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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纷争源头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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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某处。

云河万里安坐于一头白色良驹之上,东方王国标志性的长刀藏在水袖下。

天际边,云海蒸腾,霞光闪烁。

“此等绝景,的确不同于日出之地,虽然没有家乡万丈光芒的耀眼,却也算得上磅礴大气。”

“不知道玛瑞尔女士作何感想?”

“若是云河阁下愿意移步我族的云空庭院,就不会得此结论了。”梅丽桑卓略带沙哑的嗓音从男子背后响起,“这北境终究是北方佬的地盘,充满了粗俗的野性和顽固,很多时候简直不可理喻,更不懂得对于美学的鉴赏。”

“天地之间,包容万物。一切存在,必有其理。”

云河万里侧头,看见身后淡红色的身影。此时的女子,只能说是一团迷幻的红雾。起伏波动的红雾,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体曲线,在北境的阳光下展现出摄人心魄的美感和诱惑。依稀可以看见,从东方男子的体内牵扯出一丝红线,正是红线维持着这股雾气,让两人可以相隔千里如常交流。

“真是方便的潜伏能力,难怪朝野上下一直小心提防荆棘之花的间谍。同时具有传音和魅惑效果的高超魔法技巧。”

“过奖了,云河阁下。”红雾中的女子微微颔首。

“既然有空来我这里,自然是和熊彼德的长老谈过了,能和我分享一下吗?”

“云河阁下,是否还记得当初寻求东方王国支持的缘由吗?”

“自然记得,历史长河滚滚不息,改朝换代也不可避免。对于我族来说,不论是巨龙王朝还是传火王朝其实都没有区别,甚至是荆棘王朝也未尝不可。”

“我族享有‘高庭芳香’的美誉,在这战乱时代处处受他人所制,因此借‘日出长刀’之威,只望能够平息战火迎来和平盛世。”红雾中的身影忽然抖动了一下,牵动着红线一阵颤抖,“但是,或许我们这次下错注了。”

“怎么说?”

“早有传闻,熊彼德的秘法并不是大陆已知魔能或者咒术的任何一种,就算是邪术诅咒也完全不占边。从里到外的进行秘法改造,几乎可以认为熊彼德家族凭空创造了一个全新种族,只听令家族之命的全新种族。”

“这些怪胎从始至终,根本就不想要北境守护者的名号,更不关心与青狼家族的世仇大恨,他们要的是毁灭整个北境。”

“云河阁下,我们必须返回族里,重新评估这次行动的价值。与熊彼德这样的疯子做交易,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的确有可能,”云河万里翻身下马,走到梅丽桑卓的投影前,“在会议内,我就察觉到了熊彼德的邪念,那的确不是身为人类应有的恶意。但就此终止计划,还是过于匆忙草率。作为引起传火王朝内乱的一颗棋子,熊彼德无疑是完美的。在百年前,他们就证明了这一点。”

“不要引火焚身,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

“玛瑞尔女士,是否听过我朝妖刀的传说?”

“愿闻其详。”

“我族威名皆因手中长刀而来,刀乃百兵之霸,其势刚猛绝伦、锋锐难当。对长刀的执念让我族走上巅峰,也迎来最为煎熬的‘妖刀’时期,‘妖刀红樱’便是我族对极致毁灭和无限追求的产物。无数族人为了得到这柄妖刀,走上了没有尽头的追寻和折磨之路,最终导致毁灭。世间本无妖刀,是这些痴迷传说的上瘾者,用自己的鲜血和执念,锻造了一柄邪念通天的妖刀,并在我族族内掀起惊天骇浪。”

“很快的,我族便分成两派:坚持追寻妖刀的红樱派,以及尚留理性要毁灭妖刀的人们。我族之盛世,从此开始衰落。在无数个日月的刀光剑影中,我们最终抓住了妖刀的主人,并处以最适合他的刑罚。”

“最适合的?”

“我们断其手脚,却不毁妖刀。让罪魁祸首和剩余的红樱派,都在漫漫长夜中被这股欲望彻底吞噬。”

“云河阁下是想说,熊彼德和妖刀相同,都是人心底催生的恶魔吗?”

“不,”男子沉声说道,“为了追杀妖刀派,我族的战斗波及半个巨龙王朝,绵延大地的战火死亡无数、哀嚎遍野。面对这些对生命都无敬意的疯子,我族即便是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

入夜。

雪原上,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在平稳地前行。

梅丽桑卓品尝着家乡的糕点,在魔法【静默步伐】的加持下,马车几乎没有任何波动和声音。

虽然只使用了一次【芬芳魅影】,却让梅丽桑卓身心俱疲。熊彼德的疯狂和妖刀传说固然震撼,却不是宗主交给梅丽桑卓最核心的任务,在最后和云河万里的交谈中能够敲定那件事,可谓是完成大功一桩。

相比金毛雄狮的莱恩哈特,抑或狂野好战的费尔斯克,荆棘之花玛瑞尔终归是过于柔弱。血脉天赋的能力即便是在魔能一系中,也更加倾向于功能性,这让玛瑞尔家族在正面战场上始终低人一筹。

在以武为尊的传火王朝,玛瑞尔家族可以说是九大豪门中的末流,每年都会有崛起的强势家族对玛瑞尔的地位发起冲击。

若是在和平盛世,光是兼具传音、魅惑、塑形、追踪、潜伏的“芬芳魅影”,就足以让荆棘之花家族在各个领域占据先机。在南方的旅游、服务、商业、贸易、娱乐等领域,荆棘之花都霸占龙头地位。

但是整个传火王朝连绵不断的战火,却让战争之外的一切都变得可有可无,仅供娱乐消遣。

宝莱家族的商业贸易刚刚兴起,第二天就有可能被三叉戟家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丢掉几处村庄甚至一座城堡,造成大量商户流失、居民迁移、产业萧条,让刚投资进去的玛瑞尔亏得血本无愧。

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寡妇,眼光终究还是毒辣。梅丽桑卓心里想着,居然能够看穿日出之地的东方王国深藏不露,只是家中排名第二的继承人,就敢拍着胸脯说可以拿到“世界之都”的门票。

想到这里,仿佛那辉煌夺目的光辉大门,在波光粼粼的醉神河畔前,打开了属于梅丽桑卓的世界之门。

诺维多朗,世界之都。

贸易的天堂,商业的心脏,狂欢的摇篮。

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准确无误的形容这座巨大的城市,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自己熟悉世界之都。所有生存其中的生命,都只是这只庞然大物身上的寄生虫,贪婪地吸取着自己的养分。

梅丽桑卓相信,玛瑞尔们将会现身各式宴会厅堂,觥筹交错间决定贸易洪流的去向;在世界之都的象牙高塔上,会晤各国政要掌握贵族命脉,昔日硝烟之下的战争狂徒将会变成她们脚下的蝼蚁;不论是商业巨贾、娱乐龙头,玛瑞尔的天赋和实力会让她们真正成为世界之王。

在那里,荆棘之花将会华丽绽放!

马车在雪原上平稳地前行,载着每一位玛瑞尔的野望。

北境,雪原战场。

战场废土上,硝烟四起,火焰不熄。

罗柏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于适才的狼熊战场上行走。鲜血、尸体、火焰、钢铁将曾经的雪原彻底吞噬,发黑的焦土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从这个创伤中恢复过来。

“能够从正面击溃熊彼德的骑兵战团,大人在战术方面的天才让人佩服。”一旁的护卫厌恶地看着横尸脚下的魔驹,他一脚踹开挡在前进道路上的马腿。

百年前,即便是狼主奈奥·诺德里克坐镇的十万大军,面对熊彼德十三后裔领衔的熊彼德改造骑兵也苦不堪言。当时,十三后裔各自率领数百名改造骑兵,如黑色长矛在大军阵中横冲直撞,把狼军阵型彻底撕裂成无数小队,再利用魔驹的高机动性反复冲锋绞杀狼军战士。

面对如此危难局势,狼军众将选择灯塔战术,放弃固守本方阵型与十三后裔进行缠斗,从而拖慢改造骑兵的冲锋速度。在那一刻,一众狼将的杀气、魔能在熊彼德的黑色海洋中爆发、闪烁、淹没,犹如孤立却坚韧的灯塔,为狼军大阵争取哪怕一秒的时间。

仅仅是改造骑兵的一次冲锋,过半的狼将就已经陨落!

但狼军的血性,也在鲜血与死亡中被彻底激发!

哪怕是用自己的身躯,也要让改造骑兵的铁蹄停止前进。用无数狼军将士的血肉,铸造熊彼德的囚笼!

当奈奥·诺德里克大吼着下达远程攻击命令时,金属重炮的粉碎弹在摧毁熊彼德骑兵的同时,也把这成千上万的狼军烈士轰杀成渣,不留一丝残骸。

“的确,少主将熊彼德骑兵的机动性完全限制住了:铁链弩箭的牵制、塔盾军士的合围、以及最后的杀招弯钩长矛,每一环攻势让熊彼德都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

罗柏停下脚步,目光严厉地看着两名护卫,“你们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要是如此认为,就去尸体堆里把让和托德找出来,问问自己是否有勇气像他们一样愿意挡在我身前!”他拔高音量。

“大人,”两名护卫因为荣誉受辱涨红了脸,其中一人甚至单膝跪地。

罗柏一挥手,“听我说完再恭维我不迟。”

“这次能够取胜,首先是我军占据了先机,通过渡鸦预先在戈薇利亚的行军路线上埋伏;第二,戈薇利亚杀心极重、又是匆忙逃亡,军团内有两千名改造骑兵,自然希望速战速决不耗费时间,这才给了我们进行战术制定的优势;其三,若不是有威灵顿大人坐镇,戈薇利亚现在估计已经提着我的脑袋了!”

“少主!”两名护卫抽出腰间的佩剑,“我心与我剑,只为守护少主而存在。”

罗柏把手放在护卫的肩上,“下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如此轻易地牺牲。”

“必不辱命。”

安抚完护卫,罗柏又陷入思考。

即便是开出那么诱人的筹码,罗柏也无法真正掌控“北方狼魂”的自由,一旦完成契约威灵顿就会迅速离开大军。经过这一役,罗柏对于修炼者的高阶能力有了直观的认识。

不说威灵顿,拥有【秘境指引】全套符文加持的戈薇利亚,配合适当的地形环境,完全可以让五阶巅峰的“秘境指引”发挥六阶战技的效果。即便戈薇利亚潜行刺客的职阶无法在正面战场大杀四方,但是突袭中军完成斩首战术却并不是一件难事。

或许对于其他战场指挥官来说,戈薇利亚的杀伤力不会过于致命,但是罗柏却不同,他必须时刻在安全无虞的环境中才能存活,这和混乱的战场格格不入。

因为他是“瘸腿狼”,亦是北方狼主奈奥·诺德里克的耻辱,真正的少狼里奥·诺德里克的灿烂光辉下,最阴影的角落。

很无奈,在接下来的战斗里,罗柏胜利的前提是自己能够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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