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香香的家安在城东区,河畔别墅群落里,靠边一栋。城区主干道拐进,一抬眼,就看个分明。河岸上,垂柳依依。高压钠灯幽蓝的光拥抱下来,把一个夜服侍得分外幽寂。
她驾车归来。已是凌晨时分。客厅里,陡地亮起荧煌的灯。灯下,脸上未见丝毫倦怠,反而容光焕发。嘴角挂着甜笑。卫生间里撒尿出来,美美松一口气。
突地听见二楼一片乱响,她笑容一收,铁青起来。知道贵又关到私人单房里摔东西了。这男人,摔东西过瘾。像女人例假样准时。他每星期两次关到专用房里,去禁闭室禁闭一样,折腾大半夜。
然后满头大汗,笑逐颜开,走出来。活像刚刚从极乐世界走了一遭。
开始,每次把香香吓得心惊肉跳。长此以往,害她得了神经衰弱,动辄头痛欲裂。她一个大活人,日益憔悴下去,镇日家萎靡不振。贵体谅做妻子的苦处,每次“例假”汹涌来时,便撺掇守活寡的香香外出,找乐子。
从有了三七,她的病渐渐轻了,症状消失。贵这一样绝密**。许多年了。只有她做妻子的一人晓得。
最近,一种负罪感攫住了灵魂。背着贵和另一个人订交,她就觉得自己是荡妇一个,心底深处,不由得自轻自贱。夜里,恶梦频繁,不能解脱。
今夜,她铁了心肠,要和贵摊牌了。贵说什么求什么,甚至跟从前样下跪满口地挽留一生。也绝不心软。
她施然上楼,拖鞋踏到台阶上,轻轻地响。
猛地,生生地一声钝响。活像一堵墙轰然倒塌。接着一声痛叫!分明是贵的叫喊。她心里一揪,不忍卒听。胸口鹿撞地狂跳起来。不一时,只听得怦地一响,禁闭室的门洞开。香香把眼一睁,陡地看见里头滚出一个人来。他是贵!
这个男人自己捆牢自己,五花大绑。只见幽深的走廊里,一具**一直地滚过来。口里嗷嗷地叫着,呻吟着。
香香平生头一次见他在禁闭室以外撒野,一时,都看得呆了。走廊里吊灯一亮之际,满地滚的人来到了她裙下。她发现男人一刹那间的平息,顿然,四目相对。地下仰望她的脸,大汗淋漓。突地大嘴一张,咧出讨好的笑来。身体朝她腿上一猴。嘶哑地求她:“香香,我的好香香!你打我!”
香香大惊地喊:“打你?!”
“对!你打我,使劲踢我!大脚踩我!”
香香眼一瞪,涨红了脸,别转了脸。悠悠地说:“你别做梦了。我一个女人家,从没打过人。”地下的**朝她脚上又是一猴。她后退两步。男人撵上来,低声下气地求她:“香香,你打我就是帮我!快呀!你踩我一脚!”
几句话把香香吓得步步后退。又看地上的男人浑身颤抖,一刹那她心软了。她闭上眼睛,不想却无助地落下泪来。她退到哪里,贵就滚到哪里。形影不离地粘她,一迭声地哀求。
看见墙角横着一根鞭子。贵血红的双眼蓦地一亮,大叫:“你抽我!快呀,女人,我要你抽我!”终于,她一狠心,摔了摔长发。曲膝抓起鞭子,猛一扬,“嗖”地脆响,不偏不倚抽到他身上。只听得一声怪叫。
叫声中跑出一串话来:“我好舒服!真是享受!”香香闭上眼睛,扬起鞭子,猛抽一气。抽得男人哇哇乱叫。她受不了了,突地扔了鞭子,奔入卧房,埋脸大哭。
她哭了许久。突地闻到一股沐浴露的幽香,一抬头,她看到一个满面带笑的男人。那是贵。他刚刚从浴室出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神清气爽,头发梳洗得油光闪亮。穿着多可凉料子的睡裤,一片雪白站在她面前。
贵笑笑地吩咐:“香香,洗澡水我给你备好了。你去洗吧。”
她面无表情地盯了男人一会,一声不吭,慵懒无骨,摇下楼去了。
卧房里,贵大撒把地床上一躺,带着满足地微笑,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