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刘衍笑了笑，指着马车外的初春景色，转头看向一旁的梅珍，“今年的春日来得这般早，兴许是个好兆头，说不准啊，咱们富顺县今年的收成定能超全国平均。”
这几年，富顺的粮食收成比过去转好些许，不过，亦是在均亩产粟三石上下徘徊，很少超过三石这个全国平均值。
“嗯。”
梅珍点点头，并未多言。
“怎么了？珍儿，可是被颠得来有些不适？”
见梅珍神色恹恹，刘衍随即便将帷裳放下，并将其搂于怀中，探着她的额头。
“头有些晕，还有些..想吐..呕！”
说着，梅珍便掏出手帕，捂唇干呕起来。
“快停下！”
刘衍急忙撩开帷裳，命阿福停下马车。
“是！王爷。”
阿福不敢怠慢，随即便将马车停下，其余车马见状，亦很快停下，静候一旁。
“王爷，怎么了？”
果儿推开车门，缓缓步入。
“珍儿似乎身体抱恙，快将林大夫寻来。”刘衍凝眉吩咐道。
“是！王爷。”
果儿复又退出车厢，将刘衍在离开洛阳前聘请的一位大夫叫了过来，让其为梅珍诊断。
“轩之哥哥，不必这般劳师动众，兴许是我有些积食，再被颠簸一番，才觉不适。”
梅珍靠于刘衍怀中，喑哑细语。
“好好的，怎会积食？”
刘衍垂眸，看向梅珍，借着窗外的日光，这才发现，她面色煞白，且双颊微凹，似是比前些天消瘦些许，随即便道：“不若，就近寻个镇子，歇几日再行出发？”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哪儿来镇子呀！我真的并无大碍，就是..呕！”
话还未说完，梅珍顿觉胃里一阵翻腾，推开刘衍后，便转身扶着窗沿，呕吐起来。
这回，可不是干呕，而是将早膳与午膳，皆吐了个干净。
“快拿水！”
刘衍一边为梅珍顺背，一边让前来侍奉的灵儿备水。
“珍儿，感觉好些了吗？”
待梅珍吐完之后，刘衍便拿着水碗，喂其喝水。
“呼..好些了，吐完便舒服了。”
喝了两口水后，梅珍才稍感舒适。
“来，林大夫，请为珍儿把脉。”
为梅珍整理仪容后，刘衍便将林大夫请进车厢内。
“是！王爷。”
林大夫躬身步入后，便拿出一张白手帕，覆于梅珍的手腕之上，为其号脉。
“唔...”
见林大夫不紧不慢，仔仔细细地探着梅珍的脉象，惹得一旁的刘衍抓耳挠腮，张嘴便问道：“林大夫，可是喜脉？”
“嗯？”
“哈？”
“啊？”
包括林大夫在内，梅珍、果儿、灵儿，以及坐于外室的阿福皆惊讶不已。
“不..不是吗？珍儿这不是孕吐之症吗？”
见林大夫一脸蒙圈儿地看向自己，刘衍心虚地又问了一遍。
“我没有身怀六甲！”梅珍急忙道。
她的月信刚走，怎会有喜？
“额..回王爷，王妃只是有些积食，外加旅途奔波劳累，所以，才会呕吐不适，不过，吐过之后，积食之症方能好转。王妃，可是如此？”
说着，林大夫便看向梅珍，轻声询问。
“嗯，没错！”
梅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吐完之后，便觉神清气爽矣。”
“那便是了，并无大碍，不过，最近几日，王妃莫要吃些难以消化之物，否则，会加剧这积食之症。”
顿了顿，林大夫又道：“除此之外，最好减缓赶路的速度，若是能歇息一两日，谓为合宜。”
“原来如此...”刘衍悻悻道。
随后，刘衍便让肖博展他们去探探路，看前方是否有村落之类的，可以暂行歇息。
两个时辰后，刘衍一行，便向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疾驰而去，并挑选了几间村民提供的房舍暂住下来。
“轩之哥哥，你似乎..有些失望啊！”
待到房内无人之后，梅珍才行至刘衍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并将脸贴于其后背。
“哪有！”刘衍急忙否认。
“明明就有。”梅珍嘟嘴道。
“咳！”
刘衍转过身，握着梅珍的手，说道：“你不是希望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在秋季出生吗？所以，我便...”
“怎样？”
梅珍好奇地望着他。
刘衍笑了笑，俯身而下，于梅珍的耳畔轻声道：“我便把种子播撒进你的肚子里了，可惜，并未发芽。”
“轩之哥哥！”
梅珍跺了跺脚，似嗲似怒地瞪向他。
“哈哈..是我太过心急，珍儿莫要多心。”
刘衍大笑着将梅珍带出房间，与其一同漫步于村落内，感受着清风拂面，欣赏着质朴田园风光。
云光岚彩四面合，柔柔垂柳十余家。
雉飞鹿过芳草远，牛巷鸡埘春日斜。
“若是第一个孩子，你希望是个女儿，还是儿子？”梅珍忽然问道。
“那珍儿呢？希望是女儿，还是儿子？”刘衍反问。
“皆可。”梅珍莞尔笑语。
“唔..我希望是个儿子。”刘衍想了想，说道。
“为何？”梅珍好奇道。
“长兄如父，若是第一个孩子乃儿子，便能代替我俩，照顾其余姊妹弟兄。”刘衍解释道。
“除此外，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如你一般，整日为自己的阿弟操心不已，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稍许后，刘衍又补充一句，将心头对梅下雨的不满含蓄道出。
“你..你可是在生小雨的气？”
梅珍停下脚步，拉着刘衍的手，抬眸望着他。
“嗯！”
刘衍点点头，亦不否认。
“尽管，他亦算受害者，可是，倘若他平日里腐索捍马，便不会被遭此一劫。”
“轩之哥哥，你亦知晓，此事乃刘洛在背后使了阴招，即便他谨小慎微，亦难避免啊！”梅珍急忙道。
“好了！”
见二人忽生分歧，刘衍摆摆手，将话题打住，“我们去看看农户们插秧播种吧。”
“哦..好！”梅珍赧颜点头道。
自从刘衍刚刚以“播种”比喻受孕之事后，梅珍便没法再以单纯的眼光看待这“播种”二字了。
“果真是一到春季，田家便整日皆不闲啊！”
望着农户们于田间忙碌的身影，刘衍不禁笑着感叹。
“是..是挺忙的。”梅珍点头道。
现下，连见着农户们播种，梅珍亦没法淡定自若了，总会浮想联翩。
“珍儿，可是有些热？”
刘衍垂眸，见梅珍双颊泛红，便掏出手帕，为其擦拭额上的细汗。
“有..有些热。”梅珍吞吐道。
不是热，是臊啊！
“轩之哥哥，我们回去吧，天色已晚，恐怕，果儿他们正在等咱俩回去用晚膳呢！”梅珍又道。
“嗯，好。”
刘衍收好手帕后，便牵着梅珍，往回返。
村落并不大，只有不到上百户人家，所以，空出来的房间不多，大部分随从还是住在马车里，或者毡帐内，因此，众人便于马车与毡帐周围，搭起了篝火，烤肉饮酒。
“王爷与王妃来啦！”
见到刘衍与梅珍后，果儿急忙上前，问道：“王爷，王妃，你们是要回房用膳，还是于屋外用膳？”
“珍儿，你说呢？”刘衍看向梅珍，询问道。
“嘻嘻！自然是与大家伙儿一块儿，吃烤肉咯。”梅珍娇憨而笑。
“好！我听珍儿的。”刘衍笑道。
“王爷，王妃，这边请！”
果儿躬身，邀刘衍与梅珍前往最大的那堆篝火处，又端来两张独坐板秤，让其入座。
“不若，邀请村民们一同把酒言欢吧？”
刘衍刚坐下，便见不远处有村中的小孩向这边好奇张望，随即便吩咐阿福他们，邀请村民们一同来煮酒烤肉。
“是！王爷。”
很快，一大波村民便围了上来，与刘衍他们一道，分食着烤肉，并一同畅饮。
“珍儿，你也喝点吧。”
刘衍就着酒壶喝了几口后，便递与梅珍。
“唔唔...我怕醉，你亦知晓，我酒品不好。”梅珍急忙摇头。
“无妨，反正呀，待你喝醉后，我们便早些休息即可。”刘衍说道。
“唔唔...”梅珍还是摇头。
“珍儿...”
刘衍望着梅珍，语带哀求。
“好..好吧，就喝一口。”
梅珍抿了抿唇，便接过酒壶，轻抿了一口。
“味道如何？”刘衍急忙问道。
“嗯...醇香浓郁。”
梅珍砸吧着嘴，又喝了一口。
“若是珍儿喜欢，那便慢慢喝。”刘衍笑道。
“那你呢？”梅珍问道。
“这里多得是！”
刘衍指了指身旁放着的酒壶，便拿起其中一壶，继续品味。
“好酒！”
又喝了几口后，梅珍渐渐放开，开始大口畅饮。
“珍儿，喝慢些，没人与你抢。”
刘衍见状，哑然失笑。
“再来一壶！”
将空酒壶放下后，梅珍便伸出手，向刘衍索酒。
“额..小酌怡情，珍儿，别喝酒了，吃点烤肉吧。”
“不要！”
梅珍摇了摇头，咕哝道：“我还要喝酒。”
“咳！好吧。”
刘衍笑了笑，便将手中的酒壶递与了梅珍，后者接过，便“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喝得分外惬意，殊不知，自己已然中了刘衍之计，只待喝醉后，欲与其共赴巫山云雨。
“珍儿，酒没了，我们回房吧。”
见梅珍双目混沌，刘衍便将其抱起，向屋内行去。
“唔..回屋干嘛？我还要喝酒。”
梅珍嘟着嘴，摇了摇头。
“回屋播种，所谓春播一粒种，秋收一个娃。”
“砰！”
一脚将房门踹开后，刘衍便抱着梅珍，直奔床榻。
“播种...”
梅珍眨了眨眼，有些半明半昧。
“像这般...”
刘衍喑哑而语后，便俯身而下......
东风洒雨露，会人天地春。
刘衍与梅珍的第一个孩子，便在梅珍半醉半醒的状态下，孕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