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姜末,到底咋了?”
跟着那人跑了一会儿,见其骤然停下,姚子碧一头雾水,“你说是我的仇家追来了,可我并没有仇家啊!”
被他一路拉着跑,姚子碧亦一路回想着自己到底开罪了哪些人,才会不远千里来寻仇。
可想了一路,除了孟娇娇外,她便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这般怨恨自己。
会是她吗?
“对了,那人是男子还是女子?”姚子碧随即问道。
“男子。”
“男子?”
姚子碧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师父,你去我屋里躲躲,我去与姜阿婆交代一番,刚才跑得匆忙,还未来得及与她通气。”
说着,被唤作“姜末”的那人便将姚子碧推进了自家小院里,自己则快速折返回去。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啊?”
姚子碧冲其背影大喊。
不过,姜末似乎并未听见,一个转弯,便消失无影。
“究竟是怎得一回事啊?”
姚子碧握住院门口的竹篱笆,百思不解。
“姜阿婆...”
“请问,你们这儿可有一位姓姚的女子?”
就在姜末返回酒坊之际,便见陈重曲已然驾马而至,并向正在外院晒茶叶的姜阿婆打听着姚子碧的下落。
“姓姚的女子?”
姜阿婆随即停下动作,点头道:“倒是...”
“姜阿婆,何时开饭啊?”
姜末见状,赶忙冲了过去,将姜阿婆一把拽起,便推着她往屋里走,“我都要饿死了,快开饭啦!”
“额..咋只有你一人回来,你师父他们呢?”
姜阿婆被他推着往前走,只好扭头对陈重曲道:“你说的那人可是..唔!”
未待姜阿婆把话讲完,便被姜末给捂住了嘴。
砰——
推着姜阿婆进门后,姜末脚后跟一抬,便将大门给直接带上了。
“嗯?”
陈重曲见状,随即翻身下马,将冲壳壳拴在院外的树干上后,便推开院门,慢慢走了进去。
“这是..陈氏秘方酒的香气?”
当他走进小院后,这才留意到,四周的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股浓香的酒气,遂闭目驻足,仔细嗅闻。
“就是这里,小重碧酒坊。”
俄顷,他睁开双眼,抬眸看向小屋门上的牌匾,眸光笃定。
“小末子,这是咋了?”
看着姜末在紧闭房门后,又趴在门上,透过门缝朝外面窥探,姜阿婆一脸莫名。
“那人是师父的仇家,千万不能让他知晓师父在咱们这儿的事情。”
姜末转过头来,郑重其事。
“啊?仇家?”
闻言,姜阿婆心下一惊,赶紧将屋里的窗户关好,又问道:“那你师父他们呢?”
“我让师父暂时躲在我那里,豆师傅与姜涛还在后面。”姜末说道。
“那人走进来了,咋办?”
见陈重曲向小屋缓缓靠近,并左顾右盼,似在查看着什么,姜阿婆愈显忐忑,拽过身旁的姜末便吩咐道:“你从后门走,去拦下小豆子和小涛子,让小豆子也去你那里暂避。”
“好!”
姜末点点头,便朝后门跑去,不过,刚跑几步,又折回来,将腰间的小刀拔下,递与了姜阿婆,“你留着防身,以往万一。”
“这...”
握着那把小刀,姜阿婆双眉紧皱,顿觉烫手。
小碧子究竟与那人有何等大仇啊,还需拿刀动杖?
“豆师傅!”
姜末从后门离开后,便绕开小重碧,从小路朝林子的方向跑去,并很快将返回的豆娘二人寻到。
“怎样?那人去酒坊了吗?”豆娘急忙问道。
“去了,险些被他发现。”
姜末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豆娘道来,并催促她去往自家宅院躲避。
“成吧,你俩想办法将他支走,千万别说漏嘴,尤其是这酒坊的事情,能绕则绕,实在绕不过去,就转移话题。”
向二人叮嘱一番后,豆娘便背着背篓,朝姜末的小院行去。
“陈重曲咋会这般快找来?且一来便寻到了小重碧?”
“子碧会去见他吗?”
豆娘抠着脑袋,喃喃自语。
“既然那人是师父的仇家,我们就无需对其客气。”
姜末挽起衣袖,便率先向酒坊行去,打算正面会会陈重曲。
“额..豆师傅没说那人是师父的仇家啊,只说是冤家。”姜涛抖了抖眉,尬然道。
“冤家?”
听闻此话,姜末骤然停下......
“王大夫,娇娇怎么样了?”
“腹中的胎儿保住了吗?”
黄府内,黄家父子拉着乳医询问着孟娇娇的情况,皆面色焦急,慌乱无措。
昨夜,欲与黄维仁行丨房事的孟娇娇,才刚两身合一暗推磨,下腹便忽然坠痛,紧跟着,下丨身见红,血流不止,她亦很快被痛晕过去,吓得黄维仁心碎胆裂,抱着浑身是血的她便张口呼救,闹得黄府人心惶惶,更让黄父惊恐不安,提心吊胆了一整宿。
“呼..黄少奶奶吉人天相,腹中胎儿并未小月,只是动了胎气,见了红罢矣。”
待确认孟娇娇并无大碍后,王大夫才松了一口气,而后便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黄维仁与黄父,最后又看向房中的下人与侍婢,欲言又止。
“咳!你们先出去吧。”
黄父很快会意,唤走房中下人与侍婢后,才对王大夫道:“王大夫,有话便请直言相告。”
“呃...”
王大夫搓了搓手,于脑中整理了一番措辞后,才看向黄维仁,缓缓道:“黄少东家,虽然黄少奶奶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但胎儿的发育尚未成熟,还需继续保养,若是..若是你实在憋不住,可想想其他的法子,切莫硬行丨房丨事。”
“小仁,你...”
闻言,黄父立马看向黄维仁,皱眉蹙额,张口欲责,却又词穷理绝。
“我...”
黄维仁想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点头认过,“日后,我定会多加注意,再不会重蹈覆辙。”
“嗯,年轻人嘛,自然血气方刚,不若,我与你开个降火去燥的方子,好让你调理调理。”
王大夫拍着黄维仁的肩膀,窘色褪去,笑意盈盈。
“多谢王大夫。”黄维仁拱手道谢。
“来,闷墩儿,快送送王大夫。”
将诊金付给王大夫后,黄父急忙寻来闷墩儿,让其送王大夫离去,而后便将房门一关,拉着黄维仁小声道:“就这般憋不住?”
“不是我憋不住,是娇娇...”
黄维仁背抵在墙上,双手捂头,颓然无奈。
这一夜,可谓惊心动魄,早已令他身心俱疲。
“呃..娇娇啊...”
黄父抽了抽嘴角,霎时无语。
“我去看看她吧。”
整理好心情后,黄维仁又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强打着精神朝里屋行去。
“小仁!”黄父将其喊住。
“咋了,爹?”
黄维仁驻足回眸,苶然萎靡。
“小仁,为人夫为人父甚为不易,爹明白你的压力与难处。”
黄父上前,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所以,爹不会与你抢玉姣,待娇娇身子好转之后,我便帮你安排与玉姣完成梳拢之礼。”
“爹,你昨晚...”
“我没有,那会儿只是为了稳住娇娇,才不得已而为之。玉姣还未破瓜,仍在等着你做她的头个恩客。”
“那娇娇...”
黄维仁蹙眉,指着里屋的方向,纠结不已。
“别担心,爹会帮你打掩护。”黄父信誓旦旦道。
“这个日后再说吧,我先去看娇娇了。”
黄维仁甩了甩头,努力甩掉玉姣的影子后,才心如止水地走进里间。
“幸好腹中胎儿无事,看来还是老天保佑,没让我们黄家断子绝孙。”
黄父以手叩额,庆幸不已,而后,便面朝东方,双手合十......
“濛濛,怕是要让你失望咯,那个孟娇娇只是动了胎气,并未小月。”
从买通的黄府下人那里得此消息后,梅姨赶紧来到玉姣的房中,将此事告与。
“失望?不会。”
听完后,玉姣只是愣了片刻,便莞尔摇头。
“唔?”
梅姨不解,歪着头疑惑地看向她。
“我之前不是与你讲过,这下棋呀,切莫心急,要步步为营。”
玉姣缓缓起身,行至棋桌前,伸出玉指,捻起一颗白子便推进一步,将前面的黑子吃掉。
“黄家只是暂起了一场小风波,不至于被吃掉一子儿吧?”梅姨凝眉道。
“轻风能吹动树叶,滴水能最终穿石,一场小风波亦能牵动整个局面。”
玉姣转身看向窗外迎风摇曳的枝叶,扬唇挑目.....
“我们这儿没有姓姚的人。”姜末说道。
“没有吗?那这小重碧酒坊又是何人所开?”
陈重曲指着门上的牌匾,挑眉笑问。
“是姜阿婆开的。”
“那这小重碧酒亦是姜阿婆所酿咯?”
“没错!”
“唔...”
陈重曲双手环胸,努嘴想了想,又道:“那便给我来一壶小重碧酒吧。”
言罢,便寻着一张石桌坐下,并从怀中掏出了钱袋。
“这...”
姜涛见状,遂看向姜末,有些无计可施。
“咱们是开酒坊的,他要买酒,我们卖酒便是。”
对姜涛小声嘀咕一句后,姜末便拿来一壶酒与一个杯子,放于陈重曲跟前,“四百钱。”
“才四百钱,这般便宜?”
陈重曲略微惊讶,要晓得,这么一壶陈氏秘方酒在宜宾可要卖上六百钱之多。
姜末并未多言,接过铜钱后,便立于一旁,静默等待。
“好酒!再来两壶。”
不过,陈重曲在喝完一壶后,并未如他们所愿起身离去,而是又唤姜末继续上酒。
“这人海量啊!”
一旁的姜涛见状,不由咂舌。
“他真的是小碧子的仇家吗?”
姜阿婆透过门缝,一直在悄然打量着陈重曲,愈看愈觉狐疑。
“我们打烊了。”
为陈重曲再次拿来两壶酒后,姜末便下了逐客令。
“姜阿婆,不出来见一见吗?我们来摆摆龙门阵嘛,聊聊关于这小重碧的故事。”
陈重曲并未搭理姜末,而是转头看向小屋的方向,透过门缝,与门里的姜阿婆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