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兄,我们也回去吧。”
待到大黄找其他人去撒欢后,梅下雨才行至刘衍跟前,挠了挠头,垂首而语。
“嗯。”
刘衍点点头,理了理衣袍,便率先向少府监府大步行去。
梅下雨见状,随即跟上。
望着刘衍挺拔而傲然的背影,梅下雨又挠了挠头,感觉刘衍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比以往冷淡了许多。
虽然,他有些迟钝,但还是察觉到了刘衍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是从何时起呢?应当是从刘衍一行从西域返回洛阳之后。
他记得那日,与梅珍挥泪相拥后,便单独去找过刘衍,想询问一些关于此次赴西域的情况,顺道关心一下他的情况。
可是,刘衍的回答却不咸不淡,似在敷衍一般,使得梅下雨只好悻悻而退。
不过,他只是把刘衍当时的表现归结于旅途疲累所致,并未多想。
而后,刘衍与梅珍大婚,梅下雨与蒲玉湘等人再次赶往洛阳,参加二人的婚礼。
兴许是婚礼当天太过忙碌,梅下雨依旧未能与刘衍说上几句话,加之晚宴时,梅下雨一时高兴,又把自个儿给灌醉了,逮着一旁侍奉的仆从,追逐嬉闹,急得蒲玉湘直跺脚,只得叫来阿贵等人,帮忙将梅下雨送回屋子,让其早些睡去,以免闹出笑话来。
次日,酒醒后的梅下雨懊恼不已,便去寻找梅珍与刘衍,打算为自己前夜的醉后失态赔礼道歉,谁曾想,二人去觐见刘炟了,之后又去了侍子府,直至晚膳之后,才缓缓而归。
“梅下雨,这般晚了,便别去打搅阿珍姐姐与王爷了,人家新婚夫妇,需要单独相处。”
见梅下雨整衣敛容,打算前往文轩阁,蒲玉湘急忙阻止。
“可..可我们明早便要返回富顺了,若我今夜不去道歉,那便没时间了。”梅下雨凝眉道。
由于马文在京城的盐铺有些捉襟见肘,因此,梅下雨与蒲县长,以及公明商议之后,便决定在婚礼结束的第二日返回富顺与贡井,将马文所需的成盐量整理出来,再发往洛阳。
“哎呀!”
蒲玉湘挥挥小胖手,拿过案几上的零嘴儿,一边吃,一边道:“昨夜那般热闹,王爷又怎会留意你是否醉酒呢。况且,喝醉的又不止你一个,你看我姨父不照样喝得酩酊大醉吗?若不是小姨上前将其拖住,兴许呀,会与你一同大闹六王府呢。嘻嘻!”
语毕,便捂嘴窃笑起来。
“哦..好吧。”
听闻此话,梅下雨便打消了前去文轩阁的主意,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总感觉刘衍会与自己置气。
不知为何,自从刘衍从西域回来之后,梅下雨每回见着他,皆有些心孤意怯。
“哎...”
想到此,梅下雨便不由自主地叹出一口气来。
“怎得?掉钱了?”
听闻梅下雨的叹息声,刘衍一回头,便见梅下雨正垂首缓步,似是在地上寻找东西。
“啊?没有!没有!”
梅下雨急忙抬头,又不停摆手,神情囧然。
“哦。”
刘衍点点头,复又转身,继续前行。
“义兄!”
梅下雨见状,随即上前一步,将其唤停。
“嗯?”
刘衍再次驻足,回眸看向他。
“义兄,若是小雨有甚不妥之处,还望义兄指出!”
梅下雨随即拱手垂首,郑重其事。
“你自己不曾知晓?”
刘衍转过身,正对梅下雨,衣袖一甩,将双手背于身后,微微挑眉。
“我...”
梅下雨抬起头,飞快地瞅了刘衍一眼后,复又垂首,紧张道:“我..还望义兄指出!”
“你可知晓,我差一点便失去了珍儿,而你,亦差一点便失去了自己的阿姊。”刘衍沉声道。
“小雨自是知晓,在得知阿姊被匈奴人挟持之后,小雨寝食难安,恨不得立马赶去西域将阿姊救出!”梅下雨急忙道。
见梅下雨疚心疾首,刘衍心下恻隐,淡淡道:“你知晓便好。”
“义兄,可是在责怪小雨,因自己的过失,害得阿姊陷入危机,险些丧命?”
梅下雨随即抬起头,凝眉望向刘衍,恍然大悟。
“没错!”
刘衍点点头,直言道:“我确因此事而怪罪于你,尽管,你亦算受害者。”
“确实乃小雨之过!”
梅下雨再次垂首拱手,面露愧色。
“所谓厝火积薪,你平日里那些毛头毛脑的习性,便好似将火苗放于这柴堆下面一般,终闯大祸,而此番大祸,却被你的阿姊帮你顶了下来,可是,她能为你顶下一次,还能为你顶下第二次、第三次吗?”刘衍质问道。
“小雨自知平日里鲁莽惯了,全靠周遭长辈与友人鼎力相助,才能万事无忧,小雨今后定当改过自新,小心行事,绝不再让阿姊,以及旁人再为我忧心了!”梅下雨信誓而语。
“说而容易做而难,我希望你能知晓,珍儿她不仅是你的阿姊,亦是我之妻,更是我将来孩儿的母亲,所以,珍儿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你收拾烂摊子,可明白?”
刘衍垂眸看向梅下雨,正颜厉色。
“是!小雨明白。”梅下雨拱手道。
“小雨。”
稍许后,刘衍缓下口气,上前一步,拍着梅下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晓,你自小便依赖于你的阿姊,而你的阿姊更是对你呵护备至,可是,你们已然长大,不再是沱江河畔那对无忧无虑的姊弟了,尤其是你,尽管尚未弱冠,却已被皇上钦点,成了名正言顺的富顺盐官,因此,你更要正视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并将其肩负起来,莫要再让旁人为你担心,甚至代你受过了。”
“是!小雨定当谨记。”
梅下雨再拱手,咬音咂字。
“小雨,莫要怪为兄对你疾言厉色,所谓良药苦口,为兄望你服下这剂良药,霍然而愈。”刘衍又道。
“小雨明白,多谢义兄推心置腹,让小雨暗室逢灯。”梅下雨感激道。
刘衍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若,早些成婚,所谓成家立业,待你成家之后,方能使你快速成长。”
“这...”
梅下雨挠了挠头,赧颜垂首,有些忸怩不安。
“改日,我便去县衙找蒲县长,为你与湘湘把这门亲事给说了。”刘衍笑着说道。
“可..可湘湘尚未及笄呢,蒲县长怕是不会答应哟!”梅下雨担忧道。
“你觉着,他会不卖我这个王爷的面子?”
语毕,便一把揽过梅下雨,继续前行。
“嘻嘻!他不敢。”梅下雨窃笑道。
随后,二人便一边说笑,一边向少府监府行去,而二人之间的隔阂,亦被这田间的阵阵清风给吹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