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川脸色不太好看，手上的酒杯被狠狠掷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重响：“原以为皇上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却也昏庸无能。”
他没有半点遮掩，直言不讳，皇上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廉川紧接着道：“虽然我与苏家大小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也能看出她的品行极好，是个至忠至孝之人，没想到竟然会被皇上判定为死囚。”
他嘲讽的说着，似是要一吐为快，“我来梁国以后未听到过类似下狱的消息，想必是之前就有的了，苏小姐在牢狱中还挂念皇上的安危，皇上的做法真真是让人寒心。”
他加重了音，将皇上的面子落了个十足，殿内安静的似乎掉下一针都能听到。
不可否认，廉川句句话都说到了正点上，仔细品来，这件事亦是皇上做错了。
可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是说出来就成了另一回事。
皇上还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如此说过，就连赵国的皇帝过来，亦要客客气气的，廉川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竟然敢如此嚣张。
握着杯子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变形，皇上没了先前的和颜悦色，冷呵道：“廉川，是何人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跟朕如此说话？”
一旁的刘福捏了把冷汗，廉川无所畏惧道：“我说的是实话，难不成皇上连实话都听不得了吗？”
原先他只以为梁国的皇上有些不明事理，现在来看何止不明事理，简直就是昏庸。
他的脸亦是冷了下来，跪在下方的苏明长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
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再插.进去了。
廉川又道：“皇上觉得我说错了吗？”
“目无尊卑，便是赵国交给你的礼节吗？”皇上说，“朕的处事方式还轮不到你来处理，来人，将廉川给拉下去。”
四周更静了，好好的一场答谢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似要闹的越来越大。
但廉川的身份毕竟是不同的，他代表的不仅是个人还是赵国。
知晓里面的厉害，刘福劝道：“皇上，消消气，廉大人大概是心直口快，并无他意。”
“并无他意？”皇上冷哼了一声，像是要发难，廉川不躲不闪没有丝毫的畏惧可言。
这模样看的皇上更为火大，怒气止不住的冒上心头，正在气氛凝滞时，一只明显较为白.皙的手拍了拍皇上。
一直未有言语的皇后开了口，因为先前的变故她脸上尚显苍白，却依旧雍容华贵，从骨子里透着优雅，“皇上，稍安勿躁，这件事并不是错不在廉川，亦不能怪皇上，说到底都是因为我，不必为了这些个小事伤了两国和气。”
皇后站了起来，平静的行了一个礼，没有任何架子，“本宫在此向廉大人和苏将军道个歉。”
廉川怔了一会，没想到皇后会如此做，然而下一刻，饶是他都不禁睁大了眼。
只见皇后抬起手，将头上华贵的凤凰取了下来，朝着苏有望的方向缓缓放下。
皇上微皱了一下眉，似是想不通，皇后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笑，不急不缓道：“苏小姐的事着实本宫对不住她，如若有需要的可以尽管跟本宫说，本宫亦想让苏小姐尽快好起来，苏家受委屈了，在场的朝臣们做个见证，本宫正式向苏家请罪。”
皇家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何时如此平声静气，还特意放下了身份赔罪。
这也算的上是京城里头一份了。
朝臣们的目光变了变，既有羡慕也有唏嘘。
苏有望不虞的脸色变了变，先前的诸多不满尽数消散开来，他沉声道：“皇后如此大礼，臣受不起。”
皇后笑了一下，经历过这次生死以后，她将周遭的一切看的淡了些许。
可她依旧是那个以大局为重，以梁国利益为重的皇后，她道：“苏将军不必多礼，苏公子也起身罢，不要在跪着了。”
皇上瞥了眼廉川，心中的怒气消了些许，这般情况，再坚持下去，反而更失了颜面，他想了想道：“既然皇后都这般说了，朕今日就不予追究了，都起身吧。”
话是这般说，跪着的却只有苏明长一个人，他顿了顿，语气毫无起伏，“谢皇上，谢皇后。”
说完，麻木的坐回了原处，廉川亦适时收回了不满，闷声喝起酒来。
皇后也不在意，桌上放着的凤冠美丽异常，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消散的干干净净。
刘福清了清嗓子，训斥着缩在一旁的宫女：“还愣着干什么，糕点水果都上齐了？”
宫女们如梦初醒，纷纷跑了下去，皇上似是没有看到这一幕，开口道：“既然皇后都这般说了，苏淮之事确是做的不太妥当。”
廉川喝酒的动作停滞了一会，等着下文。
这梁国的皇上，不会真的那般无能罢？
方才威胁的话语好似还停留在耳边，他不由轻嗤了一声，有些不屑。
廉川向来活的坦荡，此刻却不能任性，果不其然，皇上接着道：“就依苏明长所言，赦免了苏淮的所有罪责。”
苏有望眼中多了动容，“谢皇上恩典。”
皇上又瞥了一眼和明亲王较为要好的官员，道：“而且这件事儿的全责在于明亲王，就罚明亲王三跪九叩从城门口一直到道明寺，不能乘坐马车，不得有人帮衬，爱卿们觉得这等处置可好？”
和明亲王关系密切的官员脸都绿了，只支支吾吾跟着应和了几句，恨不得今天没有来参加这等晚宴。
皇后脸上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对于皇上的安排还算满意，也不妄她说的那番话。
这般算是皆大欢喜，苏明长依旧板着张脸，并与多大喜意。
方才皇上虽然没有发难，如针锥般令人难受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他身上，明明是苏淮应该得了，如今弄的像是施舍般。
他还想争辩，肩却被一双大手给牢牢握住，苏有望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摇了下头。
皇上这才像是记起苏明长般，微抬了下头：“至于苏明长，朕观你工作能力不错，便顶了礼部尚书的空位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