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完,陈琰笑意愈深,他先是推辞了一番,随即忧虑甚重似的忽叹了口气。
在叹息声落地那刻,苏淮心中倏的升起一股子警惕。
今儿个的陈琰那么好说话,难不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不其然,她刚想完,就见陈琰一脸忧色的看着她,口齿清晰,“其实,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不知苏小姐能否答应?”
苏淮警惕之意更浓,面上却是脸色不变:“六皇子尽可说,如若真是力所能及之事,臣女能帮上忙,自当义不容辞。”
言下之意是,如果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说了也没用。
苏淮倒是时时都给自己留了退路,精明的很。
思索着,陈琰意味深长的望向了茶盏,“近来,使臣失踪案闹的沸沸扬扬,本皇子手中也掌握了一些消息,当日使臣失踪之时,西角宫曾闪过一道黑影,看着装束轮廓,当不是戎狄,腰间配玉,又能随意出入皇宫,当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麻烦苏小姐跟父皇传个话吗?让父皇知道即可。”
他语速平缓,很快便把想要透露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苏淮并没有打断他,直至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才为难的顿了顿,表明了态度,“六皇子,失踪案之事,臣女着实不能插手,亦不会参与其中,怕是要让六皇子失望了。”
陈琰脸一下子就垮了,略为失落道:“上次宫宴之事,本皇子让父皇寒了心,如今只能待在这殿里,不能走动不能出宫,况且父皇不待见本皇子。淮儿姐姐,我们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小时候玩的多好啊,为了大局,为了两国的情谊,只麻烦你跟父皇传个话便好。”
说的跟真的似的,小时候玩的好并不代表现在也玩的好。
如若真的答应了他,替他传了话,到时候遭罪的便成了她了。
何况,父亲再三叮嘱过她不能插手失踪案之事,虽不只是为何,但听父亲的话总是没错的。
想着,苏淮亦轻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臣女实在没有办法,不知六皇子还记不记得的一件事?”
陈琰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握紧了茶杯,还带有稚嫩的脸诧异一闪而过,随后道,“何事?”
“月余前,群臣宴上陷害臣女毒害你,将臣女置于孤立无援之地。”苏淮覆下眼脸,“半月前又遇张文轩落井下石,疯传谣言,险些害的臣女母亲无大夫敢来瞧病,这些事,六皇子没忘吧?”
她可是记得,他当时对她的态度并不是这样的。
这会儿说出这件事来,一来是试探,另一边亦是从其他角度回答了他先前那一番话。
苏淮好整以暇,静静的等待。
陈琰板着脸想了一会,忽而恍然大悟,诚挚道:“那事真的是误会,淮儿姐姐又怎么会给我下毒,那帮子大臣们是非不分,只会瞎起哄。”
苏淮摆了摆手,陈琰继续道,“至于张文轩……那是何人?”
“这般,倒是误会六皇子了。”苏淮慢慢抚过带来的雕花木盒,凹凸不平的花纹摩擦着指腹。
她在陈琰奇怪的眼神中蓦地一挑眉,方才略显逼迫的话语一柔,“如此想来,帮六皇子的忙也不是不可以,左右只是传个话而已,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劳烦六皇子先帮臣女一件事。”
苏淮拖长了音,并未直接说出口,半遮半掩的。
如此一来,反而引起了陈琰的兴趣,他追问道:“帮什么忙?”
“去一个地方。”苏淮说着,反问,“六皇子敢去吗?”
他如今还在禁足之中,要去苏淮口中所在之地肯定是要偷偷溜出去。
这便是违反了皇上的命令,如果不小心被抓住,指不定会面临更为严峻的场面。
可,苏淮答应了替他传话,暂且不管是真还是假,这时候他都不能说出拒绝的话。
陈琰考量着,脸色不禁变了变,最终道:“可以,但淮儿姐姐能想到偷溜出去办法吗?”
“好说。”苏淮不怀好意的将他上下打量,“现在得先向六皇子借个人。”
她扬手招了个小宫女进来,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
苏淮坐上了摇摇晃晃的马车,向着宫外而去。
正要出宫门,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了下来,为首的列行询问,神情严肃:“里面所乘何人?”
苏淮掀开窗口的绸布,递过去一块精致的小牌子,“是我,方才进宫了一趟,这会儿正要回府,对了,还有一个伺候的丫鬟。”
她移了移身子,里面半坐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麻利的沏着茶。
好似并无不妥。
他们也记得,进宫时苏淮好像真的带了个丫鬟进去。
这般想着,侍卫仔细检查了一遍令牌,确定无误后还了回去,两人被顺利放行。
马车又重新行驶起来。
苏淮半靠在柔.软的棉布里,身前的桌案上摆放着各色点心,此时她拈着一个红.豆糕慢慢吃着。
不经意间,她的余光落向了缩于角落之人,粉粉.嫩嫩的一团。
她不厚道的笑了笑,故意问道:“六皇子怎么离的那么远,我莫不是洪水猛兽?”
陈琰黑着脸瞟了眼身上淡粉色的裙装,沉声,“这就是苏小姐想的好办法?”
“是呀。”苏淮毫不避讳的大方承认,“谁能想到六皇子会穿丫鬟的衣服跟在臣女身边离开呢?再者要了一辆马车后就更显稳妥了,方才不是顺利出宫了吗?”
陈琰:“……”
别说,还真有那么一丁点道理,在这个男子为尊的时代,一个皇子穿女装,确实不太思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琰痛苦的闭上了眼,只想快点到底目的地。
苏淮扭过了头,貌似专注的吃点心,只是不时抽.动的肩膀出卖了她的心情。
陈琰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郁闷了,他猛地扯了扯裙子上的薄纱,“撕拉”一声,小段薄纱被不小心撕了下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握着的薄纱,抱怨道:“这衣裳的质量也太差了吧?”
“还中,六皇子得轻点,力道过大自然会损坏衣料。”苏淮一本正经的否决,气得陈琰一路都没再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