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很快就到了。凭借着自身的公民卡,陈希进入了自家的宅院,然后打开了大门。
"我回来了。"陈希故意大声说道。
家里空间宽广,陈希的声音通过回声不断地传入自己的耳朵,却唯独没有任何回应。空荡的客厅没有一个人影,视线扫过茶几、餐桌、厨房、阳台,无论是餐具、衣服、食物都消失得彻底干净。陈希意识到了不对,趁着无人发现先关上了大门。
"没人吗?是外出了?"他自言自语着,声音发虚。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先在客厅搜查起来。随后,他惊恐地发现各类橱柜皆是空的,一般可挪移的物件都没有了,这让陈希准备放弃搜查,并决定先上楼看看。
可是在一个特定的角度,陈希发现茶几上沾了一层单薄的灰尘,由此陈希完全可以推论:物件是在几天前搬空的。深呼一口气,他小步地走上二楼。
"都过去几天了,事情应该结束了。"陈希小声宽慰自己。
二楼的走廊并无异常,陈希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却发现和之前一样,即使是连环画也安然地躺在书架上。
"感觉没什么区别,只是人和东西不见了吗?"陈希这样想着,但很快考虑到了诡异之处,"我的房间可是干净得很,按道理两个星期了,至少有层积灰才对啊。或者,每天都有人来?"
愣神之间,他突然觉得窗外有什么人在盯着他看,急忙将窗帘拉下。顿时,逼仄的房间变得幽暗而森然。
"是我,想多了么?"陈希紧张地盯着窗帘,用手将其缓缓掀开。下一秒,和煦的阳光涌了进来,房间又恢复了明亮和谐。但陈希没有察觉到半分温暖,凉意和恐惧已经在心底生长发芽。
陈希不敢过多停留,当他走出房间时,脸庞已经是冷汗涔涔。
狭长的过道迎来了拐弯口,陈希毫无防备地转头想继续探索,却看到了一滩血迹从房间门缝渗透出来。
他倏地踉跄了几步,后背贴在了墙上,脸色更是刷的一下苍白了不少。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真实而又鲜活的血液。
几处细流汇成一滩亮红清透的死湖,约有半厘米的深度,将近两三分米的直径,然而这样的出血量只是从里面渗透出来的一小部分。
"呵呵,恐怕里面的人死了。"陈希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不住地发抖,"这是父母的房间。死的应该就是两人中的一个吧。"
他重新望向这扇朴素老旧的木板门,好似望向通往现实的深渊。
"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根本不合常理!"他的脑子乱作一团,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得做些什么,不然的话时间只会毫无意义地流逝。
在慌乱之中,陈希勉强在指尖点亮了火苗,但在阴暗的走廊里,要想靠它提升亮度简直杯水车薪。
"总之,得看一下,不开门的话,什么都不知道!"
陈希极力说服自己,但又不敢触碰那道沾满血迹的门,只得再度凝神,凭空一抓,空气中突兀的出现了强大的力道,将门生生打开。
其中发生的惨象便一览无遗了。
在火苗发出的微弱光芒下,陈希半步半步地向前走着,察看房屋内的情况。
走到某个距离时,陈希停住了,他清晰地看到了**倒在了血泊之中,心惊胆战地在往前腾挪几步,他更是惊恐地发现**的十枚指甲都被掀翻,原有的位置露出了粉红的血痂,两只腿的膝盖部位被活生生地钝器打烂,而露出的每个脚趾上都被固定上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子。
再往上,**的心口被挖开了一个大洞,从正面看,可以直接看到带血迹的地板。面部的五官几乎没有完整的,眉心**了一根细针,眼眶空洞地松着,原本固定它的两块玉石已经无影无踪。青白色的嘴唇被一针一线地缝上了,无数或大或小的伤口导致了大量的出血,看上去惨烈至极。
嘶...细小的一声,仿佛是陈希脑中某根弦就此断裂。
他双腿一软,一不留神地摔在了**残破不堪的尸体上。他连忙起身,拼命地爬到了房间远处,可身上还是不小心沾上了血迹。
这样的光景,在和平年代生活的他从未见过。他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着沙哑的虚音发出喉咙震动般地嚎叫:"为什么...要杀他...他人不错的呀...人渣啊!...父亲!"
他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似乎理智已经崩溃坍塌。于是不久,他如同婴儿般蜷缩着身体,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泪痕,仿佛自我逃避一般,睡着了。
灭绝人性的场景不断地在陈希脑中回响,直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凌晨,夜色灰蒙,如同他的心情。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那具尸体。
这是一场无头无尾的惨剧,上报监察所也无济于事。没准来人调查的期间,凶手早已出城。况且,劳动力不是免费的,几个人跑过来帮你做事,是要按天数付费的。如果是在卫城还有一些保障制度,可这只是小小的兰顿城。
这样的规定可以说成防止资源浪费,也算是保护富人的利益。总而言之,以陈希手头的那点零碎,想靠上报解决无疑是天方夜谭。
至于所谓的亲戚朋友就更不用提了,**嘴中天天挂着的熟人从未登门。记忆中,似乎能熟到称得上亲友的,一个也没有。
如今,他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埋在后院了。
看着泥土覆盖了尸体,许久,漆黑的瞳孔微张,他怪笑一声,无比凄凉地说道:"看久了,竟然就习惯了。这到底是异世的父亲,想着杀死父亲的凶手会是多么强大,我居然丝毫没有为他报仇的欲望。"
他缓缓地走开,准备去寻找些东西能填饱肚子,走时将门紧紧地闭合,心却无来由地一缩,"以前是自己叹息人走茶凉,没想到,真到自己这儿也是一样。给个机会,说不定我也是个人渣。"
感慨到此为止,还是饥饿占据上风,陈希拿出了刚刚在父亲房间里找到酸涩的果子,开始拼命啃食起来。
时间在这一刻停留,黑夜仿佛永无止境。
吃着吃着,他突然叹气一声,跌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嘴中还念叨着:"以为有个地方住呢,这可没安身的地方了。蛮好的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不小心,软弱就包围住了自己。他无神地望着不远处**的尸体,两行清泪也从眼眶流下,经过嘴边残余的果肉,无声地滴在地板上。
他干涩的嘴唇蠕动着,像背诵经文、像八十岁的老人那样,滔滔不绝地将过往的人生感悟套在**身上,然后把自己感动到止不住地流泪。
说多了,多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情感旺盛。当即,他狠狠地敲打了自己的膝盖,并生出了响亮清脆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使他收起了软弱。
"呵——"他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