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吃进肚皮的是啥?”
见姚子碧一头雾水,陈重曲笑着询问。
“白..白糕啊!”
“那白糕是何做的?”陈重曲又问。
“糯米与蔗糖。”
“那便是咯!”
陈重曲笑着揽过姚子碧,又转头对缸子说道:“走!咱们打道回府。”
“这便回去了?”缸子随即问道。
“怎得?还想在这儿留宿不成?”
“没有!”
缸子急忙摇头,并先于二人,朝停靠于小镇门外的马车跑去。
我才不要留宿,我还要把白糕带回去给酒儿吃呢!
“糯米?”
没走几步,姚子碧忽然恍悟,随即看向陈重曲,“你打算在配料中加入糯米?”
“没错!”
陈重曲点点头,说道:“那批新酿中,我主要采用了高粱、大米与荞麦作为原料,使其口感兼具清香、醇香与曲香之特点。但你上回在越溪河的竹林中,曾说起,自己嗜甜,对吧?”
说着,便看向姚子碧,继续道:“大部分女子皆好甜味儿。”
“我不是女子!”
姚子碧心虚地直摆手。
“哈哈..我不是说你,而是从你提及自己喜好甜味儿的话中,有所感悟。”陈重曲冁然而笑。
“啥感悟?”姚子碧好奇。
“咱们的新酿虽然卖得好,但买家几乎皆为男子,似乎并无女子喜好咱们的新酿,就连家中的女眷,亦是只好我酿的荔枝绿。”陈重曲说道。
“唔..兴许是,咱们的新酿有些上头,不似这李庄白酒一般,老少男女皆宜。”姚子碧推测。
“这自然是一方面,毕竟,大部分女子的酒量皆不如男子,因而,对于烈酒,只能望而止步。除此外...”
瞅了一眼被姚子碧抱在怀里的那包白糕,陈重曲继续道:“这白酒相对果酒而言,口味偏辛辣,不似果酒那般香甜爽口,所以,才没法被大部分的女子所接受。”
“嗯,确实如此。”
姚子碧点点头,又道:“况且蜀人喜好食辣,再配上辛辣的白酒,只会让口中似火烧,舌尖发麻,因此,才会在聚会设宴上,时常看到果酒或者醪糟酒的身影。”
“没错!”
陈重曲笑着将姚子碧揽紧,“所以,在刚刚食完一块白糕后,我忽然想到,若是在酿酒的原料中加入糯米,这酒味儿会不会变得香甜起来,从而让女子亦接受咱们的白酒。”
“一定会!我猜测,往这原料里加入糯米,并非没有先例。就好比那尹大哥,便在原料里加入过红薯,让这白酒的口感变得甜腻。”姚子碧说道。
“呵!尹大哥?”
听闻此话,陈重曲松开了紧揽姚子碧的那只手,垂眸打量着她,“你喝过他酿的酒?”
“嗯,喝过,从姚安来宜宾的路上,我把他酿的白酒,喝了个光呢!”
姚子碧如实点头,显然没有注意到陈重曲脸上的怪异表情。
“好喝吗?”
陈重曲语气淡淡,眸光却深邃无比。
“唔..似果酒,但又比果酒多了份辣劲...”
“你就说好喝不?”
见姚子碧缓缓而语,陈重曲不耐打断。
“还..还成吧。”姚子碧含蓄道。
“还成?”
陈重曲挑眉,明显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遂又问道:“那与陈家新酿相比呢?”
“那咋能比呢?”姚子碧随即摆手。
“那就是不好喝咯?”
陈重曲微微扬唇,面露得意。
“亦不能这般说...”
姚子碧搓了搓手,不间不界。
“行啦!上车吧。”
行至马车旁,陈重曲率先跳上马车,而后才伸出手,将姚子碧拉了上来。
“多谢少东家!”
姚子碧理了理小帽,便靠窗而坐,小声嘟囔道:“这尹大哥乃自学酿酒,自然不能与少东家相比。”
“呵呵!你的意思是,我全靠我爹,才有这般酿酒手艺?”
陈重曲微虚双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随即便将衣袖拽紧,“我的意思是,在酿酒一事上,少东家根本用不着与尹大哥相比,别说尹大哥了,恐怕在这宜宾县内,亦无一人能与你相比。”
“那酿酒之外呢?”陈重曲追问。
“啊?酿酒之外?”姚子碧一脸莫名。
“咳!”
陈重曲微微坐直,正颜厉色,“你是不是觉着,除了酿酒,我便一无是处了?”
“哪有!”
姚子碧急忙摆手摇头,“少东家风姿卓越,气宇非凡,若是戴上那四方平定巾,再着上那士人服,定会将那些名流士绅给攀比下去。”
“我不能去考取功名。”
听闻此话,陈重曲气势锐减,随即耷拉着脑袋,斜靠于箱壁之上。
“为何?我朝不是已然更改了科举制,准许商贾之子参与科举吗?”姚子碧疑惑道。
“我家一脉单传,若我去追寻功名,那这陈氏酒坊又该交与何人来打理?”陈重曲苦笑。
“嗯..确实...”
姚子碧点点头,似是感同身受。
“那小丰子呢?可有想过考取功名?”陈重曲问道。
“未曾!”姚子碧随即道。
我可是女子o(╯□╰)o
“为何?我看你读过些书,若是现下再捡起书本,努力一番,参加后年的乡闱,定不成问题。”
“我..我只想酿酒。”
姚子碧拽着袖口,嗫喏而语。
“嗯,若能酿得一方名酒,亦是另一番成就。”陈重曲点头。
“对呀!”
姚子碧猛点头,看向陈重曲,鼓励道:“所以啊,少东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未能参与科举,于你而言,并非憾事,兴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便能酿造出,更胜于姚子雪曲的名酒来。”
“承你吉言!”
陈重曲拱手笑言,豁然开朗。
“客气!客气!”姚子碧亦拱手回之。
“阿秋!阿秋!”
忽然,姚子碧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直流、眼泪横飞,连头上的小帽亦歪向一旁,显得滑稽无比。
“谁在念叨你呀?还念得这般热切。”
陈重曲见状,笑着揶揄,并掏出手帕来,递与了姚子碧。
“准是在骂..阿秋!”
姚子碧接过手帕,未将话讲完,喷嚏再次袭来。
“怎还不见小丰子回?”
“为何少东家只带上了小丰子呢?”
“二人何时这般亲密了?”
如厕完毕的三清,行至茅厕门口,仰头望着远方的夕阳,喃喃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