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娘,到底出了何事?”
姜末家的小院内,当姚子碧见到匆匆而来的豆娘后,遂推开院门,迎了上去。
“咳!说来话长。”
豆娘挠了挠脸颊,将背篓一放,从里面挑出两个体大饱满的杜梨,往衣袖上擦了擦灰,便将其中一个递与了姚子碧。
“那你长话短说。”
姚子碧接过杜梨,便大口啃噬。
“这个嘛...”
豆娘小口嚼着杜梨,偷瞄着埋首吃梨的姚子碧,丁丁列列,不知该不该将陈重曲寻来一事告与她。
“是不是孟娇娇带人杀过来了?”
将杜梨吃了一大半后,姚子碧才抬起头看,看向豆娘。
“哈?”
“不是吗?那会是谁?”
“子碧啊,你且听我慢慢说。”
豆娘抿了抿唇,依旧踌躇不定。
“你还嫌自己说得不够慢?”
姚子碧见状,挑眉挤眼,忍俊不禁。
“说吧,究竟是谁来找我寻仇了。我倒想看看到底得罪了谁,自己却不知。”
将剩下的梨囫囵吃完后,姚子碧便将梨核扔向了旁边的树下,又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手,才看向豆娘,正色而语。
“陈重曲!”
揉了揉鼻子,豆娘便冲口而出。
“啊..嗝儿!”
闻言,姚子碧一惊,饱嗝儿随即打出......
吱呀——
房门被打开,姜阿婆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向陈重曲迈去。
“姜阿婆...”
姜末与姜涛见状,纷纷上前,将姜阿婆护在身后,不过,她却摆摆手,径直走到了陈重曲跟前坐下。
“在下陈重曲,宜宾县人士。”
陈重曲急忙起身,向姜阿婆拱手行礼。
“奴家姓姜,村里人都叫我‘姜阿婆’。”
姜阿婆亦起身向其行了个万福礼。
“姜阿婆请坐。”
陈重曲俯身邀姜阿婆再次坐下后,自己才随后落座。
“陈小哥是专程来咱们酒坊喝小重碧的?”
姜阿婆指了指那两壶酒,笑眸看向陈重曲。
“你们叫它‘小重碧’?”陈重曲亦笑问。
“没错。”姜阿婆微笑颔首。
“可这酒的配方明明是陈氏秘方,乃我在其原有的配方上改良出来的。”
陈重曲拿起一壶酒,摇晃得“叮当”作响。
“什么?”
听闻此话,其余三人俱惊,尤其是二姜,立马看向彼此,张口无语,舌挢不下。
“咳!”
只有姜阿婆很快恢复淡定,再次笑呵呵地看向陈重曲,“兴许是陈小哥记错了,你都说你是宜宾县人士,可咱们这儿乃保德州境外,与那宜宾相隔万里,奴家又怎会知晓你的酿酒配方呢?”
“有其他人知晓便可。”
陈重曲莞尔,扯开酒壶塞子后,便抱着酒壶猛灌了几口,才一抹嘴,继续道:“我这配方甚为私密,就连我家中的老母亲亦不知晓其间的原料配比,但却有一人对这配方了如指掌,甚至,比我记得还清。”
言毕,他看了姜阿婆一眼,便扭头望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这人便是我的妻,姚子碧。”
“啥?”
三人再次大惊,这回,就连姜阿婆亦是瞠目结舌,霎时无语。
“不是说冤家吗?”姜涛小声嘟囔。
“原来师父早已成亲。”
姜末则打量着陈重曲,不敢置信。
姜阿婆垂首扶额,于心中大骂:小末子这个臭小子,状况都没搞清楚,就拿把刀过来让我防身!
不过,小碧子为何只字不提自己嫁为人妇之事?并且,与小豆子结伴离开宜宾,来此处谋生?
难不成,是她这位夫君薄待与她,才会让她愤然出走,远离家乡?
“咳!”
想到此,姜阿婆复又看向陈重曲,敛起笑意,正颜厉色道:“我们这儿可没有甚年轻小娘子,只有我这么一个老妇人。”
“你看,我像不像你的妻?”
而后,又挤眉弄眼地将自己的脸凑向陈重曲,笑着揶揄。
“噗!”
二姜见状,遂噗笑出声。
“咳咳...”
陈重曲则被吓了一跳,当即被喉间的酒水呛到,咳嗽不止。
“唔..看来陈小哥是找错了人,又找错了地儿。”
姜阿婆耸了耸肩,歉然一笑。
“呼...”
待缓过之后,陈重曲拍了拍胸口,才重新挂起笑容,对姜阿婆道:“姜阿婆,可否借住一晚?”
“我们这儿是酒肆,可不是甚客栈。”姜末立马道。
“姜阿婆,你瞧,这前后就只有这么一个村寨,而村里似乎并无客栈,若是我要留此过夜,怕是只有席地枕天咯!”
陈重曲瞥了姜末一眼,便皱眉瘪嘴地看向姜阿婆,摆出一副乞哀告怜的架势。
“那就别在此过夜,直接上路。”姜末又道。
“对对!”姜涛赶忙附和。
“姜阿婆,这进城的城门早已关闭,即便我再次上路,亦只有在郊野过夜,你看,我就只带了一匹马随行,连个用以枕头的包袱都没有。”
陈重曲摊开两手,攒眉蹙额,神情苶然。
他走得匆忙,并未带上任何行李,只带了足够的银钱,想着行囊太过碍事,不若银子好使。
直至行至姜家村附近,他才意识到,银子并非处处好使,在荒郊野岭的地方,顶多能当防身工具,用以砸向偷袭而来的野兽罢矣。
“五两银子换一间客房,可好?”
见姜阿婆面露迟疑,陈重曲随即掏出钱袋,取出五两银子放于石桌上。
“这...”
二姜再露惊诧。
五两银子别说睡一晚,在他们这个偏僻的小村寨里,甚至能买下一间屋子。
豪气,真是豪气!
可为何师父会离开这么有钱的夫君,来此处开酒坊?
感叹之余,二人亦狐疑丛生,看向陈重曲的眼神亦愈发犀利。
“那成吧,就一晚。不过,咱们这儿颇为简陋,恐怕你会住不惯。”
凝思片刻后,姜阿婆便收下了银子,起身带陈重曲向小屋行去。
“那师父与豆师傅咋办?”
待二人进入小屋后,二姜才面面相觑。
“姜阿婆此举实乃缓兵之计,若是他非要在村里找寻师父的下落,恐难瞒住,不若就近看住他,以备无患。”
少顷,姜末才恍然大悟。
“你说得没错,而且,我们收了银子,亦不会吃亏。”
姜涛点点头,又道:“那你先回去,将此事告与师父与豆师傅,我去帮姜阿婆盯着他。”
“好!把他看紧咯,若有异动,速来告与我。”
姜末拍着姜涛的肩膀,郑重嘱咐。
随后,二人便分开行动。
“咦..姜阿婆,这身衣裙蛮衬你嘛,待你穿上后,定能摇身一变,成为年轻小娘子。”
跟随姜阿婆进入内院后,陈重曲便四顾张望,并很快发现了晾晒于院中的衣物,并指着其中一件水绿色裙衫,笑得别有深意。
“呃!”
瞅着那件姚子碧才换下洗净的夏裙,姜阿婆顿觉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