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杆,快!”董庄睚眦俱裂,经验主义害死人,一招不慎,害死了数百兄弟。
“死战!”董庄拖着伤重未愈的身体,踉跄地爬起来,挥刀砍向第一个跳下云梯的敌人。
“死战!”
所有人纷纷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杀向城头的铁甲军。
凄惨的近身战打响了,赤城军不顾阵型,不管生死,争相恐后地扑向敌人。
一个青壮收势不急,手中的刀还没来的及扬起来就撞上了敌人的刀尖,可是他看都不看透胸而过的长刀,靠着最后的意志,一刀劈在了敌人的头盔上,只是到底是遭受重创,力道要弱了很多,仅仅将这个敌人的头盔劈飞,并没有杀死他。但是没关系,他周围的战友,很快在那个被震得头晕目眩的铁甲兵头上剁了好几刀。
一个刚才被射倒的伤兵并没死透,他看着走过自己身边的铁甲兵,突然用力抱住了他的小腿,然后用力往怀里一扯。那个铁甲兵猝不及防,重心不稳,一下子仰天倒了下去。而这个赤城伤兵就像泥鳅一样快速爬起来,爬到他身上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咙上。于此同时,周围的几个铁甲兵也挥刀砍在了这个伤兵的背上。
另外一个赤城伤兵牢牢抱住一个铁甲兵的大腿,死都不松手。被他抱住的那个铁甲兵一边与人厮杀,一般不停地用力踢着他的胸膛,只几脚,伤兵的嘴巴里、鼻子里就淌出了大量的鲜血。
可是这个赤城伤兵还是不松手,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他张开鲜血淋漓的大嘴,一口咬在铁甲兵的小腿上,死命地摇摆着脑袋往下撕扯皮肉。疼得那个铁甲兵嗷嗷惨叫,手上也慢了很多,最终被乱刀破开铁甲砍死。那个赤城兵,也没了声息,只是依然抱着铁甲兵的大腿,嘴巴还咬在那家伙的大腿上。
整个赤城城头、城墙上到处都上演着这一幕。武器不如敌人、盔甲不如敌人、训练也不如敌人,没关系,赤城军民的疯狂远远超过敌人。他们用刀砍、用枪刺、用牙咬、用手抓,还有很多直接跳起来,抱着敌人一起跳下城墙……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打法给铁甲军带来了一阵混乱,他们训练过如何跟军队交手,但是从来没有训练过怎么和一群疯子交手。
看着对面目光通红、状若恶鬼的赤城军民不要命地扑上来,这些训练有素的铁甲兵骚动了起来,脸上都浮现出惊惧之色,他们开始在慢慢后退。毕竟他们再精锐,也不过是些没见过血的新兵。
“不许后退,后退者死!”一个铁甲军小校看着有人居然在后退,顺手劈死了一个退过他身边的铁甲军,大声吼道。
“不
过是群青壮而已,兄弟们,砍光他们!”小校又是大吼道,率先挥刀冲了上去,连杀两个赤城军民。
由不得小校不拼命,如果这次还破不了赤城的城墙,这些普通士兵可能没有什么事,但是他们这些做军官的,肯定逃不了干系。
“杀!”
看着小校的悍勇,铁甲军士气一振,挥刀再次杀向前去。
到底是敌我力量太过悬殊,赤城军民用生命拼出来的那一点点优势就是昙花一现,稳下神来的铁甲军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虽然所有的赤城军民都在拼命,可是他们就像扑向灯火的飞蛾,上去多少死掉多少,本来厚实的人群,一点点变得稀薄。而跳下云梯的铁甲军则越来越多,已经有300个左右的铁甲军成功跳下云梯,在城墙上四散掩杀,赤城所有的城墙马上易手。
“少年军!”
“杀!杀!杀!”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喊杀声。
只见远处一支大约500人的军队排着整齐的队伍沿着城墙从南城向西城杀来。和一般的军队相比,这支军队很不一样,只有打头的百人身材高壮了些,其他的不过都是些身高不过三四尺的孩子。
经过几年的平稳发展,育婴院几乎收纳了赤城方圆百里所有的孤儿,人数一度达到五千人,这五百人都是年龄在十四岁以上,且身体强壮的男孩子。
少年军军阵整齐、步伐沉稳,前面是二十多个身着铁甲较为高大的少年,陈忘春、刀疤、秦虎赫然在列,其次是数十支长枪在他们身后掩护,最后是几百妇女替他们压阵。
“杀!”陈忘春大吼一声,和他并排的刀疤、秦虎还有一个高大的少年也大吼一声,毫不躲避砍向自己的腰刀,扬起手中的铁锤狠狠砸在面前铁甲兵的盔甲上。
“嘭!”四声巨响,那四个铁甲兵的盔甲往里陷进去了一大块,四人痛苦地张开大口,四道血箭喷了陈忘春等人一身。
几人浑然不在意,又举起手中的大锤杀向密集的铁甲兵。
他们直接从敌人的后方杀来,完全出乎敌人的预料,一上来就连杀十数人,一时之间杀得敌人猝不及防,也在铁甲军里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杀了他们!”刚才那个小校看到少年军不禁一阵愕然,不过很快心里一喜,看来赤城真的没人了,就连孩子都派了上来。
听到他的命令,立刻就有几个铁甲兵反身正面杀向陈忘春等人,但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少年军,陈忘春他们身后就捅出了数把长枪,要么刺穿他们的盔甲,当时就宰了他们,要么就是把他们捅了个踉跄。而
陈忘春等人快步上前,一阵大锤纷飞,又杀光了这几个人。
如法炮制,远的敌人长枪兵负责将他们刺伤刺倒,近的敌人陈忘春等人负责肉搏,少年军完全继承了秦忘以命换命的打法,凶悍异常,杀的敌人连连后退。
没过多久这支唯一成建制的军队就引起了所有敌人的注意,南城城墙上的蔚州铁甲兵留下一部分人抵挡住苏定南的手下,另一部分人则快步追向少年军,从背后包抄他们。
此时的少年军因为城墙地势的原因,排的是典型的一字长蛇阵。少年军力量薄弱,所思所想不过是用长长的阵型,一条条的人命一层层地耗死那些铁甲军罢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后面殿后的是绣婶那群妇女,手中拿的也只是些刚刚从地上捡起的破旧刀枪而已。这时候看到南城那群铁甲兵气势汹汹地杀来,这些最是普通不过的妇女罕见地没有平时的软弱和胆怯。
“姐妹们,我儿子刚刚死啦!姐姐去找他了!”这时候一个妇女突然大哭着喊道,话音未落,主动像铁甲军冲去。
一个走在最前面的铁甲兵看着这个不断靠近的妇女惊讶地停下了脚步,这些女人看到自己不该是吓得哇哇大哭、四散逃命吗?她怎么还敢向自己攻击?
“锵锒!”当胸甲上的一声轻响传来,他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还要举起刀的妇人,他的眼里闪出一丝不忍,但是还是举起了刀,一刀把这个妇人砍死在刀下。
这是战争,这是战争,他不断地告诉自己。
可以说这是一次失败至极的冲锋,一个女人,单枪匹马的向一群武装到牙齿的铁甲兵冲锋,而且还一刀砍在了最坚实的胸甲上,真的是失败至极。
看着那个软软倒下的妇人,绣婶她们的眼睛都红了。
“杀啊!为姐妹们报仇!”一阵清脆的女声响起,却同样的豪气干云。
所有的妇女疯狂地向铁甲兵发起了决死冲锋。这时候的她们不再胆怯、不再软弱,她们是天底下最勇敢的战士。
秦青迈着小脚也在冲锋,眼里的泪水却不断地流了下来,心里不断想着秦忘。
再见了忘哥哥,青儿再也见不到你了,青儿要陪着娘和弟弟去找爹了,你千万不要回来啊,这里有好多好多厉害的坏人,你打不过的。
她的眼里不断浮现着秦忘的样子,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算要死,也要坚强的死,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突然,她觉得脑袋一痛,接着眼前就是一黑,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