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珠神色一凝,透过镜子的反射不动声色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房门外,一个男人身姿笔挺地立在那里,手里举着枪,正对着她。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那人身上强大的压制。
这样的场面,沈月珠曾经历过许多次,她知道眼前最安全的做法是什么。放下镜子,沈月珠举起双手,慢慢地转了过来,面对着那个男人。
君明远心神一震。
他一向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但此刻却忍不住露出了诧异,这个深夜突然出现的女人,竟然跟他已经过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君明远心下顿生警惕,他没有放下枪,而是进了屋,先是检查了一下周妈的状况,然后才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
沈月珠也在暗暗打量着他,剑眉朗目,鼻梁高挺,有着跟自己一样的薄嘴唇,这个男人,很英俊,也很眼熟。
“我叫沈月珠,你又是谁?”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君明远,一旦发现他有异动,随时准备反击或逃跑。
君明远一怒,枪口抵上了沈月珠的太阳穴,冷笑:“胆子挺大,居然敢冒充我母亲,可惜,整的再像也还是个冒牌货。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他母亲?沈月珠是他母亲?
那他不就是......
沈月珠顿时激动起来,虽然她死的时候儿子才五岁,可现在是什么年代她并不知道,也许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年也说不定。连穿越重生这种事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你、你是我的远儿吗?”她强自压抑着内心澎湃的情绪,哆嗦着声音问。
君明远眼睛一眯。
这个女人演戏的功夫倒是不错,要不是他肯定自己的母亲早就死了,恐怕还真会被她这种外露的情绪所感染。
只可惜,也不知道背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要找人假冒他母亲,居然也不考虑下年龄的问题。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跟他母亲死时一般大,谁会相信她是沈月珠。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吧?”君明远嘲讽地勾了勾唇,手中的枪毫不怜惜地往前送了送,直接抵在了沈月珠的脑门上,“沈公府的继承人是有特权的,这一点相信你心里很清楚,今天哪怕你死在这里,我也照样有办法脱身。所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身份来历,否则...”
听完他的话,沈月珠更加确定眼前人就是自己挂念了近二十年的亲生儿子,便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地滚了下来。
“远儿,你不认识妈妈了吗?”她含着眼泪看着君明远,“你三岁的时候在明月山庄追鸡逗狗,结果被狗咬了一口,你哭了很久,为了哄你,你外公把山庄里所有的看门狗全送走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吗?你四岁的时候调皮,爬树上掏鸟窝,不小心摔下来擦破了手,我以为你会哭,你却对我说,妈妈,我是小小男子汉,我不怕疼...”
君明远握着枪的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
这些陈年旧事,他当时年纪太小记不住,但他外公每年都会在他耳边唠叨好几遍,感叹他小时候多么多么可爱,长大了多么多么面瘫。
沈月珠红着眼继续回忆道:“...你五岁那年进了帝都凯文国际学校,开学第一天就跟小朋友打架,被老师叫家长...你最喜欢的玩具是枪,最喜欢的零食是牛肉干,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喜欢的人是妈妈...”
君明远后退了两步,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证据。
打架那件事他是有印象的,因为那个被他打哭的同学,是常晟。常晟从小就极度臭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拉着他非要跟他比谁更好看,他没理,常晟却纠缠个没完没了,被缠烦了,他就推了常晟一把。谁知道那家伙那么没用,摔一跤就哭了,还跑去告老师。
这么小的一件事,还过去了那么久,除了几个当事人,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女人却知道,为什么?
“查得够仔细的呀,连这么久远的事都没放过,看来你们花了不少精力吧?”君明远冷笑道。
如果这件事真是敌人在暗中操纵,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手伸得够长的。
沈月珠知道他还是不信,急忙擦了擦眼泪,道:“远儿,你可以去暗道那边的洞窟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君明远坚定的信念逐渐动摇,后山洞窟里的事是秘密,知道的都是绝对信得过的自己人,绝不可能外泄!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
他的心跳忽然加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退到了门边,开始打电话。
“曾伯,过来一趟,马上!”
一分钟后,曾年昌衣着整齐地出现在了客厅,他是直接从隔壁别墅翻墙过来的,这样比较快,而且不用敲门。
看到沈月珠的时候,曾年昌一副见鬼的表情,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只鞋。
“她...她不会是...”他语无伦次。
君明远摇头,脸色凝重,“现在还不知道,你在这里盯着她,别让她跑了,我去后山看看。”
曾年昌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君明远把枪递到他手里,转身快速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了,神情莫名。
“怎么样?”曾年昌低声问。
君明远看了眼房间里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顿了半晌才说道:“我母亲的遗体,确实不见了。”
而且根据现场的线索来看,很有可能是她自己跑出来的,因为锁是从里面被破坏的。
曾年昌立刻激动起来,“那她真的就是你母亲?她是怎么突然死而复生的?”
君明远也不知道,但他对这种事的接受能力远比曾年昌强得多,毕竟他的亲亲老婆杨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有些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君明远沉思了一会儿,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了医用急救箱,提着进了房间。
沈月珠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欢喜还有忐忑,“远儿...”
君明远垂眸不语,只是打开急救箱,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拉过沈月珠的手划了一下,血冒了出来。
他立刻拿过一块干净的纱布将血擦干净,然后替她抹了一点碘酒,贴上创口贴,起身准备走。
“远儿,你是相信妈妈了吗?”沈月珠忙站了起来,满脸期待地问。
君明远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虽然淡淡的,却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冷酷,“你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会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走到门口,又加了一句:“六个小时后,我会过来看你。”说完,他关上了门,上锁。
曾年昌迎了上来,从他手中接过那块带血的纱布。君明远从药箱里拿过一个别针,刺向自己的手指,一样用纱布擦干净血,递给曾年昌。
“曾伯,这件事事关重大,决不能让外人知道。”
“放心吧君少,我会亲自去办,保证亲子鉴定的过程不会出任何差错!”
君明远点头嗯了声,他从不怀疑曾年昌的能力,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