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明惠师兄弟所在的寺院叫法觉寺,从唐朝武则天大兴佛教建寺开始,香火一直延续至今。
法觉寺所在的这座山叫秦山,秦山所属的山脉是当地一条龙脉所在,当时一位理气派的风水大师,观过这里的山行走势,断定此处日后会出一位皇者,朝廷闻得这个传言,随将法觉寺建在这条龙脉的龙头之上,用以压制。
山上气候湿润,植被茂密,一年四季分明,山中的风景随着季节变化山势高低各有不同,因而每年来这里的游客也较多,平时亦有些善男信女驱车来到山下,登山到法觉寺中上香。
可现在正是隆冬时节,山石砌成的山路上一早一晚都会凝结水汽,以致陡峭湿滑,再加上连日落雪,更是没人愿意上来。
可这几日却陆续有一些奇奇怪怪之人踏雪登上秦山,直奔法觉寺,这些人正是元慧发邀从其他各个宗派邀来的客人。
而离着秦山几十公里远的城区中,这几天机场,车站内也陆续出现了一些怪人,有穿着厚重棉布僧衣的僧人,有一身大红的高大喇嘛,还有些留着发髻的道人,而一些皮肤黝黑留着长长胡须长布包着头部的印度人也尤其抢眼。
这些人的目的地想必也都是法觉寺。
还有些神秘人物直接驾车沿着国道前往秦山所在,遇到有的路段雪厚封路时,这些人直接将车开入沿路的村中绕行。
通往秦山的公路只有一条,所有要去法觉寺的来访者都必须换乘汽车。
一路上的车辆在结冰的路面上行驶,驾驶的司机各个小心翼翼,可这一天,一辆位于队伍前面的汉兰达在一处路面狭窄处突然熄火,后面的车辆全部被堵,立刻响起了一片喇叭声。
后面几辆车的司机跑车来来到队伍的前面,只见前面熄火车辆的车门一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子从车上下来,几个司机立刻走向前,和男子商量,希望几人帮忙先把车推到前面让开,让后面的车辆通过,可却见男子摇头表示不同意,司机几人七嘴八舌向男子劝说道理,男子似乎极为不耐烦,摘下了眼睛上的墨镜"八嘎。"
几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人竟是一个日本人,男子双目恶狠狠的看着几个司机,口中说着蹩脚的天朝国语"我的车不会让,想过去?就在这里等我的车修好吧!"司机们一听立刻火了起来,"你个日本龟儿子!让一下会死么?"一个上了年纪的司机破口就骂。
几个司机眼睛一花,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说话的老司机早已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落向公路上,公路上结着坚硬的冰,这要摔上去,肯定是头破血流,只听后面的车门声响,一个人影一闪,飞在空中的司机就被来者接住,来人扶着司机慢慢的落到地上。
几个司机回头一看,救老司机的是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瘦小男子,同一时间一辆车队后的大巴车一阵的摇晃,车门打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体使劲的从车门中挤了出来。
一个宛如大力士般的高大中年男子站到了路上,男子身高足有两米,这个寒冷的时节竟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半袖衫,男子浑身上下都是几乎要爆体而出的发达肌肉,露出的皮肤一直到脖际都纹着黑色的符咒,男子脸上一脸的横肉,一双浓眉下的豹眼恶狠狠的看着对面动手打人的日本男子,同时手中握着的一把用棉布包绕着的兵器,在地上一顿。
顷刻间,一声洪钟般的巨响发出,地面上的冰层竟全部经受不住裂成了碎片,向着四周飞去,远处林中的积雪也立刻被这强大的音波冲击飞起。
几个司机吓得早跑到了路边,声音的气劲不停直冲向日本男子站立的方向,男子眼看气劲袭来,脸色一变,正准备硬着头皮冲上,此时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瘦小的老者从车上落到路中,对着高大男子的方向一声暴喝,两股力量巨大的声音交击相撞,在半空中发出嘭的一声闷响,随后化作气浪向四周冲散。
高大的男子双手一握手中的兵器,正要发作,后面却突然响起几声咳嗽声,男子一听,硬生生的收住了劲道,回身看向车门走下来的老者。
老者剃着光头却留着络腮的胡子,身体的个子虽然不高,却同样是一身的结实肌肉,纹满了符咒"文秀,不要太冲动!"老者说完,男子毕恭毕敬的退到了后面,后面的道士已经检查了老司机,除了身上的胸口上留了一个红印外倒无其他的大碍,此时听到老者说话,哈哈大笑起来"铁罗汉,你这粗大的弟子原来叫文秀,哈哈哈。"
文秀猛的回头,恶狠狠的看着道士"咱家就叫文秀,碍你怎的!"
老者轻喝一声"不可对长辈无理!"文秀低头不再讲话,道士却不以为然,依然哈哈的笑着。
铁罗汉回身看着对面的日本老者施了一个拱手礼"尊驾今日想必也是到法觉寺吧,大家本是同路,可尊驾的弟子言语不合就出手伤人,难免显得缺乏管教,尊驾与我弟子过手,不觉有失身份么?"
老者闻言嘿嘿冷笑,用流利的天朝国语回话"你国人若有本事又怎会伤?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世上只有本领的高低,道理只是懦夫的武器。"
此时其他车上的人见前面出事也都下了车围拢过来,其中之人来自不同宗派,可大多属天朝国,闻听老者的言语,无不气愤。
铁罗汉虽然平日管束弟子极严,可无奈自己生性性如烈火,铁罗汉正要跨前,瘦小道士却不知什么时候早站在了他的身边,道士一挥手里的浮尘,刚好拦了一下。瘦小的道士向前走了几步,老者立刻凝神戒备。
这个瘦弱的道士头上松松垮垮的扎着一根木质的发簪,黑黑的头发油光闪亮,也不知多少时日没有洗过,道士身上穿着一件老式的绿色军装,上面污渍斑斑,许多地方早已磨破穿洞,看外形,活脱一个年青乞丐,可道士皮肤却极其白净,看样貌长相也就三十岁上下,可实际这道士的年龄已经有七十岁以上。
道士脸上笑呵呵的着看着日本老头,手中的浮尘上的浮扫稀稀疏疏,随意的搭在另一只手上,"这位老先生说的有几分道理,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生存法则,看来先生定是记得极牢,可我们毕竟都是两脚着地,头顶向天的人,不能将禽兽的法则用到人与人之间。再者讲,即便是今日论强弱,老先生可还记得现在脚下踏着的土地是大陆,不是一个弹丸岛国,今天若是老先生嘴上说的狠了,把这班人都惹毛了,贫道害怕老先生这把老骨头要交代在这异土他乡了!"
道士没有半点委婉,明着就是要气这个日本老者,老头面色一变"哼,你们人多又如何?今天即便你们都上又能如何?东亚病夫,一百年都变不了。"
还没等其他人发作,道士早已收起了笑容,浮尘一甩,走向老者。
老者身后的一位弟子正要上前,却被老者拦下,"看好剑匣!",老者随即紧了紧腰间的束带,踩着木屐迎着道士走上。
几个司机本都是跑灵活的主,平时拉些散客,多赚个二三十元,拉活也多挑外地人痛宰,本来下雪天,这条路没人愿走,可偏偏这些外地来的怪人出价特高,提前付现款,这些司机们互相通气,组了这十几辆车的车队,看到出事,人们都下了车,司机看前面这架势,一个个心中忐忑不安,天知道今天拉了一帮这都是什么人,看样子是要动手。
道士和日本老者两人还未走近,老者突然间凭空消失,紧接着四周空气中出现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气旋,在空中快速舞动着,气旋转动极快,半空飞舞的雪花还没有被吹走就被气旋齐齐割断。
"原来是气忍!论起来,你们和天朝国武学还有些渊源,可惜了。"
"算你还有些见识。"空中传来老者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影子。
道士看着空中的气旋,也小心了起来,如若挨上,恐怕瞬间就会被分尸。道士手掌一展,手心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沙子,沙子立刻在道士功力的催动下飞到空中,小小的一把沙子竟无休止的从道士的手中飞出,飞起的沙子全都悬浮在空中,宛然形成了一堵黄色的沙墙,沙墙又在瞬间收缩成五六个人形,漂浮在空中,这几个沙人有鼻有眼,各个面色狰狞看着对面的气旋,细看之下,沙人的身体之内都浮着一张小小的写满符咒的黄纸。
先下手为强,十几个气旋立刻急射向道士,道士身前六个沙人也挥舞着胳膊冲上,两者相交,沙人的身体立刻在气旋的锋利切割下撕裂,可气旋还未攻进几厘米,飞散的沙子又凝结成形冲向气旋,看上去气旋似乎占了上峰,可隐遁了身形的日本老者每一次都感受到沙尘碰上气刃的冲击力,小小的沙子与足有上千万颗,每一次撞击与气旋的接触面都极大,老者的每发出一击,自身都要承受反震之力。
道士反而悠闲的很,一只手五指不停地变着手势,沙人的身体也在瞬间纷纷聚聚,不停地改变着迎击的路线,沙尘每受一击便立刻溃散,反而卸去了许多气旋攻击的力道。
后面几个茅山的来者看着前面的交战,连连摇头,"这个无良道士,总爱搞些创新,好好的签兵让他整得不伦不类。"
铁罗汉回头闷哼一声"哼,若还用那些木头假人,遇上这些气刃早被切成废柴了。"
一帮老道也未在说话。
老者此时加快了气旋的攻击速度,空中的气旋越转越快,不停变换着路线,疯狂的轰击向挡在面前的沙人,一时间沙尘飞舞,但被击散的沙人又以极快的速度还原迎击气刃,道士的手中的印法也越结越快,头上也慢慢冒出了汗,这样下去可不妙。
道士单手将浮尘插到身后,另只手腾了出来,拽出一张符纸掷出,口中不知什么液体喷出到符上,符咒立刻变成一片火焰,扑到了沙人的身上,六个沙人全身的沙子立刻燃着,变成六个巨大火团冲向气旋,同时间,一些空气中细微的沙尘也在道士劲力的控制之下,悄悄的飘向气旋之后,探查着老者藏在后方真身的所在。
炙热的高温火焰在气旋的带动下反而越烧越旺,整个火人连在一起形成一道火墙将气旋围在当中,火焰的高温直接通过与气旋的相撞传到后方的老者身上。
而空中浮动的细微沙尘,此时在空中似乎粘在了什么东西之上,别人看不到,道士却看得一清二楚,忍术虽可遁形,但并不是真正的让肉体消失,只不过是通过一定的障眼手法让人的肉眼无法察觉,老者肉身受到热劲的攻击,虽然肉体的控制异于常人,但还是有些许汗水冒了出来,细小的沙尘立刻便黏在了上面。
道士不动声色,眼前的一个火人受到十几个气旋攻击一下变溃散成沙飞在空中,隐身半空的老者心中暗笑,气旋立刻冲向剩下的火团,而被击溃的沙子立刻绕过气旋飞向后方,等老者发现时,周身的四周已被沙子罩住。
道士大喝一身,笼罩老者真身的沙子立刻在瞬间起火燃起,将老者烧了个结结实实,老者怪叫一身,外围的气劲收回护体,膨胀的空气立刻将四周的火焰冲开,老者的身体突然出现,直落到地上,身体上还有气劲呼呼旋转。
再看落地的日本老头,身上的和服已有多处被烧穿了窟窿,眉毛和头发也有几处被燎焦,老者虽未受重伤,可这面子却丢大了。
老者本想再次冲上,可后面站着的一个蒙面人却走前一步"到此为止吧,和田君!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老者闻言,回身恭敬的一鞠躬,"是,大人。"
老者愤恨的看了一眼道士,没有说话,几个日本人随后将车推到了前面较宽敞处的路边,后面一众人随后也都回到车上,一辆辆车发动开过了汉兰达。
车上的司机此时一个个战战兢兢,没人敢多说话,只求赶快到达目的地,将这帮爷爷们放下,赶紧回家。
而汉兰达外,两个年青的弟子正打开前面的顶盖开始修车,车内,蒙面人轻抚着手中的剑匣,露出的眼中精芒四射,旁坐上的老者此时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交战气愤不过。
"和田,小不忍、乱大谋!切勿在节外生枝。"
和田闻言,恭敬顿首"明白了,大人!"
"假如孩子真的如传言所说,我们这次一定要不惜代价将其带回,如果失败,我们的家族将蒙受耻辱,那样的话,你就剖腹谢罪吧!"
和田头上冒汗点头嗨个不停,"和田一定不会给家族抹黑。"
"但愿如此"
一阵发动机响,汽车终于发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