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怕是于理不合哟!”
戊时末,刘衍身着一袭黑色夜行服,与身着同系衣裳的阿福一道,悄然行至邓府后门,准备钻穴逾墙。
“于理不合?”
刚伸出双臂,准备去够墙垣的刘衍,在听闻此话后,微微挑眉,睨向阿福。
被刘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一阵菊紧,阿福随即摇头,“合!王爷做甚皆合。”
“咱们王爷呀,说啥便是理,做甚皆合规。”
生怕自己说得还不够好,阿福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呵!”
刘衍短促而笑,凝眉看向阿福,戏谑道:“到是你,怎得这般打扮,跟做贼似的?”
“小的?”阿福不解。
自己与王爷不都是穿的夜行服吗?
“你将巾帕反绑于鼻下,是何意?”
见阿福一脸蒙圈儿地望着自己,刘衍再次挑眉,指了指阿福鼻下系着的那个结。
“哦。”
阿福摸了摸那个结,说道:“小的是怕被人认出来。”
“那便直接将巾帕蒙住口鼻便好,为何反绑?看似滑稽又怪异。”刘衍说道。
“唔..蒙住口鼻有碍呼吸,这般反绑,即可掩盖真实形貌,又可呼吸顺畅。”阿福颇为得意道。
“呵!掩耳盗铃。”
冷笑一声后,刘衍便一个箭步,踏上墙垣,再长臂一伸,翻过墙头,轻松落脚于邓府后院。
“王爷,等等小的。”
阿福见状,小声喊了一句后,便后退几步,学着刘衍的模样,飞檐走壁。
“唔...”
不过,其功底不如刘衍扎实,刚攀住墙头,便悬于其上,有些精疲力竭,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
“怎得?还要本王帮你一把不成?”
刘衍见状,双手环胸,悠然自适地望着墙头的阿福,语带揶揄。
“不..不用,让..让小的缓缓。”阿福喘息道。
刘衍掏了掏耳朵,便静候一旁。
“砰!”
半柱香之后,阿福一跃而下,虽然不如刘衍那般落地稳健,但至少站稳了,没有跌坐于地,或扑倒向前。
“还成。”
刘衍点点头,稍加赞许后,便率先向梅轩阁小心行去。
“嘻嘻!”
阿福半羞半喜地挠了挠头,便跟随而去。
介于刘衍之前便来过此处,因此,很快便寻到了梅轩阁,并绕至门外的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观察着院内的情况。
“这邓府的护卫似乎并不太多啊!”
这一路行来,并未见着几个府上的护卫兵来回巡逻,不禁让阿福略感疑惑。
“邓训被罢官之后,邓府已然有了衰败之势,别说护卫兵,你没发觉,连普通仆役亦是不多,与这峻宇彫墙的府邸甚为不搭。”刘衍说道。
“唔..似乎是。”看了看周围,阿福点头道。
“不过,这梅轩阁内,仆从倒是蛮多的,兴许,这邓公子将大部分的仆从皆调至梅轩阁做事了。”阿福又道。
“嗯,应当是。”
刘衍点点头,说道:“本王还是绕至后面,再翻墙进去,以免惊动府内下人。”
“好!那小的便于此处为您把风,若有异动,小的便学猫叫。”阿福说道。
“学猫叫?”刘衍挑眉。
“是!小的跟兔兔学的。”阿福急忙点头。
“那学一个给本王听听,让本王先熟悉熟悉你的猫叫声。”刘衍扬唇道。
“是!王爷。”
“咳咳...喵..喵...”
清了清嗓子,阿福便学了两声猫叫,虽然有些怪异,但至少嗓门够大,且有辨识度,能让刘衍一听便知。
“咦..我怎么听到有猫儿的叫唤声?这府内养有家猫吗?”
梅珍耳尖,随即便寻着猫叫声,向院外望去。
“回阿珍小姐,府内并未养猫儿,兴许,是有野猫钻了进来。”一名邓府的侍婢上前回道。
“哦,那没事了,你去忙吧。”梅珍点头道。
“等等!”
“阿珍小姐还有何吩咐?”
“若是遇见了那只野猫,能帮我捉来吗?”
语毕,梅珍便赧颜而笑。
“额..好的!”侍婢垂首道。
“阿珍小姐喜欢猫儿呀?”黄嬷嬷笑着问道。
“嘻嘻!之前养过一只西域猫,可惜,送人了。”梅珍惋惜道。
不知兔兔现下可好?
“邓家主君不喜猫狗,所以,府内是不让养这些的,不过,若是阿珍小姐喜欢,老奴可帮你于周边寻寻,这附近的野猫蛮多的。”黄嬷嬷又道。
“不用,我养动物皆随缘,若缘分到了,那便是你的,若无缘分,即便你把它养于身旁,它亦会离去。”梅珍淡淡道。
“嗯,是这个理。”
黄嬷嬷点点头,甚为赞同。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就好似富顺家中的那只大黄,原本是河岸旁的一只野狗,靠着各家喂养而生,与梅下雨还打闹过好几回,后来,那一人一狗似乎打出了感情,在爹爹过世后不久,大黄便跟随我们而生活了,现下,已然成了一只家养犬。”梅珍笑道。
“哈哈,听起来蛮有意思的,快跟老奴讲讲,是怎么打出感情的。”
“那回啊...”
梅珍一边做着女红,一边与黄嬷嬷讲着梅下雨与大黄结缘的故事......
“你的猫叫声本王记下了,自个儿小心些。”
刘衍向阿福微微点头后,便向着梅轩阁的后院慢慢踱去。
“王爷,一举成功!”
阿福向着刘衍的背影挥拳鼓励。
梅轩阁不大,仅有正门一道,后院设在东边儿,相对偏僻幽静,来往人员亦少,因此,刘衍便顺顺当当地翻墙而入,于后院落脚。
“唔..珍儿此时,是在寝卧,亦或是花厅呢?”
刘衍摩挲着下巴,寻思着该去往何处。
“现下乃戊时末,珍儿应当已然就寝。”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刘衍便向着梅珍的寝卧缓缓行去。
“嗯?没人?”
撬开窗户,翻窗入内后,刘衍发现,寝卧内一片漆黑,且无人影。
他抬脚移至榻前,撩袍而坐,等待着梅珍的归来。
“真想今晚就睡于此处啊!”
刘衍伸了伸懒腰,往榻上一倒,神情分外惬意。
“唔..有珍儿的味道。”
一股芳草香气从丝衾上悠悠传来,刘衍猛吸鼻子,拉过丝衾便搭于身上,开始小憩。
“咦..王爷怎得还不回来?”
“啪!”
在拍死第十二只蚊子后,阿福有些着急。
“不会被发现了吧?”
抬头看了看天色,阿福发现,已至亥时。
“唔..我困了,黄嬷嬷,我先回房歇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梅珍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发酸的后脖子,便将针线筐递与灵儿,又于果儿的搀扶之下,返回寝卧。
“好嘞!老奴把最后几针缝完便回。”
黄嬷嬷随即起身,笑着目送阿珍离去。
“嗯?怎得有张手帕?”
稍许后,当黄嬷嬷将自己的针线筐收拾完毕,正准备返回寝卧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一张白色绢帕躺于地上,随即便弯腰拾起。
“这不是阿珍小姐绣了一半的手帕吗?”
看着那朵绣了一半的粉色梅花瓣儿,以及插在上面的针线,黄嬷嬷随即便认出,此乃梅珍今日所绣的手帕。
“这丫头!”
对于梅珍的马大哈,黄嬷嬷无奈地笑了笑,便拿着手帕朝其寝卧行去。
“我睡了,你们也早些就寝吧。”
沐浴之后,梅珍便呵欠连天地返回寝卧,朝床榻行去。
“谁?”
待她刚跨上床榻之际,忽觉丝衾下有个人影,随即便警觉地爬下床榻,并后退几步,寒毛卓竖。
“唔..珍儿回来啦?”
听闻动静,刘衍缓缓坐起,并笑着向梅珍望去。
“轩..轩之哥哥?”梅珍讶然。
不是说好暂不见吗?这般鬼鬼祟祟来相会,又是作何?
“我想你了!”
似乎看穿了梅珍此刻的疑惑,刘衍翻身下床,快速行至梅珍跟前,一把将其拽入怀中。
“可..可这般私会,于理不合呀!”梅珍凝眉道。
“所以,我便偷偷地来,再悄悄地回。”
附于梅珍耳畔,刘衍轻声呢喃。
“可..唔...”
梅珍抬眸,刚想说话,嘴便被堵上了。
待月西厢下,迎风窗半开。
拂墙人影动,如胶似漆缠。
辗转厮磨一番后,刘衍才松开了气喘吁吁的梅珍,捧着她的脸颊,细细端详。
“珍儿,几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你可有想我?”
“嗯!”
梅珍赧颜,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有想我想得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刘衍又问道。
“额..这..这倒没有。”梅珍眨了眨眼,如实道。
“嗯?”
听闻此话,刘衍借着窗外月色,再次细细打量着她,发现,她肤白凝霜,腮红似桃,神采奕奕,且略微丰盈。
“珍儿,你似乎..胖了?”
捏了捏梅珍的双颊,刘衍微微蹙眉。
说好的寝食难安呢?
“我...”
“小姐,黄嬷嬷来了。”
梅珍刚想解释,便听闻果儿的声音于门外响起。
“啊?好,我这便出去。”梅珍大声应道。
“你先回去吧,仅有两月罢矣!”
梅珍推阻着刘衍,让其速速离去,不过,后者却纹丝不动,神情不明。
“珍儿在赶我?”
“没有!”
梅珍看了一眼屋外晃动的人影,又推着刘衍向窗口行去。
“你先回吧,我会书信与你的。”梅珍催促道。
“哼!”
刘衍冷哼一声,便转身向床榻行去。
“轩之哥哥?”
“阿珍小姐?”
见梅珍仍未出来,果儿又催促了一声。
“我这便来!”
回眸看了一眼躺于榻上,又盖上丝衾的刘衍,梅珍跺了跺脚,便匆匆理了理发髻与衣裳,才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