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爷,他是我的男朋友呀。”古青凤说,“他叫吴朝辉,是吴梦龙的哥哥。”
“噢,你们看我,人老了,老眼昏花,闹了个大笑话呀。”老省长笑着说,“说错了话,你们不要见怪。”
“没事的。”古青凤娇憨地笑了笑说,“崔大爷,那个叫月儿的妹子好几天没有来看你了吧。月儿妹子也是挺贤慧的,你把她收了当闺女?”
“就怕人家不愿意呀。”老省长哈哈大笑起来。
吴梦龙见别人都在笑,他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只是口角有许多口水溢了出来。
正在这时,叶月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见老省长笑逐颜开的样子,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真是说曹*曹到,月儿,我们正说你呢。”古青凤笑着说,“你有几天没有来吧。怎么,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的。现在,我把柳莽那里的工作辞了,很自在。”叶月儿笑着对柳三棉说,“三棉天天都在忙开发区的事,我想全力照顾家庭,也是支持他的工作。”
“是的,是的。”柳三棉有些不大自然,他看一眼古青凤,又看了看叶月儿。叶月儿和柳三棉对视时眼里分明闪现着泪光,这使柳三棉心中有阵阵隐痛。叶月儿尽量掩饰自己的悲伤,她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总是在和柳三棉说话时有些不大自然。
“这怎么可以呢?月儿,你有几天没有来这里看我了,多呆一会吧。”老省长有些动情地牵起叶月儿的手,他的眼中似有泪花闪现。“我老了,不中用了,孩子在省城没有来到,月儿,我有你照顾,真的感到很幸福。”
“山虎该来的呀。”柳三棉微笑一下说,“崔伯伯,我们真的不知道你会在墟城生病,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我天天来照料你吧。我和山虎是朋友,他不在,我是应该尽晚辈义务的。真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墟城的,也不知道你身体不适,要不是我和老师一块来看病人,真不知道就住在我们墟城呢。抱歉,真是对不起您老人家,也对不起山虎呀。”
“快别这样说了。”老省长有些感动了,他擦拭一下眼睛说,“我没有什么事的,只是上了年龄,要是在以前,这不算什么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不要乱动,好好养着吧。”叶月儿说,“我该走了,我是要回去了。崔伯伯,我真的要回去了。”
叶月儿说着向门外走去,她非常害怕回去晚了被柳三棉斥责。
叶月儿出门时很匆忙,正和走进门的柳苒和武少波撞了个满怀。跟在后面的古云龙哈哈笑着。叶月儿歉意地点一下头走了。
“怎么,你们都来了。”老省长笑容可掬地说,“是哪一阵风这么大呀。墟城的领导都来了,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老省长,你来墟城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呀。”武少波急忙走近老省长,他动情地牵着老省长的手说,“我们知道你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找你,要不是柳主任说起他在看吴梦龙时见到你,我们还真不知道你住在医院里呢。”
“是的,是的,老省长让我们好找呀。”武少波微笑着说,“这是我们失职,没有照顾好老省长,让您在这里受委屈了。我已通知了古院长,让他调一个高干病房。”
“不必了,不必了。我现在不是什么要员,只是一个普通病人,是一个和你们的吴局长一样的病人。住在这里很好。很好。你们都很忙,我知道。你们能来,我已很是过意不去了。”
“我已通知了我萍妹让她快些来。老省长,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亲戚嘛,您是我萍妹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我未尽到一个晚辈的责任呀。”柳苒有些歉疚地说,“老省长,今天我妹子就会从省城赶来的,等她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批评她。”
“别,不要这样。”老省长握住柳苒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说,“萍儿这孩子很懂事的。她很忙,不要因为我耽误她的工作。她和山虎都知道我来了墟城,我早已告诉过他们不要为我来墟城分心,我要他们好好工作,同样,我也告诉过他们,我来墟城也是工作。我虽然从一线退下来了,但作为一个人大的领导,我还是要经常到下面走一走看一看的。”
“现在,我们都在忙着呢。”古云龙沉思一会儿说,“换届的事是个大事,老领导,你也知道,牵涉到人事的问题是最令人头痛的。我们市的班子还是比较团结的,大家都能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方面上来,都能不计名利,不计个人得失,这很好,我是非常满意的。”
“搞经济你们不行,要说现在咱们墟城的经济腾飞,必须要有一个新思维和新观点的领导来执政。这就象我们老百姓过日子一样,*持家业的人一定要是一个见过世面,懂得现代化管理的人,如果领头的人总是按部就班穿新鞋走旧路,是不能出什么成绩的。怎么通过资本市场进行国有经济的重组?比如扩股融资、售股变现、收购兼并、债务重组、破产清算等等,运用一些比较先进的管理体制把墟城的国有经济进行优化重组,这才是墟城经济腾飞的唯一出路。这几年,墟城的所谓改革还停滞不前,原因是一些领导只做表面文章,把国有独资公司变成一个翻牌公司而已,或者说是有的公司是一个机构一个首长挂两块牌子而已,牌子是分开了,但并不是真正的改革。”吴朝辉点一支烟,他见墟城的几个领导包括老省长都在专注地听他讲,他便清一下嗓子说,“从面上看,放开搞活国有小企业的形势很好,但据我考察墟城并没有真正触及到企业制度,一些国有公司的老总都在等待观望,长此以往,还不是坐吃山空。在南方,一些企业大体上都实现了企业制度的创新,很有竞争活力,他们正通过资本市场活动实现扩张,使自己的企业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你认为墟城的经济发展怎么才能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呢。”老省长若有所思地问,“我真的忘记了你是谁呢。”
“崔伯伯,他叫吴朝辉。”柳三棉有些激动地说,“是我老师哩。吴老师,你对经济学研究这么深,真该去炒股呀。”
“我是炒过股。但那只是我亲身体会经济的一种形式。这就象我的学生王社现在办一个小商店一样,搞经济大到治理整顿一个国家的经济秩序,小到开一个五脏俱全的百货商店。”吴朝辉说着拍一下柳三棉的肩膀说,“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搞经济他不行。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你比如咱们墟城的经济,这就象我这个学生一样,他是一个文人,想下海搞经济,但又总是不能真正地放下一个文人的架子,这哪行呢?同样,搞经济也是一样,你既然要搞经济,就应当牢牢抓紧经济的脉络。列宁在一部书里是讲过的:整个社会成为一个国家的辛迪加。什么意思?就是政府是这个国家垄断大公司的总管理处,社会成员则是公司雇员。马克思和列宁都说过,德国和俄国既受资本主义发达之苦,更受资本主义不发达之苦。而一百多年来中国所面临的一个实现现代化的难题,也可以说是受市场经济不发达之苦甚于市场经济发达之苦。这和发达国家的情况有原则上的不同。旧中国市场经济不发达,在它的发展过程中便很容易走向官僚资本主义,也就是毛老人家说的封建的买办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现在,就拿我们墟城为例,有些人认为只要建立市场经济就好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市场经济都能保证经济的昌盛和人民的幸福,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我在南方跟随展卫成同志对那里的城镇进行了多次调研,也对我们墟城的经济和南方经济进行了比较,事实证明,咱们墟城的经济发展也不是一无是处,南方的经济发展也有好坏之分。目前,南方建立规范的市场行为的地方并不多,但他们绝不象咱们墟城只是在经济权力资本支配的陷阱里挣扎。墟城的经济未能进入良性轨道,原因是墟城的改革是在保持原有行政权力体系的条件下推进的,在利益结构大调整的过程中,某些拥有行政权力的人往往有方便的条件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取私利。现在,腐败问题已很严重,当然,这是在80年代中期就已是变得相当突出的问题,虽然此后领导上一再提出了肃贪反腐的要求,但腐败蔓延的势头并没有被扼住。在墟城,同样也会出现或者说已经存在这种现象,一些领导打着市场化改革的旗号以权谋私。比如龙书记把他的女儿按排在报社,论资历论才干恐怕都不应该提拔得那么快的,行政级别也有些令人啧舌。还有龙书记的夫人,到医院,到宾馆,到什么佛教协会,其实,作为一个市领导的夫人,想到哪个单位上班还不是一句话?墟城的老百姓都是这么说的,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还有武市长,你女儿为何就能从一个办公室的办事员平步青云当上市的团委书记呢?我只是知无不言,这样说一定是得罪了你们两位领导,但我也不怕你们给我小鞋穿,反正我已是瘸了一只脚的人,穿什么样的鞋都是走路歪歪扭扭的。我说这些主要是想提醒各位领导如何加大墟城经济建设的力度,也是想提醒各位领导墟城只建立有效的民主制度和法治环境才能拥有抵制权力资本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说,谋求平等和市场取向的平等互利是老百姓所期待的,谁来主持墟城这个家业,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越来越觉得你是在为展卫成摇旗呐喊呀。”武少波不自然地笑一下,他掏出一支烟递给吴朝辉,自己也点燃一支烟,然后,他深吸一口烟说,“早就听说展卫成有一个师爷,今日相见,真是不同凡响。吴先生,你说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能把这话说明白一些吗?”
“武市长见笑了。”吴朝辉把手中的烟续燃上深吸一口说,“我读过美国奥肯的经济著作,他提出效率与平等存在替换关系的原理,我很赞同。有些人认为我们还是一个不发达国家,只需要考虑效率问题,我不同意这个观点。当然绝对的平等是没有的,比如你们这些人民的公仆可以香车宝马,那是为了提高办事效率,那是为咱们老百姓好。咱们墟城的老百姓不会计较这方面平等的,打淮海战役时老百姓可以把自己家的棺材板支援到前线,这个老省长是明白的。咱们是老区了,从良心上讲,谁执墟城的牛耳,都要考虑到分配的平等是墟城人民的一种要求,当然,这也应当是我们社会的一种根本性要求。其实读过奥肯著作的人都知道他认为平等可以从机会的平等和结果的平等两个角度去观察。他所说的与效率有着替换关系的平等,指的是结果的平等。至于机会平等则在体是同效率互相促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