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子...”
离开走马街后,陈重曲抱着一坛白老板赠与的包谷酒,垂眸看向姚子碧,欲言又止。
“咋了?少东家。”
姚子碧亦抱着一坛酒,仰起头来,疑惑地望着陈重曲。
“你...”
“我?”
“你..咋没有放屁?”
“哈?”
姚子碧一脸懵逼,随即问道:“我为何要放屁?”
“咳!你不是吃了那般多的打屁虫吗?”陈重曲讪讪道。
“噗哈哈哈...”
听闻此话,姚子碧笑得来前仰后伏,最后,竟抱着酒坛就地蹲下,笑得全身抽搐。
“我..我说得不对吗?”陈重曲不解。
“打屁虫确实爱放屁,可我吃下的打屁虫已然死翘翘了多时。我且问你,这死掉的打屁虫如何放屁?而吃下打屁虫的我又为何要放屁?”
姚子碧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泪,忍俊不禁。
“额..似乎是。”
陈重曲想了想,才微微点头。
“少东家,你没口福,那打屁虫可香啦!”姚子碧又道。
“呵呵..我宁愿不要这口福。”
陈重曲扯了扯嘴角,又翻了个大白眼。
这小丰子的口味可真重!
“你真打算与那白老板合作?”
站起身后,姚子碧看向陈重曲,好奇询问。
“嗯,他们家的包谷酒,我们不会酿;而我们家的白酒,他们亦不会酿。既然如此,何不交换一番,我们进一批包谷酒,拿于前店贩售,以供那些没钱的酒客购买;而他们则从我们这里购买一些白酒,贩售给那些有钱但嘴刁的客人喝。”陈重曲点头道。
“唔..听起来不错,只是不知,咱们店里那些熟客,会否喜欢这些甜而不上头的包谷酒。”姚子碧凝眉道。
“客人嘛,形形色色皆有,只要咱们的酒品种类丰富,价钱公道合理,自然便会吸引喜好不同的客人前来买酒。”陈重曲说道。
“嗯,亦希望通过贩售咱们家的白酒,能让白老板店里的生意愈发红火。”姚子碧又道。
“希望如此!”陈重曲莞尔。
晚膳时,众人便以包谷酒下饭,吃得乐乐陶陶。
喝惯了浓香白酒,偶尔尝尝这口感清甜,又不上头的包谷酒,于酒坊的酿酒工而言,实乃新鲜之事,因此,这两坛包谷酒便被众人三两下给瓜分干净。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嚷着让陈重曲再买些回来。
“不急不急!很快呀,咱们的店里亦有包谷酒卖咯。”陈重曲笑道。
“真的?”
“我们要酿包谷酒啦?”
“如何酿?”
“还是从别的酒坊购来?”
“呵呵...”
看着众人围在陈重曲周围,拉闲散闷,姚子碧春山如笑,愈发觉着,这酒坊一家亲,大家相处甚悦。
“咦?”
夜里,刚一推开房门,姚子碧便感到一股陌生的气息迎面袭来,令她全身不适,鼻翼微缩。
于是,她立于门口,踌躇不进。
“小丰子,咋了?”
正准备回房的陈重曲见状,疑惑而问。
“没..没啥!”
姚子碧摇了摇头,便踱进屋里,又将房门关起。
“嗯?”
努力嗅了嗅,姚子碧感觉,这股味道说陌生亦不算陌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闻到过。
这是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既有花草芳香,亦有脂粉香气,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气夹杂期间,复杂难辨。
“这不是酒儿的味道啊!”
原以为是酒儿来过自己的房间,但仔细回想一番后,姚子碧这才想起,酒儿是不涂脂抹粉的,更无香囊傍身。
“有其他人来过我的房里?”
姚子碧凝眉,朝周围望去,不过,却发现,房内摆设依旧,连放在书桌上的纸笔亦是原封不动地搁在那里,未曾被人动过。
“这...”
最后,她走到那条仍旧晾着的裹胸布前,拿起来看了看,又嗅了嗅,“有人动过?”
看着白色布条上印着的一抹淡淡的指痕,姚子碧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谁来过?”
“还是我自个儿疑神疑鬼?”
除了房间里多出来的奇怪味道,以及似乎被人摸过的裹胸布外,姚子碧并未发现有其他不妥之处,遂脱掉鞋袜,盘腿坐于床上,冥思苦想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黄维仁手里捏着一物,从陈氏酒坊偷偷离开后,便兴冲冲地向孟氏饭馆跑去。
“误会曲子了,他没有断袖之癖,哈哈哈...”
确认自个儿的好兄弟并非龙阳之癖后,黄维仁冁然而笑,亦庆幸不已。
“幸好幸好,否则啊,我定要与曲子保持距离了,免得哪天他把我给那个了...”
想到此,黄维仁忍不住捂脸羞涩起来。
“娇娇啊!”
“哦?仁哥儿又来啦?”
见黄维仁去而复返,孟父笑了笑,便指向后院,说道:“娇娇在后面。”
“好嘞!”
向孟父匆匆拱手后,黄维仁便朝后院跑去。
“咦..仁哥儿手里攥的是啥?”孟父疑惑道。
“咯咯咯...”
待黄维仁刚跑进后院时,便听得鸡叫声此起彼伏,似在哀嚎一般,可谓撕心裂肺。
“娇娇?”
寻声望去,黄维仁便看到孟娇娇正一手拎鸡,一手拿菜刀割着鸡脖子放血,遂吓得全身一怔,手一松,那张从姚子碧房中偷出的月信条随之飘落,迎风摇曳一圈后,便掉于地上,染了尘埃与鸡血。
“黄..黄二?”
孟娇娇转过头来,便见到了被吓傻的黄维仁。
她立马将脖子被砍了一半的鸡与手里的刀放下,拿出手帕,迅速将手上的鸡血擦拭干净后,才慢慢向黄维仁行去。
“你..你在杀鸡?”
看着莲步而至的孟娇娇,再看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鸡,以及那把沾满鸡血的菜刀,还有满地的鸡血,黄维仁栗栗危惧,声音颤抖不已。
“你找我何事?”
孟娇娇并未回答,而是拽着黄维仁,朝院外走去。
“掉了?”
行至门口,黄维仁这才想起,手里的月信条没了,随即便转身寻去,不过,在见到那滩血迹后,复又变貌失色,冷汗涔涔。
“啥掉了?”
孟娇娇见状,亦转头寻去,并很快在脏污的地上看到了那张月信条,“这是?”
“是..是...”
黄维仁张口结舌,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孟娇娇抬手,将他推出了后院,这才转身去捡那张月信条,并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不是我掉的呀!”
“黄二,你从哪个小娘子那儿偷了张月信条出来?”
将那张染上污渍的月信条拿于黄维仁眼前晃了晃,孟娇娇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小丰子!”
黄维仁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将舌头捋直,脱口而言。
“小丰子?”
孟娇娇瞪大双眼,又看向那张月信条,有些不可置信,亦有些半明半昧。
“是!”
黄维仁点了点头,又深呼吸好几口气后,才将刚刚干的事情向孟娇娇娓娓道来。
“什么?”
孟娇娇听完,双眼瞪得愈大,好似铜铃一般,闪耀着异样的彩光,而在光彩之下,则是涌动的暗流,以及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说,曲子知晓此事吗?”黄维仁好奇道。
“你说呢?”
孟娇娇看向黄维仁,笑得别有深意。
“我..我哪晓得!”
忽觉孟娇娇的眼神有些诡异,黄维仁不由自主地将脸别开。
“拿着!”
“我拿着作甚?”
看着那张月信条被孟娇娇拿于自己眼前不停晃悠,黄维仁撇撇嘴,顿觉刺眼。
“留着,待需要之时再拿出来。”
语毕,便伸手拉开了黄维仁的衣襟,又将月信条塞了进去。
抽回手时,亦不忘用指尖抚过黄维仁胸口的肌肤,令他一个激灵,遂点头答应。
“好好好!我听你的。”
“嗯。”
孟娇娇微微颔首,笑靥如花,只是,这朵看似像白莲的花却是一朵被染成白色的一品红......
“东家,我可能被人跟踪了。”
昨日,从陈家后院回来后,幺子便将此事告与了尹升。
“最近暂时别出门,我再书信一封与子碧,让她亦小心行事。”
随后,尹升便书信一封,让下人交与姚子碧。
“请问小丰子可在?”
“你找小丰子?他出去了,还未归来。”
一名学徒步出,看向尹升派来的下人,问道:“这位小哥,你找小丰子何事?”
“那请问他何时归来?”
那名下人比较警觉,并未直言何事。
“唔..他与少东家一块儿出去的,连午膳都没回来用,不晓得他们何时会归。”那名学徒挠了挠头,说道。
“哦...”
那名下人蹙眉,面露犹豫之色。
“有何事?”
荔枝走来,疑惑地看向那名下人。
“荔枝姐,这位小哥说要找小丰子。”那名学徒拱手道。
“找小丰子?”
荔枝凝眉审视了那名下人一番后,随即露出笑颜,温柔细语道:“咱们小丰子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若,你有啥话,让奴家帮你转达。”
“请问姐姐是?”
“奴家是后院的管事,现下与小丰子同住一楼,这楼上楼下的,挨得较近,你有啥话,奴家可帮你转达。”荔枝笑着说道。
见荔枝笑语盈盈,亲切和善,那名下人不疑有他,便掏出怀中书信,交与了荔枝,“这是家主写与小丰子的信,还望这位姐姐转交与小丰子。”
“没问题!”
荔枝笑着接过信,便向那名下人行了个万福礼,“有劳小哥了。”
“多谢姐姐!”
待到那名下人走远后,荔枝才收起笑颜,转头看向那名学徒,正颜厉色道:“此事不许告与他人!”
“啊?”
“是!”
呆愣片刻后,那名学徒才拱手点头。
“家主?哪家的主子?”
荔枝拿着那封信,眸光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