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穿着睡袍上楼,头上,裹一面毛巾。去卧房的梳妆台前坐下来,对镜理发。挑指从木梳上,扯脱一小撮乌黑的断发。盯盯地瞧许久。卸妆的女人,原形毕露。她一眼见到镜子里脸上的笑纹。不由地惊恐万状。难不成这么快老了么?
灯下,掉头看男人嫩滑的脸。肉肉的,尽是肥的,油光满面。那里,睡着一个叫她不安的灵魂。细数从前,贵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制造着血腥。真个不堪回首,想起来后怕。香香和衣上床,心潮起伏,大睁着眸子看夜。有时,她盯着墙头张挂的大幅结婚照,清点过去。
我不是他的物品。我是一个女人。活着就该好好地爱一次。
贵,打头你和我便是有名无实。亲戚朋友都蒙在鼓里。埋怨我不会生孩子。贵,香香也算仁至义尽了。多年一直未向任何一个你识得的人透露你的一丝一毫。
我要和你分手了。
她拿定主意,一直想下去,睁眼乱想,直到黎明时分。
身边的男人板起腰身,双臂猛地一举,张嘴便是一个哈欠。他醒了。
这个男人突地一滚,滚下床去。身上肥肉颠动着,一骨碌爬起,曲膝向香香跪下来。把肥大的头一低,求她:“香香,不要离开我!”
她猛地错愕,乱着乌发,一屁股坐起来。瞪瞪地问:“贵,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你?!”
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良久只是不语。香香的脸如同霜打一般,挂着无限的忧愁。落花流水一样,她神思刹那间乱了。贵声音一下低了八度,他说话了:“你一夜未睡,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
女人傻傻地问:“我想什么?说说看。”
“你你想和我离婚!”
男人猛地抬头,不眨眼盯她。眼眶里,竟有眼泪扑簌簌地下落。香香逃一般把眼别开。哀怨地说一句:“贵,你就放了我吧。我受不了这种日子。”她的头痛起来,那种一揪一揪的阵痛撕扯着。如同挖肉一般。她双手猛地去抓头发。长长的黑黑的发铺上了脸,软垂下去。把脸盖得密密实实。那张脸,她最爱最疼的人菊三七,至今未识得。
这时,只见地下的男人一抽一抽地泣哭。把香香的心都哭碎了。让他哭,这回千万不能心软呀。
贵仍不放弃,突地扬声喊起来:“香香,只要你不离开我。你在外面的事我这一生都会看不见。你可以去找相好!”说着,屏声敛气。盯着她躲在发缝里的红嘴看。
发缝里吐气如兰,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就不体谅我呢?贵,我不是荡妇!怎么可以同时跟两个男人?!”说着,嫩滑的劲骨梗一下,补一句:“我做不到!”
“没指望了,你是铁了心了。”
“对。我是铁了心了。”
贵颓丧立起,转身下楼。这时,窗外市嚣传来。香香侧耳听了听,楼下寂寂。兴许贵早已出门去.她起来梳洗打扮。简单地收拾了一个有脚的旅行箱。今日要远行的。
她坐在马桶上撒尿,打开手机按三七的号码。嘴里激动地叫三七
“三七,昨晚睡得好?”
“香,我睡得很好。”
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好呀!你这死鬼!你把我抛到脑后,一点都不想我!”
那三七自知漏嘴,不再语言,结巴了一下,话到嘴边,即刻又咽回去。香香急了,嫩声追问:“你怎么不说话?哑了?”
“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等一会就出发,去州城搭飞机。”突地把嗓门一低,轻轻地告诉:“三七,一个好消息,我要离婚了。”
“噢”
她哭起来,劈头盖脸地来一句:“死三七!我自由了,你不乐意?!”
“我一千个一万个乐意呢。”说着,为了叫她验收自己快活无比,连忙出声地笑了一个。
“三七,你待我是不是真的?”
“香,我说什么你才相信呢?我等你。你说过你是三七的家。香,我要回家。”听了粲然一笑,笑笑地骂:”死鬼,量你也不敢耍我!”
“我是鬼,你是精!”女人假嗔地回道:”去你的!”突又嘻嘻一笑,把发摔乱,正色交待:“三七,你耐心等几天吧。过几天我这个家就是你的了,随你怎么睡.”停顿一会,突地撒娇,蛮口地说:“你吻我!”
三七从手机那边,叭地脆响,连连咂嘴。她听了,喝蜜一般,满心欢喜。意气风发,把花内裤扯回身上,一边站起来,放下裙子。这个女人另外一种生活粉墨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