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年昌走后,君明远去客房看了眼周妈的情况,她只是被吓着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君明远掐了掐她的人中,没多久就悠悠醒转了。
醒来后的周妈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哭得不能自已,“少爷!我看到大小姐了,就在这栋房子里!大小姐肯定是在下面过得不好,被其他鬼欺负了,所以变成恶鬼回来了!呜呜呜,我可怜的大小姐啊,那么精贵个人儿,怎么受得了地府那种苦啊...”
说着她突然抓住了君明远的袖子,祈求道:“少爷,你帮大小姐做场法事吧好不好?再多烧些纸钱,人家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大小姐肯定是在下面缺钱花了呀!”
君明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周妈,你看到的不是鬼,是人。”
他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并叮嘱她保守秘密。
“少爷,你、你的意思是,大小姐她...还活着?”周妈惊得舌头都打结了,呆滞了好几分钟才彻底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猛地窜下了地,脸上都是手足无措的喜悦,瘦削的身体这一刻像充满了电似的,颠颠儿的朝门外奔去,“我马上去给大小姐做吃的去!哦还有,少夫人的营养餐...”
看着周妈的忙碌的背影,君明远笑了笑。
希望曾伯能带回好消息吧......
天亮了,黑暗退去,朝阳升起。这个季节的早晨空气尤其清新,满山庄都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
杨梅是被窗外唧唧啾啾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闭着眼睛往身旁摸了一下,没摸到人,枕头上也是凉凉的。
应该是早起锻炼去了吧,杨梅心想。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换衣服。想了想,手伸向了昨天晚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镯,打算收起来。
谁知道刚刚拿起,手镯竟断成了两截,另外那头啪嗒一声掉在了柜子上。
杨梅心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事脱离了轨道,这种无法掌控的失重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拿起了那半截手镯。
这是她外公余慕祖在世时送给她的,说是余家祖辈传下来的宝贝,还戏说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能力。虽然她曾抱着一线希望在余慕祖身上试过,证明并没有什么卵用,死去的人终究还是死去了,但这个手镯对她来说,是一份珍贵的纪念。
可现在,手镯断了......
君明远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媳妇儿坐在床边,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怎么了,发什么呆?”他走过去揽住了她的腰,在她头顶亲了一下,笑着问。
“这个...”杨梅将手镯给他看,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怎么搞的,断掉了。”明明昨天晚上取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君明远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安慰道:“没事,你忘了咱家是干什么的了?华夏第一珠宝商可不是叫着玩儿的,等会儿我让人送到公司去,很快就能修复好。”
杨梅点头嗯了声,将手镯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放进了盒子里。
两人腻歪了会儿,便一起下楼吃早餐,早餐很清淡,但很丰盛。
满了三个月,杨梅的孕吐渐渐好转,胃口也好了不少,连吃了一碗粥、一块糕点和一个鸡蛋,竟还眼巴巴地看向了那碗馄饨。
可想起木山月的叮嘱,说孩子长得太大不利生产,她只好咽了咽口水,悻悻地收回了爪子。
君明远将杨梅的小动作收进眼里,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他的小妻子,总是这么可爱。
他将馄饨拉到自己面前,吃了一个,又吃一个,津津有味的样子。
杨梅郁闷地瞅着那碗越来越少的馄饨,忍不住问:“好吃吗?”
“嗯。”君明远点头,“周妈的手艺向来好,她做的馄饨我吃了二十多年都没吃腻。”他挑眉问,“要吃吗?”
杨梅艰难地扭头,“不吃。”
君明远也没有勉强,自顾自地吃着,很快便只剩下了两个。他放下勺子,抚着自己的肚子皱眉道:“吃不下了,你没起床的时候我吃过两个花卷,有点撑。”
说着他舀起一个馄饨递到杨梅嘴边,轻笑:“这些都是周妈很早起来包的,别浪费,你吃了吧?”
看着那色泽鲜亮的馄饨,杨梅到底没忍住,嗷的一口咬住了,像一只终于偷到鱼的猫。
笑意在君明远眼底蔓延,他就喜欢看杨梅这么生气勃勃的样子,让他整个心快乐得都快化了。
吃完早餐,两人去花田逛了逛,一边赏花一边消食,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午饭后,杨梅又开始犯困,被君明远哄着去楼上睡午觉,而这时,曾年昌也终于回来了。
他将那份亲子鉴定的结果递给君明远,语气里难掩激动,“真的是你母亲!她活过来了,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这下好了,老将军不光很快就会有曾外孙,连女儿都回来了,他老人家要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君明远仔仔细细地将手中的鉴定报告看了好几遍,面上淡漠,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谨慎地将文件收了起来,进书房锁进了保险柜,然后下楼打开了关着沈月珠的那扇房门。
沈月珠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跃起,见是君明远,才放松了神色,眼里都是欢喜慈爱,“远儿,你来了?”
君明远关上门,在椅子上坐下,抬眼看着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张了张嘴,却叫不出口。
他清咳了两声,神态难得有些扭捏,问:“你...愿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吗?”
沈月珠的脸上漾起笑容,如明艳的花儿般慢慢开放,她知道,儿子终于相信了她的话,相信她就是他母亲。
“嗯,远儿想听,妈妈就讲。”沈月珠眼里泛着泪光,说起了当年那些事。
那一年,她将自己的丈夫和顾雪宜捉/奸在床,夫妻俩冷战了两个月。她本来想离婚,可是看着幼小的儿子,又下不了决心。她曾经搂着儿子问他,说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他想跟谁?儿子说,他最喜欢妈妈,可他也舍不得爸爸。
儿子的话让沈月珠更加犹豫了,恰在那时候,君书剑带着一块墨玉过来求和,赌咒发誓说会跟顾雪宜断绝一切来往,绝不再做出让她伤心的事。
沈月珠并不信他,但还是顺着台阶原谅了君书剑,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儿子的健康成长更重要,为了儿子,她可以忍。
然而之后她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不好,时常感到疲乏困倦,看医生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她只当是心情抑郁引起的,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半个月后的一天,她正在给儿子准备晚餐,眼前突然一黑,就再没了知觉,醒来时已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成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大学女生。
沈月珠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生活的困苦她并不在意,可她实在太想念自己的儿子,想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还没等她适应过来,那个世界就变了天,她的老师和同学很多都成了会吃人的怪物。他们没有思维,哪怕是自己最亲的家人都能毫不犹豫地咬下去,而被咬的人,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