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汗10年(1238年)冬10月 不里阿耳王宫
在整个达吉斯坦工业区高层都在为工业原料问题发狂的时候,保加尔城不里阿耳王宫里,拔都、忽必烈、旭烈兀、巴根台、布鲁海牙、海关总署署长巴勒乞黑和建行总经理雷尼耶-泽诺正在召开一个最高级别的经济会议。对北俄罗斯的征服大大缓解了西蒙工业对资源的渴求,但是生产规模的扩大又使西蒙古成了吞噬资源的怪兽,永远处于饥渴状态。
蒙古急需的物产越来越多,尤其是矿产资源。葡萄牙加利西亚的锡矿,这是制作马口铁必须的材料。意大利地区的硫磺、汞矿,这是军火生产的重要资源,南意大利的钾盐矿,在化肥、玻璃、高档陶瓷、印染、印刷、皮革等等行业上都是急需的。但是这些都被地中海传统商业共和国控制,威尼斯、热那亚、比萨。
在北欧波罗的海地区,也有蒙古急需的资源。比如油页岩,是西蒙生产页岩油的主要原料。页岩油可以燃烧照明,是西蒙主要的照明手段。更重要的是以它为基油+动物脂肪酸就是现在蒙古机械的主要润滑油,蒙古机械生产规模如此之大,缺乏高质量的工业润滑油怎么行。波罗的海地区的磷矿也让蒙古人垂涎不已,那是制造燃烧剂的必须材料,尤其是军用火柴。尤其是磷矿还是磷肥的主要原料,如果蒙古的甜菜想要大规模种植,就必须大量使用磷肥,补充土壤肥力。但是这些宝贵的矿产,都被立窝尼亚商人所控制。
从印度来的硝石,阿拉伯来的甘蔗等等,蒙古的原料命脉大部分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在蒙古海关的免税目录上,至少80多种商品是免税的,其中大部分都是矿产,这都是西蒙古工业急需的物资。西蒙财政局甚至对民间进口企业实施财政补贴,鼓励矿产资源的流入。但是,欧洲低效的开采能力和商人的贪得无厌,使进口紧俏物资非常困难,蒙古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使如此,仍然是杯水车薪。
资源,已经成了西蒙工业发展的瓶颈。自从布鲁海牙调到西蒙以来,他的主要工作除了制定至关重要的商业政策,扶持工商发展,就是协助忽必烈王子,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团进行一轮又一轮无休止的谈判,获取矿产资源。
“你这个哪里是进出口公司,纯粹是进口公司嘛!”拔都王爷嘲笑的说着,桌子上摆着布鲁海牙筹备西蒙古进出口公司的计划。目前,蒙古-哈马丹商贸集团,蒙古-不里阿耳商贸集团控制着蒙古70%以上的对外贸易。相对于利润偏低的初级矿产,他们更喜欢大规模的成品垄断经销权,矿产资源对于他们只是一项可有可无的副业。
为了扭转这种局面,布鲁海牙计划成立西蒙财政局直接控制的进出口公司,专门负责矿产资源的进口。
建行总经理雷尼耶-泽诺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的进口物资只能平调给生产企业,你们的利润从何而来?哪个银行家敢给你们提供大宗贷款?”
布鲁海牙说道:“谁说企业就一定要挣钱了?比如我们的公共部门,是允许政策性亏损的嘛。企业有困难,我们这些人总要做些什么,总不能看着工厂一天天的赔累。”
泽诺说道:“是企业就一定要有利润,任何资本的投入都必须有一定的投入产出比,否则你的企业根本就不可能持久。历史上这种例子无数,再好的企业如果没有盈利能力,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为什么西蒙进出口总公司不能合并蒙古-哈马丹,和蒙古-不里阿耳的股份?我们完全可以用出口的盈利,填补进口的亏损嘛。”
旭烈兀王子说道:“这个不怨布鲁海牙。在我们西蒙工业建设的初期,我们人财两空,现在我们不过缺工业原料,可是那个时候我们连粮食、布匹这些基本的生活资源都缺乏,我们急需外部商人的支持。不得已我们和不里阿耳贵族和波斯商人合作,让出了巨大的利益。
现在变更股权,对我们的商业信誉会有巨大的损失。可以想象,和我们的老朋友们谈判会很艰苦。一旦谈判破裂,我们的金融计划就会付诸流水,整个自由贸易区的联合银行就泡汤了,我们损失会更大。
所以,布鲁海牙把进出口公司的主要职能定位在了进口上,尽量不损害我们商业盟友的利益。他这个计划我是看过的,基本上我赞同,我不想冒险。”
巴勒乞黑说道:“即使成立了西蒙进出口总公司,也未必解决问题。主动权在人家手里,根本上扭转资源问题,还是要有更多的手段啊。”
泽诺问道:“你指的是什么手段?”
巴勒乞黑说道:“比如,我们可以把年度矿产计划列成目录。由财政局出面,对供货权进行集中招标。我们庞大的进口数量会构成很大的吸引,迫使西方商人不得不形成竞争关系。这对稳定进口量,降低成本会有很大的帮助。”
忽必烈说道:“你太小看那些奸商了,那些真正控制大宗矿产资源的家族要的不是我们的钱,而是我们的核心技术和定价权。难道我们能用我们的命根子和他们交易么?如果我们的招投标遭到人家的联合抵制,那笑话可就大了。”
这个问题其实是个死结,西蒙古的资源和市场都控制在别人手里,自然别人就有压制你的资本,而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当这些西蒙古精英人物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会场上陷入了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这种被人攥在的感觉可不是这些蒙古人习惯的。
拔都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腿脚。他的右腿还是落下了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多亏巴根台治疗的及时,走路没有问题,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终于,他停下脚步说道:“巴根台,你打什么瞌睡啊,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嘛。你是西蒙的众人之长,现在是大家需要你的时候,怎么好像你是外人似的。”
巴根台拿起行军壶喝了一口水,说道:“经济上,金融上,我是外行,我不想干涉内行的工作。刚才我听了半天,看来我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局,我们被人卡住了脖子,无法解脱。我是军人,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想到我们的大炮和机枪,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布鲁海牙说道:“巴根台诺颜,这个自由贸易区可是你提出来的,难道你要用武力毁掉她么?”
巴根台笑道:“我提出的自由贸易区不假,但是这个自由贸易区必须是我们主导下的自由贸易,而不是让别人利用自由贸易卡我们的脖子,掠夺我们的技术,使我们衰败贫穷的自由贸易。我们是草原上的狼群,不是任人宰割的黄羊,自由贸易的规则必须由我们来制定。”
拔都说道:“目前运河没有修通,刻赤没有建成,*级战列舰还在船坞里。我们就算是想动用武力,也力不从心啊。”
巴根台说道:“是的,所以在现在这个阶段,我们只能隐忍。一些低端技术可以提供给他们,定价权力也可以让给他们一部分,这些都是为了发展工业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但是这个代价不可能是永远的,总有一天我们的大炮会顶到他们的脑门上,那个时候就必须要修订条约了,那才是真正我们要的条约。”
布鲁海牙问道:“那我们现在能干些什么?就让别人予取予求?”
巴根台站起来,走到五万分之一地图前。看了好久,才说道:“谁说我们不能干些什么?我们今冬明春的战略计划拔都王爷早就说清楚了,就是要征服南俄罗斯,攻克基辅。那里自古就是和君士坦丁堡贸易的重要节点,而且南俄罗斯自古就是欧洲的粮仓,富产煤铁。控制住这里,就等于一劳永逸的解决我们的粮食问题和煤铁资源问题。所以,这个计划是不能变的,但是我们并不等于不能做些别的事情。
在今年春天,春水暴涨,我们在离诺夫哥罗德20里的地方放弃了。明年则不同,我们的内河舰队更加强大。在我们围攻基辅的同时,内河舰队从奇斯托波尔出发,沿着伏尔加河转道锡蒂河,在特维尔附近再转入沃尔霍夫河,直插诺夫哥罗德,一举攻克之。
只要诺夫哥罗德公国在我们手里,他们西面的立窝尼亚人还能躲到哪里去?他们只能和我们签订城下之盟,我们可以保留他们一定的自治权,但是他们的矿山必须交给我们开发。在明年的夏秋之间,蒙古军队就要见到里加湾的波涛!
至于威尼斯人,热那亚人,他们都都有弱点。热那亚人的弱点是克里米亚,他们的贸易站就在我们的马蹄之下,只要我们愿意,把他们赶出黑海是分分钟的事情。即使是我们控制住第聂伯河和顿河,他们就得不到南俄罗斯的大宗粮食,他们再想用粮食左右欧洲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至于威尼斯人,他们的弱点在达尔马提亚!这个地区百年前是属于匈牙利的,是匈牙利王国在亚得里亚海的窗口。威尼斯人为了独霸亚得里亚海,和匈牙利人进行了长期的战争,最终被威尼斯人所夺取。
我们征服了俄罗斯之后,下一步的动向要看威尼斯人的态度。如果他们试图占我们的便宜,那么我们就可能和匈牙利人结成盟友,向我们的匈牙利天主教朋友提供大批军事物资,支持匈牙利重夺达尔马提亚群岛,和威尼斯开战。谁说亚得里亚海天生就是威尼斯人的?如果我们愿意,这个贸易堡垒也可以是匈牙利人的!
如果他们同意修改不平等的贸易条约,那么我们也可以和他们重归于好,把匈牙利打趴下,为威尼斯人永久的消除这个隐患。
总之,我始终认为,武力是贸易的后盾,没有强大的军事威慑,里海-黑海-地中海自由贸易区终究是空想。”
拔都也走到地图前,指着匈牙利说道:“如果我们替他们把匈牙利打趴下,他们又撕毁条约怎么办?我们不是雇佣军,没有为他们牺牲的道理。”
巴根台笑道:“殿下,那个时候即使我们的黑海舰队还没有成型,我们的骑兵也已经到了布达佩斯。离维也纳不过2百余公里,离威尼斯不过5百公里,骑兵几天的路程。如果他们想继续享受不平等贸易条约的利益,就要做好承受蒙古愤怒的准备。那个时候,可没有黑海和地中海保护他们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