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来了?”
听下人来报,说刘衍造访,马文随即放下手中账册,起身相迎。
自那日上朝觐见刘炟之后,又赶上刘苍薨,二人便一直未曾有过会面。
此番回洛阳,马文打算多留些时日,将交与儿女们的那些生意皆过目一番,看看有无差漏之处。
查了几日账本,马文发现,家中生意不仅没有亏损,反而盈利颇丰,不比自己掌事时差多少,因此,便有了彻底隐退之意,只将这盐业之事管好即可。
不过,看着自己逐渐庞大的家业,马文反而生出了些许的抟沙嚼蜡之意,总感觉还缺些什么。
想到此,阿雪那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之貌不由浮现于脑海中。
“我在想甚哟?阿雪姑娘可是王爷的贵妾啊!”
马文一拍脑门,随即便将自己的心猿意马给生生拍了下去。
“王..王爷。”
待见到刘衍后,马文颇觉囧然,行完拜礼后,便退至一旁,垂首不语。
“马公,怎得数日不见,便生疏了?”刘衍笑道。
“没..没有!”
马文拱手,讪讪而语。
“不招呼我坐下?”刘衍挑眉。
“咳!王爷请。”
马文随即躬身邀刘衍入座,并唤来仆从奉上茶点。
“马公此处雅而贵,本王甚是喜欢。”
刘衍朝室内扫了一圈,莞尔笑语。
“王爷谬赞,我一商贾,何来雅之说,只是空有排场罢矣!”马文摆了摆手,笑道。
“不!”
刘衍摇摇头,说道:“皇叔曾言,马公乃难得之儒商,所言不假矣。”
“哎..可惜,未能再见到东平公一面。”
马文叹了口气,拿起茶盏,垂首轻抿了一口,略显哀思。
“嗯。”
刘衍亦神情沉重地拿起茶盏,小口品茗。
稍许后,刘衍才放下茶盏,看向马文,询问道:“马公可有想过续弦?”
“咳咳咳...”
听闻此话,马文随即便被茶水呛到,咳嗽不已。
“马公,慢些点儿。”
刘衍随即抬手,为其顺背。
“王..王爷怎会提及此事?”
掏出手帕,微微擦拭嘴角后,马文凝眉看向刘衍,似是不解。
“倘若马公有心想续弦,我便将阿雪许配与你。”刘衍直言道。
“王爷,阿雪姑娘是好,可她乃你之贵妾啊,我马文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亦不敢与王爷抢夺所爱啊!”
以为刘衍是在试探与他,马文随即摆手,面露惶色。
“我之所爱仅有珍儿一人。”刘衍郑重道。
“可阿雪是你的贵妾啊!”马文凝眉道。
哪有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之理?
“阿雪是母妃硬塞与我的,我与她本无多少情分,加之我与珍儿即将成婚,若是继续将其留于王府,我怕珍儿会心中不快,于阿雪亦是闷闷不悦矣。”
语毕,又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当初我向珍儿表明心意之时,便曾承诺与她,在娶她过府之前,定要将阿雪之去留安排妥矣。此事,我亦与阿雪商议过,她已然默许。”
“可..可我这般年岁,怕是有些委屈阿雪姑娘了。”
马文摸了摸自己的脸,仍有犹豫。
“马公身子可好?”刘衍含蓄地问道。
“咳!自是蛮好。”马文抿了抿唇,说道。
“唔...云雨之事可还行?”刘衍想了想,又问道。
“咳咳咳...”
刘衍此话,再次让马文被茶水呛到,咳得来泪花渐起。
王爷可真直接啊!
“我看马公身强体壮,应当还行。”
抿了一口茶水,无视马文的赧颜囧然,刘衍自问自答。
“阿雪已然只是我名义上的妾室,早在多年前,便不再与我同床共枕,马公大可不必为此介怀。”
“那..那阿雪介意吗?从六王府低嫁至马府,可谓云泥之别啊!”马文担忧道。
“在六王府,她只是一名不得宠幸的贵妾,而在马府,她可是被明媒正娶的女君,你说呢?”
凤尾与鸡头,阿雪的选择,刘衍已然知晓。
“王爷可真是个狠心人啊!”
见刘衍如此轻松地便将自己的妾室转增与他人,马文不禁摇头感叹。
“我只有一颗心,做不到对旁人皆博爱,所以,恐难不伤害与他人,我只求,将伤害降至最低,便足矣。”刘衍坦然道。
“不过,阿雪与我,尽管无情,但亦有责,我曾答应过母妃,要善待与她,所以,我希望,你能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马府,并被你那些儿女所认可接受。”刘衍又道。
“王爷请放心,倘若阿雪姑娘愿意下嫁与我,我定当悉心呵护之!”
马文起身,拱手郑重而语。
随后,刘衍便回府询问阿雪的意思,后者没有拒绝,点头默许。
十日后,阿雪便风风光光地嫁进了马府,成为马府新任的女君,并被马文的子女奉为续母,遵之,敬之。
“阿雪,我马某自知远不及王爷,但我保证,日后定会好好爱你,护你,与你携手百年!”
马府西南角的青庐内,马文握着阿雪之手,信誓而语。
“能嫁与男君为妻,才是我阿雪修来的福分。”阿雪垂首含羞道。
“阿雪,日后不必拘礼,唤我锦联即可。”马文轻声道。
“锦联。”
阿雪微微仰头,娇声细语。
“阿雪...”
马文心潮澎湃,轻搂着阿雪,便缓缓躺下......
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
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
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
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注:从东汉至唐初,古人大多在青布搭成的帐篷里举行婚礼,“青庐”一般设在住宅西南角的“吉地”上,下轿的新娘从特备的毡席上走过,最后进入青庐。《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当然,亦有例外,毕竟,青庐的隔音与隐私皆不太好。)
自此,马文便与阿雪共结连理,和睦相处,而阿雪亦在马文的关怀备至之下,对其渐生情愫。
两年后,阿雪为马文诞下一女,使得老年得女的马文欣喜若狂,对阿雪更是疼爱有加。
除了马文,欧阳幕唯,梁思远,以及肖博展均抱得美人归。
在马文大婚后不久,欧阳幕唯便带着上门求亲的梁思远回到欧阳府。
距离上次他回府,已然隔了许久,待见到老态龙钟的欧阳寻觅之后,忽觉恻隐,随即便上前一步,将蹒跚而至的欧阳寻觅小心搀扶。
“不用你扶,我走得稳。”
欧阳寻觅不耐地挥了挥手,不过,却并未拒绝,而是悄悄勾唇,窃喜不已。
我儿砸扶我啦!
“我要娶炭炭,来与你讲一声,到时,请帮我好好张罗一番。”
将欧阳寻觅扶来坐下之后,欧阳幕唯便开门直言。
“好!”
欧阳寻觅立马点头答应,并未有为难之意。
“到时,我们会在府里住上些时日,你别觉碍眼。”欧阳幕唯又道。
“我是那种老父亲吗?”欧阳寻觅随即吼道。
“咳咳咳...”吼完便咳嗽不已。
“瞧你,激动个啥?”
欧阳幕唯挠了挠头,便上前为其顺背。
“欧阳公,请用茶。”
梁思远随即从仆从那里接过茶水,递与欧阳寻觅。
“咳咳..多谢!”
点头致谢后,欧阳寻觅才接过茶水。
“你是..梁思远对吧?梁鸿之子。”
喝了几口茶水后,欧阳寻觅这才看向梁思远,展颜而笑。
“回欧阳公,在下正是梁思远。”梁思远随即拱手道。
“虎父无犬子,真好,真好!”
欧阳寻觅满意地点点头,便邀梁思远入座,“梁公子莫要客气,请随意。”
“多谢欧阳公,您唤我德文即可。”梁思远拱手道。
“德文,德才兼备,好字!”欧阳寻觅点头称赞。
听闻此话,梁思远赧颜拱手。
“咳!”
见二人磨磨唧唧,一旁的欧阳幕唯稍显不耐,随即便低咳一声,并朝梁思远挤眉弄眼,后者会意,摸了摸鼻子,才上前一步,拱手道:“欧阳公,不才想求娶欧阳公之爱女绯漓,还望欧阳公能准允许。”
“你想娶绯漓?”
听闻此话,欧阳寻觅稍显讶异。
“正是!”梁思远郑重道。
“可绯漓配不上你啊!”欧阳寻觅凝眉道。
“噗!”
一旁的欧阳幕唯刚喝进一口茶水,在听得自家阿翁说出此番话后,便又将茶水给喷了出去。
“你这是做甚?”
被溅得满脸茶水,欧阳寻觅随即不满地转头瞪向他,而梁思远则悄悄抬手抹了一把脸。
“哼!”
躲于角落的绯漓在听闻此话后,气得直跺脚。
“我很差吗?啥叫我配不德文?”
“笑甚?你家小姐这般不济?”
见一旁的侍婢掩唇偷笑,绯漓随即怒目相对。
“没有!”
侍婢立马摇头,解释道:“奴婢没有笑,奴婢..奴婢只是鼻子痒,在挠鼻子。”
说着,便故作挠鼻。
“死丫头!”
绯漓随即使出一指禅,狠戳那名侍婢的额头,后者并为躲避,只是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
“绯漓蕙质兰心,知书达理,倒是不才出生贫寒,恐难配之。”梁思远拱手道。
“咳!蕙质兰心?知书达理?吾妹哪有这般好,德文兄谬赞矣。”
欧阳幕唯随即低笑,语带揶揄。
“嗯,幕唯说得没错,是我们绯漓高攀矣。”欧阳寻觅随即点头附和。
“阿翁!阿兄!”
见自己的父亲与兄长皆不约而同地看低自己,绯漓气得咬牙切齿。
“不不!”
梁思远急忙摇头,“绯漓之好,旁人恐难知晓,但于不才而言,实乃天上繁星,求娶若渴,还望欧阳公成全。”
“自然成全!”
欧阳寻觅一拍案几,使劲点头。
“不过...”
稍许后,他又搓了搓手,看向梁思远,轻声问道:“德文可否愿意入赘咱们欧阳家?”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