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被朱由检赞许了一番,此刻心情也是十分激动,端着青花瓷茶碗,看着碗中琥珀色的玉液喝了一口,直觉神情气爽,侃侃而谈起来,说道:“那东夏国的什么商务部尚书汪三江曾有一联极妙!”
杨嗣昌还没有说完,朱由检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朕闻听那汪三江每有奇谈怪论,不知又作了什么惊人怪论,先生快快说来听听!”
“启禀皇上,那汪三江之上联为: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杨嗣昌卖弄地说完之后,便端起茶碗慢饮起来。
“好联!好联!想那西楚霸王项羽伺机而动,多年征战,最终揭竿而起,推翻爆秦。其所为与太祖相似,正应了那句谶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汪三江此联颇为激励人心,不知下联是?”
听见朱由检想问,杨嗣昌这才缓缓说道:“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啪啪啪”朱由检鼓掌说道:“精彩绝伦!精彩绝伦!越王勾践被困于姑苏城中,每日以蒲草为床被,甘为夫差犬马,忍辱负重念念不忘复国大计,终于打败吴王夫差。此联极为励人心志。先生今日将此联说与朕听,可使要让朕做那有志者,苦心人耳!”
杨嗣昌听后迅速跪下说道:“宋苏学士云::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于成功。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吾皇英武睿智,雄才大略颇有古之帝王之风采,勤政爱民,殚精竭虑恰似尧舜之贤能。皇上励精图治,发愤图强,何愁流寇之猖獗,何愁东掳之肆虐,何愁府库之亏空,何愁黎庶之流离,何愁东夏之崛起哉!”
杨嗣昌侃侃而谈,说的朱由检热血沸腾,他高兴地说道:“先生老成谋国,实乃国之柱石,中流砥柱。而今天下汹汹,方先英雄本色。”朱由检说道此处旋即一停,若有所思。又说道:“朕自御极以来,无日不励精图治,夙兴夜寐,但国事亦糜烂至此,不知何故?”
杨嗣昌听后赶紧说道:“此皆众臣误国,陛下虽是尧舜之君,但无奈州府中枢皆碌碌之臣,彼非鱼肉百姓之徒,就为尸位素餐之辈。”
“听先生之言,朕颇为赞许之。然则如何励精图治,发愤图强,还请先生教朕!”
听到皇上这般客气,杨嗣昌听后赶紧跪了下来,说道:“臣本庸碌之臣,皇上不以浅陋,检拔臣于刀笔小吏之中。臣虽万死难保皇恩于万一,岂敢言无不尽者。陛下这一个教字,在臣听来诚惶诚恐,如坐针毡呐!臣不敢!”
“先生快快请起,先生博学,本为帝师之才,朕有意请教,先生不该如此!”
杨嗣昌这才回到小凳子上惴惴不安地坐了半个屁股,提着身子说道:“那臣就直言了,如有冲撞,还请陛下多多赎罪!”
“先生快快说来,言者无罪!朕当洗耳恭听!”
“眼下时局多变,暗流涌动。大明王朝如风雨飘摇。张献忠之流虽已就抚,而朝廷无有钱粮赈济,恐日久生变。中原流民何止万千,朝廷无有赈灾之物资,唯有刀兵相加。东掳虽新败,但不可不防其再次南下。国事千疮百孔,当用温剂,不可使那虎狼之药。
如今之事,首在富民,其次练兵。而富民之策,又首在吏治。吏治不清,则神州尽为虎狼之官员,百姓皆为砧板之鱼肉。
富民之策其次在轻徭薄赋,与民生息。而内外战端频开,所需饷银日趋浩大,要想与民生息,还得从东夏国着想,开源节流,才不致使府库亏空。
眼下九边之军皆世代军户,作战极为精明,非晓以大义便能鼓舞三军之气,唯有金银财物才能使其死战矣!而朝廷虽有百万大军,所能恃者不过关宁,宣大,陕西之秦兵。
所以练兵当为国之大计,择精锐之士成为新军,选一二懂得军务之臣,主持此事,则不出三年,则朝廷新军便成,一扫往日糜烂之风气,为吾皇南征北战,则流寇可平,东掳可灭,东夏可抚!”
杨嗣昌一通长篇大论娓娓道来,说完之后看着朱由检,等待皇帝之言。正在御案前深思的朱由检这才回过神来。
朱由检听后说道:“先生之言皆是良策,朕总结为三条,先生看可否妥当。一曰富民,富民之策有二,其一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其二在于整饬吏治,吏治清民自富足。二曰练兵,练兵之策亦有二,一曰将帅必知兵,二曰以精锐之士成军。”
杨嗣昌见朱由检总结的十分到位,说道:“虽为两策,但也能说为四策。其一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则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自灭;其二在于整饬吏治,吏治清则民事,兵事并举;其三在于练兵,新军一成则大明雄踞神州,东掳,东夏之流自不敢兴风作浪;其三在于与东夏行权宜之计,致使沿海广开市舶司,以泊税充作国用。四策并举,则大明复兴之日不远矣!”
杨嗣昌这般说来,朱由检更加明白,听后高兴地说道:“先生复兴四策实乃谋国之言,朕不胜欣喜,先生可将此复兴四策写成条呈,待孙承宗等献俘阙下事毕,朕与六部堂官,内阁辅臣及三军主帅一并商讨!”
“臣尊旨!”
“拟一道旨意,内阁票拟之后,交于司礼监披红用玺,尽快发往高阳,让孙承宗等押解阿巴泰,豪格,杜度等火速来京,献俘于阙下!”
“遵旨!”
“三军犒赏之事也应尽快落实!”
“各地勤王之军之犒赏,祖宗皆有成例在先,唯独东夏之兵没有先例,犒赏之事臣不能定夺,还请陛下圣裁!”
“此事,朕自有安排,爱卿就不要插手了。”
杨嗣昌见朱由检如此道来,便不再说话,从皇极殿的玻璃窗户望去,见已是金乌西坠,马上暮色四合的傍晚时分了。对着朱由检行了三跪九拜大礼陛辞之后,便离开了。
杨嗣昌离开之后,一个小太监前来询问,要不要传膳。朱由检心情极好,便说道:“送到坤宁宫吧!朕要与皇后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