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以深已经有5个月零17天没有见过面了。
这日,晚饭后陪晨晨在客厅看动画片,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过来一看,是杜鹏的电话,我的心猛的一颤,时隔这么久,他又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颤抖着心,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任由铃声一直响着,直到屏幕暗了下去。
我刚想舒一口气,屏幕又亮了起来,伴着美妙却刺耳的铃声,刺激着我的眼睛,我的耳膜,“你怎么不接电话?”兰兰疑惑地问我。
“杜,杜鹏。”我呐呐地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晨晨。
不知是杜鹏在她心里造成的阴影让她不愿意提起杜鹏,还是杜鹏在她的心里随着退出了她的生活而淡去,此刻,听我说起杜鹏,晨晨毫无反应,依旧看着电视。
“怕他做什么,接。”兰兰清亮的嗓音说着。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淡淡地开口。
“周三我结婚,本想亲自给你送喜帖的,可是太远了,那天你来吧,我请你坐贵宾席。”电话那端传来杜鹏舒朗的嗓音,含着得意的笑意。
我心口一滞,半年前的夺女大战震颤着我脆弱的神经,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定了定神,“恭喜。”
“一定要来啊。”
……
挂断电话,我看着一脸狐疑的兰兰,告诉了他杜鹏即将结婚,并邀请我参加婚礼的事情,然后说:“他就是个神经病,他结婚关我什么事,我才不要去。”
“去。”兰兰笃定的声音,挑眉道,“干嘛不去,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再给他送份大礼。”
看着兰兰灵动的眼睛,狡黠的笑意,安抚着我的心,“好。”我会心一笑。
周三,我和兰兰各自请了假,兰兰开车载着我,行驶在回老家的路上。
时值寒冬腊月,我看着车窗外白茫茫的大地,过往的一幕幕在我的脑海清晰的闪现。
半年了,虽然石市离家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我却没有再回来过,我害怕嫂子锋利的声音,我害怕农村的闲言碎语,我更不愿意触碰已经结疤的伤口。
那天,在我的哭声中,我朦胧的泪眼看着陈以深点滴碎裂的双眸,看着他下决心般转身那一瞬挣扎的神情,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
这些时日以来,兰兰和方立辉在我面前没有提起过陈以深,晨晨刚开始偶尔提及,后来也渐渐不再提了。
陈以深在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只是,我时常感觉他就在我的身边,我一定是神经错乱了吧,我自嘲着。
我重新找了一份行政的工作,比不起我在陈以深公司时的工资,比我刚到石市的时候工资高点,应付每个月的日常开销足矣。
如今,我又省下了房租这一项重大开支。当初房子是以兰兰的身份证办的租凭手续,到了交房租的日子,我把钱拿给兰兰的时候,兰兰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以后不用交房租了。”
“为什么?”我诧异道。
“因为我把这房子买下来了啊。”兰兰微愣,又笑道,“以后你永远无条件住在这里,怎么样,我够不够意思?”
“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的事情都需要向你汇报吗?”
“不用,不用。”
“以后你安安心心住着就是了。”兰兰又粲然一笑。
“我可以住多久?”我打趣道。
“一辈子。”兰兰不假思索地说。
我和杜鹏许过一辈子,我们的一辈子只有三年的时间。
我和陈以深许过一辈子,我们的一辈子更短暂。
我和路雪兰,此生,此情,无言,却最深厚。
到县城的时候,将近中午,兰兰开着车在县城的大街上慢悠悠地转着,眼睛不时看向窗外,像是在寻找什么,“你在找什么?”我问道。
“哪里有买冥币的?”兰兰语出惊人。
“啊?你要那个做什么?”我诧异道。
“送大礼啊。”
我们找了一家卖冥币的小店面,买了一打面值一百的冥币,和一百元的人民币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颜色,一样的逼真。
兰兰把厚厚的冥币塞进了红包里,递给我手里,“我让你给的时候,你再给。”
“好。”我心情舒畅的应道。
杜鹏举办婚礼的地方在县城最高档的假日酒店,我们下车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在酒店门口迎宾客的杜鹏和新娘。
我和兰兰笑着走过去,“恭喜,恭喜。”我和兰兰异口同声地笑道。
杜鹏微愣,旋即满面春风的笑道,“外面冷,赶紧里面坐,等会我给你们敬酒。”
我的眼睛看向新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恭喜。”我对新娘笑道。
杜鹏没有向新娘介绍我的身份,我也不自找尴尬提起。
进到里面,喧闹的大厅,杜鹏的亲友们都称赞着婚礼的漂亮奢侈。
“杜鹏现在腰杆直了,几十万的奔驰开着,又娶了个小10岁的小媳妇,要多得意又多得意。”
“羡慕吧,你也想娶个小你10岁的,得先回家跟你老婆离了。”
“我们这么多年了,离婚是不可能了,想想算了。”
“你就是离了,你也没有杜鹏那么好的命,能弄来一百万。”
“那是。”兰兰插嘴道,“杜鹏多牛啊,抛弃妻女,又抢孩子抚养权,还用孩子做要挟,这才有了一百万。”
“你怎么知道?”刚才聊天的男人诧异道。
“这就是杜鹏前妻。”兰兰指了指我,说,“杜鹏当初和小三一起联手把前妻踢出了家门,他前妻又找了男朋友,他去破坏人家的感情,趁人之危抢孩子,他前妻的男朋友支付了杜鹏一百万,不然他拿什么娶年轻的小媳妇。”
那两个男人一阵唏嘘。
我赶紧扯着兰兰的衣服,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多丢人啊。
“你扯我衣服干什么?”兰兰瞪着我,“我又没冤枉他,我说的是事实啊。”
“我们略有耳闻,东一句,西一句的,听的不全,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的故事。”男人眼睛发亮。
兰兰清了清嗓子,“这事说起来话可长了……”
我懒的和兰兰一起丢人显眼,朝着别处走去。
我和杜鹏婚姻三年,他的亲友自然有一部分人认识我,“你也来了?”杜鹏的发小刘浩诧异的眼神看我两眼,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浅笑,“杜鹏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参加他的婚礼。”
“雅文。”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我的耳膜,我寻声音的方向看去,是杜鹏的二堂嫂,“嫂子。”我的心一暖,热情地叫着。
二堂嫂挽上我的胳膊,狐疑道,“你怎么来了?”
“唉。”我叹口气,“杜鹏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的。”
“你别心里不痛快,别看他现在风光,就这媳妇,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样呢。”二堂嫂愤愤地说,一边说一边拉着我走到了上一层无人的楼梯间。
“啊?”女人好奇八卦的因子被点燃,我忍不住双眸发亮。
二堂嫂面色微沉,“新娘子比杜鹏小11岁,杜鹏看上了人家,非要娶人家。这姑娘在外地打工,有一个男朋友,家里嫌远,不同意。正好杜鹏提亲,娘家提出要15万彩礼,还没有陪嫁,杜鹏爽快地答应了。
后来娘家又提出让杜鹏买三金,又花了两万。金饰也被娘家没收了,说是留着以后给她弟弟娶媳妇用。这姑娘的男朋友来过两次,俩人也见过面,杜鹏把小姑娘揍了一顿,然后娘家就把姑娘看管起来了,身份证都没收了,怕跑了。
婚前,娘家又以各种名义要去了两三万现金,杜鹏都痛快地给了,现在女孩怀孕了,这不,就马上结婚了。”
“也好,以后能好好过日子也行。”我讪讪地说。
“好什么啊。”二堂嫂声音清冷,“自从有了这一百万,杜鹏膨胀的不行,50多万买了个车,娶这个媳妇,七七八八的也得二十多万,他现在迷恋赌博,听你二哥说又输了十几二十万了,别看他今天风光,也只是一个空壳了,再赌下去,以后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听着二堂嫂的话,我思绪翻飞,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现在怎么样?”二堂嫂又关心的问道。
“我很好,带着晨晨过日子。”我怅然道。
二堂嫂眼眸微暗,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顿了一下,淡淡的语气透着一抹失落,“那就好。”
和二堂嫂互留了电话,笑着再见,转身离开。
到了大厅,又遇到几个熟人,他们的目光,有同情,有诧异,有怜悯。如今,我已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我没有在大厅里看到兰兰的身影,我拨打了兰兰的电话。
我和兰兰在酒店大门口汇合,看到我,兰兰在我耳边轻声道,“把红包给他吧。”
我会心一笑,走到杜鹏身边,掏出红包,递到他手里,唇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声音沉着,“我想还是亲自交给你比较好,祝你新婚快乐,我下午公司还要开会,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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