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梁思远便带着绯漓,以及自己的几位兄长,返回洛阳城。
正如他之前所料,其母孟光年岁已高,加之要照顾其幼妹,便未能跟随一同返回,只是提前将自己的祝福告与了即将成婚的二人,并对其悉心嘱咐一番,望其婚后夫唱妻随,和谐美满。
在经过细心照料之后,其妹的情况稍微转好,至少能生活自理,只是于心智上面,仍与髫年幼童无异。
在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以及请期之后,梁思远与绯漓的婚事便定于六月中旬的某一天,而欧阳幕唯与孟炭乔的成婚日亦定在那日,打算来个双喜临门。
梁思远奉上的聘礼乃其父梁鸿的诸多诗文手稿,其中大部分皆为梁鸿生前秘而不宣之物,其母孟光为了让梁思远娶得有体面,便将这些无价之宝交与梁思远,望其能风风光光地迎娶绯漓。
“哈哈哈...这些皆乃梁公的亲笔手稿?”
这份聘礼让欧阳寻觅喜出望外,恨不得将其逐一装裱,悬挂于家中墙上,以增添府中的书卷之气。
对于商贾世家的欧阳氏而言,再多的金钱亦换不来儒雅风姿。
“回欧阳公,正是显考生前所著。”梁思远拱手道。
“还叫欧阳公作甚?显得见外,从今日起,便唤我一声外舅。”欧阳寻觅拉着梁思远的手,笑着说道。
“这...”
梁思远看了绯漓一眼,见后者频频向其点头,遂莞尔一笑,看向欧阳寻觅,轻声喊道:“外舅。”
“诶!”
欧阳寻觅冁然而笑,拉着梁思远的手便不舍放下。
有此佳婿,甚好,甚好矣!
孟炭乔因双亲皆逝,又无其他亲人,刘衍便暂任其兄长一职,为其操办婚事,其间,自然没少折腾欧阳幕唯,于聘书、礼书,以及迎亲书上大做文章,使得欧阳幕唯跑上跑下,恨不得再长出两条腿来,好早日将此事完成。
“你这般刁难欧阳公子,是为何?”
梅珍见状,不由好奇。
“若是让他那般容易便将炭炭娶了回去,我怕他不珍惜,便是要经历此番磨练之后,才能让其知晓,我们六王府的人,可不是他想娶便能娶。”刘衍说得义正言辞。
不过,于梅珍看来,他更像是借机折磨一番欧阳幕唯,怪他在孟炭乔一事上,过于草率。
所谓郎有情妾有意,梅珍倒是认为,若孟炭乔不愿意,即便欧阳幕唯将其绑了捆了,亦是无甚作用,所以,此乃一个巴掌拍不响矣!
只是,刘衍心疼孟炭乔,将你情我愿之事,看成了欧阳幕唯一人的禽兽之行。
六月中旬,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姑娘红妆待嫁郎,郎骑骏马潇潇至。
“儿啊!成婚以后,定当收敛往日劣性,善待妻子,孝顺家中老人...”
“噗!”
临出发前,欧阳寻觅拉着欧阳幕唯行醮子礼,不过,欧阳幕唯并未好生配合,哂笑着将其打断,“炭炭家中哪儿来老人?”
“那..那...”
此话瞬间让欧阳寻觅语塞,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那便赶紧赐酒,时候不早了!”欧阳幕唯催促道。
“哦,好!”
欧阳寻觅接过仆人递来的酒,赐与欧阳幕唯后,又为其整理衣衫,带上礼冠,便依依不舍地送其离去。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搞得像上战场似的,又不是不会回来了,一会儿将你的新媳接到后,便一同返回。”
见欧阳寻觅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欧阳幕唯不禁微微蹙眉。
“嗯,为父等你们一同归来。”
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欧阳寻觅轻轻点头。
“阿翁,我走了。”
跨上骏马之后,欧阳幕唯便率领迎亲的队伍,向着位于濯龙园的六王府疾驰而去。
“他..他刚刚叫我啥来着?”
欧阳寻觅随即看向周围,又惊又喜。
“男君,刚刚公子叫您阿翁呢!”一旁的一名妾室笑道。
“阿翁..阿翁...”
欧阳寻觅看向欧阳幕唯远去的背影,泪光微闪。
同是欧阳府,待欧阳幕唯离去后不久,梁思远便带着迎亲队伍而至。
由于绯漓的生母早已病故,加之与其他庶母皆关系融洽,因此,绯漓的醮子礼便由欧阳寻觅与其中一名妾室共同完成。
欧阳寻觅笑着赐绯漓酒,后者亦笑着接过饮尽,随后,便由其庶母为其插上发簪与缨绳,并与欧阳寻觅一道,拉着她的手细心叮嘱一番后,才步出房门,去迎接梁思远,并受其送贽礼。
来到欧阳府后,御(伴郎)上前献上一尊铜雁,再由梁思远向欧阳寻觅,以及其妾室行拜礼,随后便带着绯漓,步上婚车,向着梁思远于内城的宅邸行去。
得知梁思远即将迎娶绯漓过门,马文便将内城一座空宅赠与梁思远,作为其大婚之礼,此后,梁思远便与绯漓二人将此处作为在京都的家。
行至半路,梁思远的迎亲队伍便要举行障车,让送亲之人与迎亲之人在一起饮酒取乐,拦车要财。
恰巧,往回返的欧阳幕唯一行亦在此处举行障车,与梁思远一行刚刚碰上。
二位准新郎皆相视一笑,拱手道贺彼此,而两位准新娘,则偷偷撩开帷裳,朝对方挤眉弄眼了一番。
“炭炭,你今日可真美!”绯漓由衷道。
孟炭乔胖是胖了些,但却丝毫不影响其娇艳容貌,配得上“胖美人”这一头衔。
“嘻嘻!你亦沉鱼落雁矣。”
孟炭乔把玩着手里的却扇,向其调皮地眨了眨眼。
“日后,我便要叫你一声嫂嫂了。”绯漓笑道。
“别!还是叫炭炭吧。”孟炭乔随即摆手。
“哎呀!二位准新娘,赶紧将帷裳放下,可别被旁人瞧见了。”
不远处的媒人见状,随即上前,将二人撩起的帷裳复又放下,并催促队伍继续前行。
队伍就此错开,一个向欧阳府继续前行,一个则向着梁府前行而去。
梁府的青庐内,香雾缭绕,摆设简而雅,待合卺结束之后,梁思远与绯漓又对拜了一次,才坐上榻,男右女左。
“撒帐咯!”
紧接着,一大群妇人便开始撒金钱,象征着二人婚后,富贵吉祥,且长命百岁。
至此,婚礼宣告结束。
“绯漓,我之妻。”
待那群妇人离去之后,梁思远才将绯漓揽入怀中,诉说着爱慕之情。
“德文,我之君。”
绯漓扬扬唇,抬眸望着他,眼波流转,似涟漪荡漾。
梁思远轻抚着绯漓之娇颜,搂着她,缓缓躺下。
粉黛弛落,发乱钗脱,郎为情颠倒......
“行啦行啦!意思一下便足矣,何必撒这般多,还让人怎么睡啊?”
欧阳府内,还未待妇人们将“撒帐”行完,欧阳幕唯便不耐地挥手赶人。
“这...”
众人一时犹豫,不知当离去,亦或是继续。
“来!拿着快走。”
欧阳幕唯从怀里掏出几个钱袋,让小鱼儿递与那些妇人后,便让其速速撤离。
“祝欧阳公子百年好合!”
“祝欧阳公子早生贵子!”
掂了掂手里的钱袋,那些妇人喜笑颜开,随即拱手道贺。
“行啦行啦!你们的祝福,本公子一并收下啦。”
掏了掏耳朵,待青庐内不再有旁人之后,欧阳幕唯才揽过孟炭乔,轻声问道:“累吗?”
“饿了。”孟炭乔拍着肚皮说道。
“额...”
欧阳幕唯挠了挠头,便向着青庐外大声喊道:“鱼,大鱼大肉伺候着,你家少夫人肚子饿了!”
“是!公子。”
很快,小鱼儿便带着仆从,将丰盛晚宴搬进了青庐内。
“炭炭,食饱之后,咱们就把正事儿给办了吧。”欧阳幕唯激动地搓了搓手。
“又不是头回了,怎还这般激动?”孟炭乔挑了挑眉。
“今夜必须一击即中,否则,我定要被刘二水取笑不休。”欧阳幕唯郑重道。
“哦,随你。”
孟炭乔耸了耸肩,便继续大快朵颐。
“炭炭,饱了吗?这都戊时啦!”
一个时辰后,见孟炭乔仍旧埋首于那堆碗碟之上,欧阳幕唯不由催促一番。
“快..咯...”孟炭乔含糊不清地说道。
“哎...”
欧阳幕唯抓了抓头,又看了看帐外的天色,心急难耐。
“好了,脱衣裳吧。”
半个时辰后,孟炭乔一抹嘴巴,将矮几推开后,便开始自顾自地脱衣裳。
“额..好!”
见孟炭乔两三下便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欧阳幕唯亦不敢拖沓,火急火燎地将脱下的衣物随手一扔,便将孟炭乔摁于榻上,开始行云雨之事。
“炭炭,慢点!”
“轰轰轰...”
很快,青庐内便传出了欧阳幕唯喘着粗气的喊声,以及家什震动的声音。
“地动啦?”
于青庐外伺候的仆从见状,不由疑惑。
“咳!此处无需我们再多加伺候,大家便提早回去歇息吧。”
感觉震感愈强,小鱼儿随即挥手,让周围仆从赶紧离去,免得一会儿见着不该见的。
“额..可...”
众人略显犹豫。
“走吧!”
小鱼儿一边催促,一边推着众人匆忙离去。
“轰!”
就在众人刚刚步出院门之际,青庐塌了。
“哎哟!”
紧跟着,便传来了欧阳幕唯的痛呼声。
“快走!”
小鱼儿见状,便邀着众人迅速撤离,并于心中祈祷着,自家公子别折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