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弧度完美如新月的山羊角渐渐脱去由铁桶中的浓稠液体凝聚在外层而成的、污浊的红色黏膜,露出如冰雪一般在黑暗中散发出晶莹微光的质地;慢慢地,紧随羊角之后展露出的是一个肤色苍白、赤裸着上半身的美丽金发少女。她缓缓睁开仿佛容纳着星空一般有点点光芒闪烁、整个眼珠都已变成漆黑的双目,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口中疑惑又惶恐地轻声呢喃:“主教……主教大人?”
就像她似乎很害怕被这位邪教首领抛弃似的。
很明显,这位刚刚从铁桶中浴血苏醒的羊角少女便又是一个由这末时代兄弟会制造出来的怪物。不过因为她看起来还保留着自我意识、没有即刻表现出攻击性,而且主教也尚未现身、不知是否有埋伏,所以三楼中的秘党血族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大部队悄然退回已经可以确认没有敌人存在的顶楼圣所殿堂里、留下可以施展屏障血律的玛卡维安和诺斯费拉图血侍们在外面的走道上隐身观察情况。
“啊……我亲爱的小羊羔,你醒了吗?”
就在这些秘党血族们刚刚找好藏身之地时,维克主教便带着一众数量上百的魔党士兵从地下室的入口处行至这巨大血色化学药品缸面前,张开双臂、微微一笑,向羊角少女走来:“为了纪念你的新生,我给你带来了两份特别的礼物。”
少女双手紧抓住铁桶边缘,茫然地眨了眨眼,直到几个魔党士兵将一对穿着相当贵气的睡衣、看样子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强行拽了出来带到这里的夫妇带到了她的面前。
“爸……妈……”
这是她的父母,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她的面前。
听到女儿讶异的轻唤声,这对看样子都已经病入膏肓、但还是在地上无力挣扎的中年男女动作一停,同时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似人却又已经非人的、血池中的少女,一时竟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而维克只是行至铁桶旁,让羊角少女搀扶着他的手臂从药品缸中跃出——直到看到少女跳动的身姿、听到哒哒的蹄声时,在场所有人才发现少女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一只白毛的山羊。
“神啊,这是什么东西……”
见到自己的女儿真的变成了一只“羔羊”,那中年妇女尖叫一声、直接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而中年男子则赶紧蠕动身体往后蹭,嘴唇颤抖着喃喃道——尤其是当他们发现,缓缓靠近的山羊少女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全无女儿看到父母身临险境时所应有的焦急、而是冷漠甚至兴奋的时候,他们脸上的恐惧更是毫不遮掩地外溢出来、扭曲了他们本就病态瘦削的脸庞。
维克却觉得这女孩继父所说的话十分好笑,俯下身来,一手放在耳朵旁作喇叭状,问:“这位先生……您刚才是呼喊了神吗?我真的没有听错?哈哈哈哈哈……如果那位神已经对你们的恶行无动于衷,你凭什么指望他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拯救你!?”
他彬彬有礼的、始终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最后迅速尖锐、沙哑,如同被人握在手里、已经被修剪得光滑驯服的玫瑰突然又生出了无数尖刺,猝不及防地刺入人的指尖,虽不致命却痛至心扉,也让少女眼中恨意更甚。她伸出那只看起来没有任何肌肉和力量、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瘦削柔弱的手臂,只用食指和拇指便拈着她继父的衣领、把这个看起来起码有八十公斤的健壮成年男子拎在空中。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女孩尝试性地将手中的继父当钟摆一样甩了甩,难以置信地看向维克主教、脸上划过一丝惊喜的笑容。
“我向你保证过的,不是吗?”维克则一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轻抚着女孩形态如羊的下半身上柔软细腻的皮毛,柔声道,“现在你有力量让伤害过你的人获得他们应有的惩罚了,小羊羔……执行正义吧。”
于是这只羊羔回过头,开心地歪着头、看着这个无数次因为自己不驯服于胯下就加以殴打和辱骂的男人,倒过来两手拉住他的双腿,慢慢地、细心地往两边扯,静静欣赏着面前裂了条缝的人体中如喷泉般不断喷洒在她的胸前和维克的脸上的血液,任凭手中猎物撕心裂肺地尖叫,把母亲叫醒又把她吓晕睡过去、把顶楼潜伏着的秘党血族们叫得耳膜发痛。
还没等到羊羔撕开半个躯干,这个继父便已死透了。她百无聊赖地把尸体丢到一边,行至已经昏迷的母亲面前,沉默良久,从一个魔党血族手中借了武士刀来、砍下了这个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并尖叫出来便失去了生命的女人的头颅。
维克看得出来,她下手时不似杀死继父那般果决——她握刀的手在不停颤抖,于是便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她道:“好了……好了……小羊羔,振作一些……自己给自己挖除伤口中的脓血总是很痛的……”
“我明白……”山羊少女努力忍住流泪的冲动,面向维克主教跪下前腿,“我将全身心奉献于兄弟会以及您的事业,主教大人,因为除此之外我无以回报。”
闻言,主教维克嘴角笑意更甚。他轻抚小羊羔一头柔顺的金色直发、扶她起身,在她耳边低语:“是的,我知道,亲爱的……现在我们正需要你的帮助。”然后他猛地提高嗓音,抬头看向三楼,大喊:“今天我们的圣所迎来了很多没有礼貌的不速之客,并且看样子若是不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他们可不会主动离开……不是吗,各位秘党的‘同胞’们?”
一股强烈而黑暗的气息猛地以维克的身躯为中心爆发出来,瞬间扩散至工厂的每一个角落,传达着颇有权威的压迫感、却又同时极具诱惑和魅力的暗示——令人不愿与之产生敌意的暗示,让蕾欧娜有些联想到她曾在油画世界中见到终于成为血族始祖的该隐时、内心所自然产生出的畏惧而又崇拜的情感。
“这是威慑血律……”一个梵卓血族很快辨认出维克所施展的血律,低声提醒大家道——他们氏族本就以威慑血律见长,自然对此再熟悉不过。
与此同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背靠在圣所门口后的墙面上、紧皱眉头不放似有心事的奈恩斯脸色一变,与同样貌似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丹赛尔对视一眼,仿佛是在彼此交流和确认各自想法的一致。
“怎么了?”见状,蕾欧娜微微侧身凑了过去,低声问道。
“刚才我还不太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奈恩斯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但他现在施展了威慑血律,我就能辨认出他的气息了。”
蕾欧娜万分惊奇:“你认识这个维克主教?”
“当然了。”丹赛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个维克……从前是我们独立派的人。”
PS:明天要用到的BGM十分高能,先做个预警,免得到时候大家一点开被吓跑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