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我们庸庸碌碌的生活,行走在这红尘之中。概括起来只有两字"平凡"。每天日复一日工作,柴米油盐,妻儿老小,几句话说来似乎简单得很,这平凡也似乎安逸的很。可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简单和安逸四字。接触的越多,你就会发现这社会肮脏龌龊的一面,无论是触痛你的情感还是折磨你的自尊,我们都在平凡中忍受着生活中不愉快的一切,只求能在这容忍后,继续生活在安稳的平凡之中。
可有些灵魂注定是不安分的,看过太多的黑暗之后,他就会愤怒,看到太多悲惨之后,他同样会伤感,随后是更可怕的愤怒。
肖斌的父母去世的时间相差只有一两个月,一个很平静的家庭因为父亲的癌症陷入绝望中,肖斌学医,他深知现在医学针对于癌症的治疗方法:常规的放疗、化疗、靶向药物。在一一试过之后,父亲体内的肿瘤还是一日日的慢慢的长大,伴随着还有父亲一日日坏起来的脾气,他眼看着家中花掉大把大把的医疗费用,自己的身体却每况日下,在咒骂完医院之后,也想家人发起火,肖斌却只能瞒着父亲,无法进出实情,他只希望父亲身上真有一日能发生奇迹。即便肖斌自己就是一个医生,此时也乱了主张,四处打听着方法药物,哪怕在以前从不相信的民间的、网上的一些资料,他都当做是父亲救命的稻草。可结果还是徒劳,伴随父亲最后一段时间的肖斌记的就是疼痛,全身的疼痛,他知道癌细胞已经发生了骨转移。
父亲转到疼痛科,每天用着大量的止疼药物,偶尔在晚上,疼痛被药物暂时压制,父亲也能沉沉的睡着,可一白天没合眼的肖斌,此时却怎么也合不了眼,父亲睡后,肖斌会起身关掉床旁的小灯,黑暗中,肖斌静静的坐着,听着父亲沉重的呼吸声。他以前多次见到过病人的离世,见得多了后,也就慢慢变得习惯,记的一次加班很晚,他决定就在医院住一晚,一点多时,肖斌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起来,准备去厕所,却想起白天时看到厕所的管道坏了,贴着工人留下的不能使用的通知,无奈肖斌爬楼梯上楼上住院部准备到那里的厕所如厕,楼道中只有中间的大厅亮着几张昏暗的灯,两边的走廊的廊灯全部关掉,一片安静。可就在这安静中,突然一个病房中响起一声女人尖厉的哭声,随后是一个男人慌张的冲出来跑向护士站叫喊着大夫,白衣,护士的粉衣,推车,风一样的冲进那个病房里。
肖斌一夜没有再在睡着,后来那哭声又响了起来,肖斌就躺在黑暗中静静的听着。此刻他坐在父亲的床旁,看着黑暗中病床上父亲的轮廓,又想起那一夜的哭声,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一下一下的呼吸声,听着前一下,再听到下一声时,这中间的间隔似乎特别漫长,他睁大眼看着父亲起伏的胸前,生怕这呼吸声会停止,仿佛这一下停后,下一声就不会再响起,他不知道假如在这个夜里父亲的呼吸永远停掉,自己会怎样,他又打起了冷战,仿佛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就站在远远的楼道那里,看着黑暗中这个病房,等待着听到什么。
父亲最后开始迷糊,认不得人,一会昏迷,一会清醒。最后,走掉了。
直到母亲下葬,肖斌都没有看过一眼,据说那天那辆车在人行道上开的飞快,母亲被撞出去后,车没有停随后又碾压了过去,据说母亲的身体被撞倒不成样子。直到火化,肖斌始终没有勇气去看母亲最后的一眼,他不知道那个不成样子到底是什么。
法庭上,肇事者痛苦流涕的向着原告席这边鞠着恭,说着后悔喝酒之类的话。肖斌只是在那天看着他的脸。什么也没说。
张科长开车刚拐入自行车道,就将两个骑车的孩子撞倒,亏了反应快,他踩了脚刹车。
下车后,看了看车头的划痕,张科长怒从心生,一脚就把一个正准备站起来的孩子踹的又坐回了地上,孩子傻在当场,没敢再坐起来,另一个女孩子一看,立马哭了出来"你凭什么打人?",张科长一听更火,两步过去,一把煽在孩子脸上,孩子本能的的拿胳膊挡,第二下,第三下就打在了孩子的胳膊上。人群聚集,张科长发觉人多了起来,停下了手,"骑车不看路,车刮啦,叫你们家长来,给我赔车。你俩哪个学校的。"地上的男孩子被围观者扶了起来,吓得抖做一团。
女孩子此时呜呜的继续哭着。
人们指指点点,显然都看不过,却没人过来。张科长拿出手机,解开西服扣子,叉腰用拿手机的手指着男孩子,问他父母的电话号码,孩子还没说话,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张科长楞了一下,"你干嘛?",年轻人对着张科长,微微的一笑,随即一拳打在张科长的喉结上,年轻人这一拳又快又重,一拳打完,周边的人才看清,年轻人的手上还套着一只钢拳套。
张科长两眼翻白,两只手下意识的抓着喉咙,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淅淅的流出水来(应该是尿吧),年轻人随即用另一只手搂住张科长的后脑勺,又一拳砸在张科长的脸上,然后一拳又一拳的打下去,霎时间汁浆横飞,年轻人黝黑的脸上溅满了血点。刚才还愣着的人群,哄的一下炸开了锅,有的见出事,快步离开,有的却往前挤着生怕看不清楚,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肖斌丢开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张科长,用衣袖口擦了一把眼睛周围的血,此刻他的心脏急速的跳着,他感受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和发泄的快感,他走向张科长的车,来到开着的车门前,一脚下去,竟硬生生的将左车门踹了下来,他抓着车门的车窗框将车门提了起来,停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抡起了车门,不一会,张科长的车窗全碎,顶盖变形。肖斌砸完后,将车门扔在地上张科长的身上,径直离开,人们一见这个满脸是血的人走来,呼啦的分开一条路,肖斌笑了,一种开心的笑,随即大踏步离开。
警察是从围观者手机的录像中,确定了肖斌的身份。张科长没有死,可是下半辈子却只能戴着呼吸机躺在床上,不知道哪一天会醒来。
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一件事不想有第二次,就永远不要发生第一次。肖斌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没有束缚,没有压力,反而能带给自己兴奋。后来也证明,他是个犯罪的天才。而也就是在离开围观人群的时候,肖斌在心中定下一件事,在他之后所做的一百多件案中,肖斌从未蒙脸。
也就是那天后,肖斌消失了,人们只是从媒体上获知一件又一件案子,一次次听到他的名字,看到通缉通知上他的照片:一张黝黑的脸上,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