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闹得整个城市人心惶惶，不过临近年终，或许正是因为需要一些喜庆的情绪来暂时冲淡笼罩在整个洛杉矶上空的病怏怏的气氛，许多全市范围的跨年庆祝活动还是如期举行着，并且无论宣传还是举办力度都比往年大了很多。
不过，最让蕾欧娜感到意外的是，在十二月三十号的晚上，她再次收到了墨丘利奥的邀请，去参加明晚于洛杉矶市中心的大公园中举办的跨年晚会。
而且看样子，这次应该只有他们两人。
“真的不是什么‘新年拳击特训’？”
刚刚洗完澡的蕾欧娜敞着才套到身上、还未来得及扣纽扣的衬衫，坐在床头，在电话里惊奇地问。
“放心，不是特训。”墨丘利奥则用锅铲翻动着平底锅中正在金色肉油中滋滋作响的香肠炒饭，悠闲回答，“就我们两个人，免得像上次圣诞节那样，吃着吃着莫名其妙就又要工作了。”
蕾欧娜轻笑两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自然是知道墨丘利奥说的是上次突然在帝国酒店老总班尼身上发现瘟疫案件线索的事情，便点了点头，答应下了这件事：“好啊，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
她这半年来不断在任务发布中心工作、赚取赏金，现在有了积蓄、生活也稳定了下来，确实不需要再这么拼命了。
“这就对了嘛……”墨丘利奥将炒饭盛进盘中，倒上刚刚烤熟的芝士，便把作为晚餐的焗饭准备完毕了，“一个姑娘家天天和死尸下水道打交道，总得喘口气吧……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一定要来，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新年礼物？
还没等蕾欧娜多问，墨丘利奥就挂断了电话。
这，就让她很难办了。
上次过圣诞节的时候她就忘记了给别人带回礼，这下新年两个人单独出去，她总不能再两手空空……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送什么。
思前想后，蕾欧娜觉得自己周围能给她提供意见的也就只有那两个人了。
“墨丘利奥？你和他？”
薇尔苏丝俱乐部的地下任务发布中心里，薇尔维特和德威特坐在他们的私人会客厅中，一个拖着下颔、一个端着酒杯，都用一种好玩的眼神打量着对面十指交叉相握放在身前、紧张得好像面见老师的犯错的学生一样蕾欧娜，异口同声地笑问。
“对啊……”蕾欧娜则完全不懂他们为何会反应得如此激烈，“怎么了？”
见她不明就里，这对都瑞铎姐弟脸上笑意更浓。薇尔维特恍然大悟地上下缓缓摇头，一拍手，感慨万千地笑道：“哦，蕾欧娜……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墨丘利奥可是我见过的对女人最有一套的男人，别看他‘花心’，他那么多小情人，没有一个不是心甘情愿的……”
“等等？”终于，蕾欧娜意识到了他们在讨论什么话题，惊得整个人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谈到过那方面的事情啊。”但是被真的这么一问，蕾欧娜又一时答不出什么原因来，“只是就像普通朋友那样聊天而已……而且我这种没什么女性魅力的女人也不像是他会喜欢的……”
“天呐，小甜心，”德威特突然凑上来，伸出食指点住蕾欧娜的双唇，嗔怪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看看你，看看自己，多么漂亮的女孩！你只是太不爱惜自己了而已……”
他双手捧着蕾欧娜的脸颊，心疼的模样简直好比看着自己女儿的母亲，让蕾欧娜一时间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薇尔维特则在一旁咯咯笑了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德威特，知道你心疼，也别把人家吓着了……让我们把话题拉回重点：你想知道送什么礼物合适？”
“嗯……可能还需要一点着装上的指导。”蕾欧娜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近乎嗫嚅。
“交给我们，甜心，”德威特听起来跃跃欲试，“相信我，没人拥有比都瑞铎更敏锐的、对于美的嗅觉。”
……
于是12月31日晚上六点，当墨丘利奥开车到瑞摩尔教堂门口接蕾欧娜离开时，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习惯了学生装和素颜、打扮简朴到几乎体现不出任何审美的姑娘了。
“哇哦……”正倚靠在车门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平时总归算得上阅女无数的墨丘利奥一时间也忍不住被造型变化翻天覆地的蕾欧娜惊得低呼出声。
这个一出门就看到墨丘利奥在等她、于是便有些拘谨地站在教堂门口、无所适从的中国女孩化着淡淡的黑色烟熏妆，显出恰到好处的颓废美、却又不至于浓重到让人觉得夸张恐怖，涂抹成血红色的嘴唇在原本就苍白的肤色的衬托下犹如那些浪漫的、关于吸血鬼的传说所描写的那样妖娆艳丽；她身上穿着一件高领长袖的黑色天鹅绒连衣裙，锁骨中央别有一枚逼真的暗红玫瑰胸针，腰间系着黑色皮革腰封，带着花朵般的褶皱、身前边缘略高至膝下的裙摆内露出深红色的内衬，作为外套的双排扣黑色军大衣和锋锐的高跟鞋则与她自然披散、随风飞扬的乌亮长发一起为她增添了几分强势孤傲的气质。
当然，要是这位吸血鬼女王如果此时不是顶着一脸极力掩饰的不安、一步一步将双脚挪下台阶，而是自信魅惑地朝自己今晚的男伴一笑，眼前这幅画面便完美如海报了。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墨丘利奥就真得怀疑自己见到的是不是蕾欧娜了。
于是他快步行上前，朝险些摔倒的蕾欧娜伸出手臂、让她顺势搀扶住自己，笑道：“还是不太适应穿高跟鞋走路吗，德拉古丽娜伯爵夫人？”
蕾欧娜赶紧让自己刚才几乎是贴在人家手臂上的上身直起来，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又或是为了缓解紧张地照常回敬墨丘利奥刚才的调笑道：“这次可不只是高跟鞋的问题——我可是第一次穿100美元一条裙子，哪像你，一身时装杂志男模配置都能凑满五位数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墨丘利奥身上虽然好看、但以她的品味却实在看不出来和价格只有它们十分之一的同类商品有什么区别的驼色羊毛风衣和黑白色方格围巾
“你开始读时装杂志了？有进步，可喜可贺。”墨丘利奥心中暗暗确信自己身边这个人果然是蕾欧娜没错，松了一口气，道，“再说……衣服这种东西，质量好穿着合适就行了。我之所以要穿名牌，不过是因为我必须结识很多在乎我穿了多少钱在身上的人罢了。”
听墨丘利奥这么一说，蕾欧娜回想起那天圣诞晚宴上他宴请的那一桌张口闭口手上腕表多少钱的富豪，便无不讽刺地一笑：“……那我应该庆幸自己没必要认识这种人。”
“是的。”话讲到一半，墨丘利奥忽地把头往蕾欧娜身上微微一凑，然后一笑，问，“你用了？柏林少女？”
柏林少女是墨丘利奥送给她的圣诞礼物——一瓶瓶身上雕刻着金色玫瑰图案的艳丽红色香水。
墨丘利奥的鼻尖凑过来的一瞬间，蕾欧娜身体再次一僵，然后在他拉远距离后如释重负般地轻舒一口气，小声应道：“嗯。”
“这是为女武神布伦希尔德设计的味道……很适合你。”墨丘利奥拉开车门，绅士地一鞠躬，“上车吧，伯爵夫人，歇歇脚。”
布伦希尔德啊……被迫杀死心爱之人的复仇女神吗？
想起她曾略作了解的、关于这位女神的那些神话传说，不知为何，蕾欧娜嘴角的笑容浮上了些许苦涩。
PS:写了那么久的重口味剧情，本宝宝决定发一波糖再说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