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刚刚送走一拨来拜年的客人,正和青姨娘话,奉直忽然进来了,忧心忡忡、脸色铁青:“娘!孩儿求你想法保得若水母子平安!”
于夫人慌忙问:“怎么呢?出什么事了?若水不是好好地在老夫人屋里吗?”
“若水在老夫人屋里又能怎样?若有人想害她,肯定想尽办法,让人防不胜防。十月怀胎,这么长的日子,谁能保证没有人做手脚?娘可知道,有人为了害她简直令人发指!”
于夫人一惊,以为奉直知道了瑞王强暴虹儿一事,一边飞快的思量着该如何应付,一边迟疑着问:“你是?”
奉直扑通一声跪下:“娘可知我们去寺里祈福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简直令人发指!”
于夫人先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奉直还不知道那天的事,然后又见奉直满脸愤恨,赶紧问:“先别跪了,快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青姨娘长长叹了一口气:“夫人不.知,你们去寺里那天,有人千方百计设下圈套,想要害得若水和虹儿生不如死,后来被我查觉才免了一场大祸,又怕你和老太太担心,没敢告诉你们!”
奉直一五一十地完了哪天.发生的事,于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完全变得铁青,气的一拍桌子:“到底是谁这么阴险?设下此等毒计!”
“云姑娘和虹儿两个外乡女子,在此无亲无故,不可.能和任何人结仇,害她们的定是府中之人!夫人若问是谁,依奴婢所见,当然是她碍了谁的事就是谁做下的!”
于夫人沉着脸低头不语,她怎么不明白青姨娘的.意思,就是青姨娘不,她也想到了,再看看奉直的脸色,想必他也这么想吧。
可是事情真是表面这样的吗?凌意可不是个笨.人,她虽然会对付云氏主仆,但还都想着能瞒得过奉直,就是瑞王强暴虹儿的事,也完全可以推到瑞王身上,可是这件事却完全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任何余地,到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劲儿,她凌意可堂堂一个当朝权相的女儿,正经的侯府嫡子嫡妻,用得着为两个奴才如些吗?
何况她对奉直.情意颇深,要对付云氏主仆,有的是打压辖治、不lou声色的手段,这样做却是彻底和奉直翻了脸,这个代价也太大了些!细想之下,这件事更象是外人针对奉直,想落个一箭三雕,让他夫妻反目、后宅不宁呢!
见她沉默不语,奉直急了:“娘!你这府里有人恨她们到如此地步,如今有身孕更易做手脚,稍有疏忽就会象上次一样,我怎能不担心?还求娘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完连连磕头,泪流满面:“奉直年届二十,尚无子嗣,上次那个孩子本已成形,若得平安出生,娘也不至于膝下荒凉!这次再不能有半差错!我也知家中势微,想借凌府之力兴旺,且我那岳父对我的前程极是上心,所以我才处处隐忍、厚待凌氏,也是希望她因为我的善待能贤良大度一些,这件事虽然不能确定是她做的,但是她的嫌疑最大,试想她恨若水到如此地步,如今又先她有孕,她能容吗?”
青姨娘也关切地:“虽夫人名义有三个儿子,大公子又子女双全,但是侯爷的不等于就是夫人的,儿孙还是自己亲生的好呀,这个孩子什么都不能再有意外了!”
于夫人拉起奉直,看着他摇摇头:“帽儿胡同那件事,你们都怀疑是凌氏做的,我怎么看着都不象!这件事非同可,一定谋划已久只等时机,大凡人做事,都有其目的,都要计较得与失之间孰轻孰重,凌氏焉能不懂得这一?我看倒象有人针对你,并非仅仅让两个丫头受辱而已,不过是让你颜面尽失、夫妻反目,进而得罪凌相,自毁前程,其用心极为险恶!”
奉直和青姨娘闻言愣住,定定地看着于夫人不出话来。如果这番话是别人的,还可以是为凌氏开拖,可是于夫人怎么都不会,她再重视凌意可,也敌不过儿子去。
细一思索,句句合情合理,的确如此。奉直这才茅塞顿开:“难怪从寺里回来那天晚上,我得知这件事极为生气,为了若水又强忍了,后来去见凌氏,她竟象没事人一样,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当时我还以为她城府深,如今看来果真是不知情。”
青姨娘佩服地:“还是夫人看得透彻!我们差都被表象蒙蔽了,下套的人也太有心机了!”
“不过,无论这件事是谁做的,只要他在这个府里,一定还会想尽办法对付奉直,难保又使出什么一石三鸟之计,云姑娘母子首当其冲,公子的对,夫人还是要先想出万无一失的法子保护好她们再!”
奉直咬着牙:“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听起来倒象和上一次去京兆尹那里告我私拐良家妇女的是一个人?你这都是一家子人,怎么心就这么坏?是不是我倒霉了他们就得了好处?”
于夫人也气得:“外人又不和你争什么,自家人反倒争个不可开交呢,当然恨不得把我们赶尽杀绝!此人狠毒深沉,我怎么都不相信是奉纯做的,大少奶奶如今管着四五个通房和妾室,每天争风吃醋不可开交,想她也没有功夫和心思管这些,就是有,也没那本事。至于三房,一个蠢笨,一个年幼,哪有这么大本事?”
奉直蓦然想起一件事,那次他被无赖杜有才以云氏家奴的名义告官后,发现奉孝的银锁被杜有才前一天晚上赌输了,虽然后来从奉孝的言语中并未发现什么破绽,再加上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所以也就忘了。
可是如果帽儿胡同的事不是凌意可做的,那么这府里就只有大哥和奉孝一房嫌疑最大了,现在仔细想起来,奉孝关于银锁的托辞还是有一些破绽的,他上的是族学,离侯府很近,一般都是走着去,而且这段短短的路上有好几处朝中官员的府第,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并非偏僻之处,怎么会大白天被人抢?
“娘,还有一件事,以前并未当心,今日想起忽然心有疑虑。”
奉直想起奉孝一幅天真无知的样子,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了。
青姨娘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怎么也让人难以置信!
于夫人眉头紧皱,心中疑虑横生,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做出这等事让人信不下去,就是信下去了也想不通。奉孝这样做,与他有何好处?侯府世子的位子即使奉直得不到,也还有长子奉纯,怎么都不会轮到一个年幼的庶子头上,他此举何意?再,这件事非同可,他有那个能耐吗?
于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又想起陈若玉和冷子菡,可她们在府里一无子嗣,二无地位,所仗的不过是于文远的宠爱而已,将来年老之际,还不是要依附新家主过活,何况以她们的出身,略有过错就可逐出府去,她们有这个胆吗?
思前想后,主意渐定,她抬起头,看着满面忧戚的奉直和青姨娘,坚定地:“放心吧,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先别府里别的人,就算帽儿胡同的事情不是凌氏做的,也不等于她对云氏的身孕无动于衷,虽在老太太身边,但若真的起了心要做手脚,也一样是防不胜防。若要得孩子平安出世,只能按照我的安排去做,你们可肯听从?”
奉直恳切地:“娘的安排,奉直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我和若水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平安出生,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一切听从娘的安排!”
“那就好!云氏不能在这里再住了,让她去别的地方养胎,离开这些想做手脚的人,等孩子生了再回来!”
奉直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娘又送要她去哪?是不是又要去林间居?上次去那里,不是照样没保住孩子吗?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去那里!如果娘非让她去不可,我就一起住过去陪着她,现在虹儿又走了,我再也不会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那里!”
于夫人一愣,想起那个落掉的孩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放心吧,上次是被逼无奈,这次再不会了,你是娘的希望,孩子是你的希望,娘就是拼了这条命,都要保住你的孩子!”
青姨娘迟疑着:“夫人到底打算送云氏去哪养胎?府里就这么大,林间居又死过人,上次又在那里落了胎,触景伤情实在不利养胎。若在府里,没有比老夫人的院子更稳妥的地方了。”
“娘,反正我绝不同意若水再去林间居,实在不行我就告病天天守着她,看谁敢来害我的孩子!”
于夫人和青姨娘脸色顿变,青姨娘飞快地看了一眼于夫人有些惊慌的色神,掩饰地:“公子别乱了,前程和孩子一样要紧,年轻轻地告什么病?夫人不是了吗,就是舍了她的性命也要保住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奉直连忙:“我还能不相信娘?我是想知道娘到底想把若水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