演给江惟清看,但现在竟想要小奴-隶和他同住,如小奴-隶和他住了,就不会带着自己了,小奴-隶只能和自己住!
谁也不能和它抢!
乔宣没想到狗子忽然发狂了,立刻伸手去抓,唯恐它咬到了师父!危急之下爆发了潜力,竟然被乔宣给一抓住了!
乔宣双手死死抓着狗。
小白狗软软糯糯的肚子被乔宣握着,前爪挥舞,龇牙咧嘴,凶神恶煞,但就是碰不到云庭疏……
腿不够长。
它快要气炸了,恨不得变原型去咬这个人!
不知为何,它就是觉得对方很有威胁,这人比江惟清有威胁多了,小奴-隶可从不对江惟清假以辞色,但面对这个人,不但千依百顺还这般依赖,对方说什话他都信都听……
轻而易举的就被哄走了!
乔宣眼看着只差一点点,狗就要咬到师父了,冷汗都差点下来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捡的狗子不听话。”
说着低头训斥手中狗子:“这是我师父,不能咬知不知道?”
看着少年一本正经的维护对方,雪暝心中更嫉妒了,恨不得咬死那个男人,龇着牙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乔宣一看这还得了,前分明听话的很,今日怎么发狂了?该不会有狂犬病吧?他立刻疾言厉色:“如你敢咬我师父,我就不能留你了,你还是走吧!”
此言一出,小狗顿时不扑腾了。
大大眼睛看着他。
慢慢的,眼眶里浮现了泪光,发出呜咽的声音,爪子落下也不扑腾了。
乔宣见终于唬住了狗,松了口气,江惟清可以随便咬,但师父怎么能咬呢!好狗只能咬外人!
他讪讪回头看师父,见师父表情平静,微微松了口气:“我会好好管教它的。”
云庭疏深深看了小白狗一眼。
乔宣心中一横,也想清楚了,这里到处都是归元剑宗的人,自己是和师父貌合离,肯定瞒不过江惟清的眼睛……不就是和师父住一间屋子吗?他又不是没有住过,有什大不了的啊?
想到这里,乔宣放下狗,跟着师父进了屋。
小狗一看乔宣进去了,也连忙也跟进去,云庭疏垂眸看去,一挥手关上了门,小白狗关在了门外。
小狗勃然大怒,在屋外不甘心的嗷嗷叫。
云庭疏淡淡开口:“聒噪。”
乔宣立刻训狗:“别闹,影响师父休息了送走你。”
雪暝:“……”
眼看屋外终于安静了下来,乔宣乖巧的来到师父跟前。
屋内只有一张软塌。
师父已经若无其事的躺下,乔宣想了想,转身就想化作小鸟睡一旁,反正他也不占地方,当初师父的身上都一样睡呢!可是正变身,忽的一怔,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是成年凤凰了,本体还挺大的,大鸟一屋装不下……
不能化作小鸟了好忧伤qaq
乔宣踟蹰片刻,一点点蹭到床边上,小心翼翼的躺下。
他微微侧眸,看身边男子,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自从重逢之后,自己一直没有机会问,师父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头发为什白了,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乔宣心中有无数疑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己一直都是师父的徒弟,他们在一起几百年了,师父从未提过过去的事情,更没有说过那段往事……
对于自己来说,一切恍如昨日,但对于师父来说,已经过去太久了。
他就没有什,想要和自己说的吗?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宣深吸一口气,忽的掏出那枚布满裂痕的水滴化作的珠子,愧疚的垂下眼帘,道:“对不起,师父,我这弄坏了……”
云庭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色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无妨。”
乔宣一直小心注意着师父的色,眼底色若有所思,缓缓开口:“师父,您都不问为何坏的吗?”
云庭疏银色睫羽微颤,他笑了笑:“人没事就好。”
说罢重新阖上眼睛,不言语。
乔宣握着珠子,心中百转千回,刚才这番试探,他竟然没能从师父的脸上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乔宣闭上眼睛试图睡觉,但是思绪纷杂,怎么也睡不着,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头绪,还想要问,但是又迟疑了,自己追根究底是为了什呢?如师父想要告诉自己,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吧,如师父不想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重的,最重的是,乔宣觉得自己现在不太对劲。
他分明只是和敬重的师父躺在一起,应该心如止水才对,毕竟他又不会对师父有非分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搞男人了,可是这种心脏跳的很重,口干舌燥的感觉是什?为什这紧张?乔宣一个翻身背对师父,告诉自己一定冷静冷静,你只是暂时被美色迷了眼睛,但你牢记你是历过情劫的人了……
不对自己的师父胡思乱想!
收起你龌龊的思想!
乔宣紧紧闭着眼睛,只想第二天早点来,但是越是这样,时间越是过的很慢,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的人存在……离他这近。
而自己现在不是一只鸟,是一个人。
乔宣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头发被他揉的乱糟糟的,正在第一百二十次试图入睡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狗吠,小白狗忽然愤怒的嗷嗷叫了起来。
搞什啊。
都说了不吵到师父了!
乔宣本也睡不着,一个起身就蹭蹭走过去,打开了门,正要准备训狗,就看到小白狗对着江惟清在叫。
见到门开了。
一人一狗。
同时转头看他。
乔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