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是烟花一条街吗?”
绯漓指着马车驶出的那条街道,凝眉看向孟炭乔。
“咳!”
朝绯漓眨了眨眼,孟炭乔随即道:“兴许,王爷只是途经那里罢矣。”
“对对!途径哪里。”
绯漓立马恍悟,使劲点头。
“兴许,他是去见了梓木...”
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充斥着脂粉气的街巷,梅珍轻喃出声。
“额...”
听闻此话,其余二人皆你看我,我看你,一脸囧然。
“你们明日不是要启程回富顺吗,兴许啊,王爷只是去向梓木道别罢矣。”孟炭乔急忙道。
“嗯,应当是。”
梅珍点点头,浅笑而语。
“是呀!是呀!毕竟,你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绯漓亦点头附和。
“我没有介意,他俩本来就是挚友,与挚友话别,自是在理。”
梅珍看向二人,努力地挤出了一个不太难看的笑颜来。
“阿珍,我肚皮饿了,不若,我们现下去马公开的蜀菜馆大快朵颐吧?”
孟炭乔拍了拍圆肚皮,笑呵呵地看向梅珍。
“嗯嗯!我似乎肚皮也饿了。”绯漓急忙道。
“好吧。”
梅珍挽过二人,便向马文开在附近的蜀菜馆缓缓行去。
不过,在转身之际,梅珍还是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烟花一条街,想象着刘衍与梓木见面的场景。
她欣赏梓木不假,况且,梓木教过她弹琴,亦算她的老师,因此,二人的感情还算不错,可她始终介怀刘衍与梓木之前的情事,尤其在知晓二人曾心意相投,却因误解而错过之后,更是腹诽心谤。
所谓遗憾使人难忘,梅珍害怕,刘衍对梓木亦是如此,尽管,他曾赌咒发誓,自己已然对梓木放下,可从他对梓木的诸多关怀看来,即便他已然放下,但心中却依旧为梓木留着一个位置。
怀揣着这份愁绪,梅珍可谓味同嚼蜡,连平日里自己最爱吃的滚水煮鱼,亦是食不下咽。
潦草用完晚膳后,梅珍便与孟炭乔、绯漓告别,返回六王府。
“王妃,院子里风大,把披风披上吧。”
搀扶着梅珍步下马车后,灵儿便急忙将披风从车厢内拿出,披在梅珍肩上。
“哦。”
梅珍丧丧地立于马车旁,任由灵儿为自己系好披风,自己则双目无神地看向远方。
“那宅子真不错,又大不说,还闹中取静...”
“阿福!”
忽闻阿福的声音由远及近,梅珍随即回神,向其招了招手。
“啊?王妃!”
见是梅珍,阿福急忙跑来,向其行礼。
“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梅珍好奇道。
“回王妃,小的今日带着人手去帮阿宽打理宅邸去了。”阿福拱手道。
“没与轩之哥哥在一块儿?”梅珍凝眉道。
“没呀!王爷说今日不必让小的伺候,让小的去帮阿宽的忙。”阿福如实道。
“咳!”
听闻此话,灵儿急忙假咳,以作暗示,好让其速速闭嘴。
“咋了?王妃?”
阿福显然不懂灵儿的暗示,一脸蒙圈儿地看向梅珍,好奇询问。
“那..轩之哥哥今日有无出府,你亦不知晓吧?”梅珍又问道。
“额..小的确实不知,不过,小的回来的时候,见阿炀在喂马,便猜测,王爷应当有出去过。”阿福想了想,说道。
“咳咳!”
见阿福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刘衍出卖得干净,灵儿又咳嗽几声,暗示其闭嘴。
“走吧,灵儿,我们回文轩阁。”
梅珍自然察觉到了灵儿的小动作,遂莞尔一笑,便裹紧披风,向文轩阁行去。
“阿福呀..阿福!”
待梅珍走出几步后,灵儿才看向阿福,堪笑堪无奈地向其摇了摇头,并于心中为其点上了一根蜡烛。
“你就等着被王爷教训吧!”
“哈?”
阿福挠了挠头,一脸蒙圈儿。
“珍儿,我以为你会在外面用膳,便未等你。”
忽然见梅珍走进正堂,正在用晚膳的刘衍随即起身,向其迎了过去。
“嗯,我与阿乔,绯漓在外面用过晚膳了。”
梅珍点点头,便绕开刘衍,向寝卧行去。
“珍儿,在外面吃的啥?”
刘衍跟了上去,并试图去拉她的手,不过,却被她轻轻躲开。
“去马公开的蜀菜馆用的晚膳。”
梅珍淡淡而语,步伐未停。
“口味如何?与富顺那两家相比。”刘衍随即问道。
“嗯。”
梅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入,朝床榻行去,“灵儿,我要沐浴,帮我备水。”
“是!王妃。”
飞快地瞄了一眼面色不豫的梅珍,以及略显蒙圈儿的刘衍后,灵儿才转身出去,并将房门轻轻合上。
“珍儿,可是乏了?”
刘衍上前,将其搂住,并将头搁至其肩上。
“嗯。”
梅珍又点了点头,推开刘衍后,便去寻找干净的里衣与中衣。
这次出门,梅珍以为不会耽搁太久,便只带了灵儿,因此,许多时候,梅珍都要自己打理穿戴问题。
“我来帮你。”
刘衍见状,急忙上前,与其一同翻箱倒柜。
“不必!”
梅珍忽然起身,将其推开。
“珍儿?”
刘衍猝不及防,踉跄几步后,才稍稍站稳,一脸不解地看向梅珍。
“珍儿,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刘衍再次上前,轻声询问。
“没有!”
找着换洗衣物后,梅珍便转身向湢浴快步行去,并敛眉垂首,避开刘衍的视线。
“珍儿!”
“砰!”
待刘衍追去湢浴的时候,便迎头吃了个闭门羹。
“咳!王爷。”
此时,灵儿正带着几个三等侍婢,将热水打来,见刘衍堵在门口,便有些犹豫不前。
“你们进去伺候王妃沐浴吧,灵儿,你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刘衍向灵儿招了招手,便转身向外面行去。
“是!王爷。”
灵儿将盛满热水的木盆放下后,便掏出手帕,擦了擦打湿的双手,才迈着碎步,跟随刘衍出去。
“王爷,有何吩咐?”
待刘衍于走廊窗前停下后,灵儿才立于其身后,垂首询问。
“今日,珍儿可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之事?”
刘衍回头,垂眸看向灵儿,语带担忧。
“额...”
灵儿面露纠结,不知当如何作答。
王妃今日最不豫之事便是碰见您从烟花一条街上出来啊!
“怎得?”
见灵儿眼神闪烁,且神色犹豫,刘衍微蹙双眉。
“王..王妃今日,去了雍门东大街。”灵儿委婉道。
“雍门东大街?何时?”刘衍随即问道。
“申时末。”
“申时末?”
听闻此话,刘衍随即恍悟。
恐怕,我从青璃院出来的时候,所乘的马车恰巧被珍儿给撞见了。
“唔..没事了,你去伺候珍儿沐浴吧。”
刘衍向灵儿点了点头,便转身向花园行去。
“王爷,外面凉,加件披风再出去吧。”
见刘衍仅着深衣出去,灵儿随即提醒。
“不必,本王想去吹吹冷风...”冷静冷静,才好与珍儿细细解释啊!
“额...”
灵儿见状,面皮忍不住抽了抽。
“嘶..好冷!”
一炷香的时间后,刘衍便挨不住冻,缩着脖子抄着手,哆哆嗦嗦地返回了寝卧。
“嗯?珍儿,开开门。”
“啪啪!”
不过,刚行至寝卧门外,便见大门关闭,且落了闩儿。
“咳!王爷,王妃说身子抱恙,今夜让您..让您去别处就寝。”
灵儿忽然而至,垂首轻语,且声音微颤,透着紧张。
能不紧张吗?她这是要替梅珍赶刘衍出房睡呢!
堂堂王爷,被王妃赶出房,颜面何存?
“去别处就寝?”
听闻此话,刘衍双眉紧锁,锁成了一个八字。
“是..是!”
灵儿点点头,声音颤抖更甚,且头垂得愈低。
“呵!”
刘衍冷笑一声后,大袖一甩,便转身离去。
“呼...”
见刘衍并未为难自己,亦未抬脚踹门,灵儿拍拍胸口,总算松了口气。
“王爷这是被王妃赶出来啦?”
躲于一旁的阿福,在看完热闹后,随即便大步一迈,朝自己的寝卧跑去。
“我得赶紧回房将门闩落下,免得王爷跑来与我抢床榻!”
“咻!”
“砰!”
以闪电般的速度跑回屋里,阿福便将大门紧闭,并落下了门闩,随后,再跳上床榻,拉开布衾,迅速入睡。
“嗯?”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刘衍驻足回眸,见并无异常后,才继续前行,朝书房行去。
“呵..我这是被珍儿给赶出房了?”
来到书房后,刘衍便点燃了火盆,又唤来一名二等仆人,为自己煮茶。
“阿福呢?”
这时,刘衍才想起,一整夜都未见到阿福的影子。
“回王爷,阿福哥去帮阿宽大哥打扫新宅了,小的并不知晓,他回府与否。”那名仆人垂首道。
“嗯,本王知晓了,你再拿几个火盆过来,本王今夜要秉烛办公。”
刘衍点点头,便翻开了案几上的册子,埋首阅读起来。
“是!王爷。”
那名仆人见状,垂首拱手后,便急忙离去,找人来为刘衍搬火盆,自己则向着柴房后院行去,准备再添些木炭过来。
“咱们王爷可真是宵衣旰食啊!”
看着刘衍于烛火之下,埋首于成堆的案牍之中,那名仆人满眼敬佩,肃然起敬,连奔向柴房的步伐亦变得疾如雷电,生怕因自己动作过慢,会害得刘衍着凉。
“阿秋!”
刘衍打了个喷嚏,顿觉凉意。
将手上的竹简一扔,便找来画笔,在绢帛上画起了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