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之哥哥!”
望着牌匾上“少府监府”这四个字,刘洛的眼中忽起泪光。
为了尽快赶来,他们一行可谓日夜兼程,仅仅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赶至富顺。
其间,刘洛多次抱恙,但为了不耽搁行程,她只得咬牙挺过,硬生生地撑了过来。
“终于到了!”
刘洛欣慰地笑了笑,忽然身子一软,向一旁跌了过去。
“公主!”
侍婢见状,随即将其扶住,并朝院内大喊,“快来人啊!”
“怎么了?这是...”
听到外院的动静,以及门房小厮的禀报,临渊随即于绯漓的搀扶之下,挺着微凸的肚子,朝外院缓缓行去。
当她看到刘洛一行时,不由微微蹙眉,“你们乃何人?”
挺了挺肚子,她行至刘洛跟前,待看到衣着华丽,却面色惨白的刘洛时,有些半明半昧。
这丫谁啊?像是从京城来的落难公主。
“看到我们家公主,还不快速速行礼!”搀扶着刘洛的那名侍婢随即看向众人,大声喝道。
“公主?”
临渊挑眉,与绯漓对视了一眼。
绯漓:公主?大老远来富顺作甚?莫非,与我一般,亦是逃婚?
临渊:呵呵!老娘与王爷同住一府,你公主又算个啥?
“你们还不行...”
见几人仍旧呆立,侍婢再次大喝。
“轩之哥哥..轩之哥哥...”
不过,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刘洛给打断了。
“轩之哥哥?”
听闻此话,临渊与绯漓再次对视——哟!这丫原来是冲着王爷来的。
“公主,你好些没?”侍婢随即问道。
“轩之哥哥呢?”
刘洛努力地抬起眼皮,看向临渊等人。
“王爷外出了。”临渊说道。
“外出了?”
刘洛皱了皱眉,又问道:“去哪儿了?何时归来?”
“去江阳县了,至于几时归来,姎并不知晓。”
“那梅珍呢?让她出来见我!”
刘洛于侍婢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并稍整仪容。
“不巧,阿珍与王爷一同前往江阳县了。”临渊淡笑道。
此刻,她已然知晓这位公主的身份——东平县公主刘洛,东平王刘苍的幼女,刘衍的堂妹,亦是梅珍的情敌。
东平王前脚辞官回封地,她后脚便赶至富顺县,所图为何?
呵!
于心中冷笑一声后,临渊已然知晓刘洛此行之所图。
“什么?”
刘洛大惊,一手挥开搀扶自己的侍婢,一改之前的病弱羸弱之状,行至临渊跟前,吸了吸气,足高气扬地说道:“派人去通知轩之哥哥,就说本公主已到,让他速速返回。”
“抱歉公主,姎并不知晓,王爷此刻于何处。”临渊淡淡道。
“那谁知晓?找个知晓的过来。”
刘洛双手叉腰,看向院内众人。
“皆不知晓,王爷此行,并非公务,而乃散心。”临渊又道。
“散心?他带梅珍去散心了?”
刘洛咬了咬唇,气得红晕攀升,竟将其惨白如纸的面庞晕染得愈发有人色了。
此时,临渊才细细将其打量一番。
刘洛显然比梅珍稍长一些,且姿色远不及她,但因其出身高贵,加之常年住于宫中,被宫内华美贵气的氛围所熏陶,整个人由里到外,皆透着一股雍容典雅之气,只要别张口,便是典则俊雅。
不过,要让其别开口讲话,还挺难。
待刘洛听闻刘衍与梅珍二人携手游江阳后,遂勃然色变,“梅珍凭什么跟着轩之哥哥外出散心?”
“她配吗?”
“总是围着轩之哥哥转,也不怕自个儿耽误了轩之哥哥处理公务。”
“他们几时去的?”
“去了几日?”
......
见刘洛似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个没完,临渊与绯漓又相互对视了一样,纷纷挠了挠耳朵,退至一旁,与其保持距离。
院内仆从见状,皆悄悄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问你们话呢?”
一抬头,便见周围没剩几人了,不由愈发愤怒,抬手指向临渊,趾高气昂地说道:“快带本公主去轩之哥哥所住的院落,准备几间房,再备好沐浴用水,并焚香煮茶。”
“抱歉公主,王爷所住的院内非他本人,其余人不得靠近。不若,姎为你安排其他庭院。”
“本公主不住其他院落!”
刘洛双手环胸,睨向临渊,“况且,本公主亦非旁人,而乃王爷之堂妹。”
“哦,若公主不想住于少府监府内,还望公主前往县衙,让蒲县长为你安排住宿。”
“我说了不想住这里吗?我是不想住其他院落,只住轩之哥哥所住的院落。”
刘洛随即白了临渊一眼。
“恕姎无能为力,没法为公主安排,还请公主自便。”
语毕,临渊便唤来绯漓,打算转身离去,不想与这个刁蛮公主继续纠缠。
东平县公主又如何,强龙抵不过地头蛇,即便是天女(皇帝的女儿)来了,亦要遵从这少府监府的规矩。
“你站住!”
刘洛随即冲了过去,一把摁住临渊的肩膀,将其唤停。
“呕!”
忽然,一阵恶心涌上,临渊没忍住,将午膳吐了出来,恰巧吐在了转身正对的刘洛身上。
“你..你吐我?”
看着华贵衣衫上那片黄色的污渍,以及紧随而至的酸腐之气,刘洛随即一手捂鼻,一手指向临渊,“你..你大胆!”
“大胆刁民,居然敢袭击公主!”
刘洛的侍婢见状,随即上前,怒目瞪向临渊,而刘洛的侍卫亦跟随上前,并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大刀,伺机而动。
见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绯漓急忙护于临渊跟前,而府内暗卫亦朝这边悄悄靠近,只待刘洛的侍卫稍有动静,便上前将其拿下,以护临渊安全。
“姎只是..呕!”
临渊刚想解释,一张口,恶心再次袭来,随即向刘洛,以及其身旁侍婢与侍卫喷了过去。
“噗...”
呕吐物高速喷溅,似黄色瀑布一般,袭向众人。
身旁的绯漓眼疾手快,一个闪身,险险躲过,而刘洛一众人,则被临渊突如而至的呕吐物溅了一脸一身,狼狈不已。
周围暗卫见状,纷纷回避,心觉,自家夫人这杀伤力堪比一剑之任,无需他们出手,便能将对手一刀斩。
“呕...”
“中箭”的那几人又是擦脸,又是捂鼻,阵阵作呕。
“你..你...”
刘洛颤抖着手,一边怒目指向临渊,一边后退,生怕稍有不慎,她会再次朝自己吐来。
“咳咳!”
临渊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又顺了顺胸口,才挤出一抹歉意,“抱歉,姎身怀有孕,不能受刺激,这一受刺激,便会呕吐不止,停不下来..呕!”
说着说着,又捂着胸口作势呕吐起来。
“行了!”
刘洛以手帕掩住口鼻,催促道:“速速安排一个安静院落,让我们沐浴歇息。”
“姎这便去安排。”
临渊上前,向刘洛行了个福礼,“呕!”
可刚行一半,便又捂胸作呕起来。
“别过来!礼节可免,速速安排下去,本公主要沐浴更衣。”刘洛急忙后退。
“是!”
临渊躬身垂首,微微扬唇。
小丫头,老娘当年在窦府与人宅斗的时候,你还未及笄呢!
对于刘洛这位不请自来者,在临渊的折腾之下,乖乖住进了她所安排的小院里。
此院落稍偏僻,尤其离刘衍所住的主楼甚远,临渊安排下人简单收拾一番后,刘洛才不甘不愿地住了进去。
不过,并不是临渊故意这般安排,而乃少府监府已然住满,想要寻个物什皆齐的院落并不易,若不是此处太过偏僻,作为盐仓备选,亦不会空置得这般久。
“临渊小姨,你吐得太是时候了!”
待安置好刘洛一行后,绯漓才挽过临渊,掩唇窃笑。
“多亏我这孩儿,闹腾得刚刚合适,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位刁蛮公主。”临渊捂着小腹,笑道。
“不过,看你刚刚吐得那般凶,我甚是被吓到了,这孕吐之症不是好转了吗?怎得又复发了?要不要将乳医请来看看?”
绯漓看向临渊,面露担心,并抬手轻抚其微乱的发髻。
“不必,只有刚刚那两次是真吐,后来啊,皆是装来吓唬他们的。”临渊附于绯漓耳旁,小声言道。
“装的?”绯漓咋舌。
“装得好,装得妙!”
稍许后,绯漓随即竖起大拇指,一脸钦佩地看向临渊。
“这小丫头片子,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临渊扬了扬唇,于绯漓的搀扶之下,向着藏玉阁缓缓行去。
“唔..看来王将军多虑了,咱们夫人啊,一人敌千军,只要一张口,便能让敌军立马溃败。”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其中一名暗卫笑着打趣。
“是呀!不过,还是要小心那几名侍卫,我看他们功夫不低。”另一名暗卫说道。
“放心吧,咱们胜在人多。”
“哈哈...有道理。”
说说笑笑之后,几名暗卫再次退至暗处,并仔细留意着刘洛院内的动静。
“公主,隔壁院子好像是放盐的盐仓,那名妇人将咱们安置于盐仓旁,真是太过分了!”一名侍婢抱怨道。
“妇人?”
刘洛讥讽一笑,“她可不是普通妇人,而乃王奎之妻,所谓龙游浅底遭虾戏,咱们寄人篱下,自然要矮上几分。”
行至窗边,刘洛又道:“况且,我们突然而至,又未事先通知轩之哥哥,不得礼遇,亦属正常,只是,本公主未曾料到,此处藏龙卧虎,竟潜伏着数名暗卫,而那名出身窦府的王夫人亦不是善类,所以,在轩之哥哥回来之前,你们切记小心行事,莫要与府内下人起了冲突,否则,咱们只有挨整的份儿!”
刘洛看似娇纵蛮横,但长期生活于后宫之中,已然学会了察言观色,尤其当侍卫将府内有暗卫数名之事告与她后,她愈发觉得,此地并非自己事先想得那般简单,尤其是那位王夫人,似乎对自己早有成见。
看来,她只有另行计划,方能将刘衍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