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便难得多了,非皇妹目下所能欲见!历来和亲的公主,大多死的死,寡的寡。到了那个时候还望皇妹不要埋怨皇兄!”朱由检说道这里,已经双眼朦胧起来,为了不让朱徽婧看到眼角的泪珠,连忙把头转了过去。
朱徽婧听后再次哽咽起来,说道:“原来皇兄为皇妹这般考虑,前番皇妹还错怪皇兄了。皇兄所言皆是古人往事,不过皇妹之事与之不能相提比论,还请皇兄不要牵挂!想那昭君出塞之前,可是见过匈奴单于,想那文成公主出嫁之时,可曾与孙赞干布有过一面之缘。而皇妹与石为经已经暗生情愫,互相爱慕。必不会重蹈覆辙,还望皇兄放宽心吧!不要再为皇妹之事耿耿于怀了!”
朱由检听后也觉的朱徽婧之言有些道理,便说道:“高阳的确大捷,这是捷报,皇妹看后便离开皇极殿吧!朕还要招内阁辅臣杨嗣昌商议石为经等人献俘之事!”
朱徽婧看完了捷报,嘱咐了朱由检几句注意龙体,好生调养之类的话便开心的离开了。
杨嗣昌听到皇帝召见,已经意料到是为着高阳大捷之事,便匆匆的从内阁直房走了出来,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皇极殿。
杨嗣昌对着朱由检行了三拜九叩的大力,朱由检吩咐宫女们赐坐。说道:“孙承宗等所提献俘之事要尽力准备妥当?”
杨嗣昌说道:“此事虽有旧例可循,但此次高阳大捷盛况空前,足见吾皇英明睿智,虽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所不及也!献俘阙下之事以何等规模筹办,还请吾皇圣裁!”
杨嗣昌一通马屁拍来,崇祯虽非昏聩君主,此刻也觉的如春风抚面,十分舒畅!原本要大操大办一番,以示文成武德,威加海内。但朱由检旋即又想到如今国库亏空,仓廪空空如也,从高阳,陕西凯旋的将士要犒赏,而宁德长公主的婚事在即,也得颇为花费。只好无奈的说道:“常言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如今国家疲惫,财政捉襟见肘,献俘之事还是从简吧!”
杨嗣昌作为内阁辅臣,深受朱由检所器重,当然知道朱由检的郁闷,他跪下说道:“国家有此大捷,自二祖宗以来,未尝有过。朝廷本应极力大办,以弘扬吾皇恩威于万邦,彼时万国来朝,四夷咸服。吾皇赫赫武功当见于青史丹书,大明河宴海清流传千古。但朝廷财力吃紧,无法筹措。此皆臣等之过,臣死罪耳!”
朱由检见他这个样子,说道:“
爱卿请起,爱卿为朝廷本兵,今日之大捷。爱卿居中枢调停之功,何罪之有!”朱由检见杨嗣昌缓缓起身后,又看着他的那双明亮的双眼说道:“高阳大捷,东夏国石为经,杨布威当居首功。东夏崛起于奴儿干,数载光阴,诚如白驹过隙,东夏国已经今非昔比。大明当有何应对之策!”
杨嗣昌接到战报,也觉得东夏已经不再是北海边陲小邦,兵精粮足,已为一大国矣。此刻听到朱由检询问,便将腹中早已筹划之言如实相告,说道:“东夏之民皆大明百姓,无论前番之十方集团,还是如今之东夏国。皆有功于天朝,每每献上粮饷,又使朝廷广开市舶司,为朝廷增加赋税。东掳破关南下,又发兵勤王建立赫赫之功。
东夏有功于国,朝廷只能封赏,绝不能打压。东夏频频开设粥厂,救命于水火,已经颇得民心,朝廷只能顺水推舟,不可阻止东夏所为。不然反使黎庶心向东夏。”
杨嗣昌所言也是朱由检心中所想,但东夏国一天天的强大起来,好让他心烦,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朱由检大声地说道:“如此下去,朕反倒失掉了民心,成为独夫民贼。东夏国岂不是要取朕而待之!”
杨嗣昌听到崇祯此言,吓得跪下,痛哭流涕地说道:“国事糜烂如此皆臣之过失。请吾皇暂息雷霆之怒,且听臣肺腑之言。”
杨嗣昌坐着嚎啕大哭样,对着朱由检娓娓道来:“如今朝廷官员腐败,虽海瑞再世,难以立即肃清。吏治如此,州府皆为硕鼠大行于世,盘剥害民,民脂民膏,国之库银皆流入群蠹之口,致使民与国齐贫弱。外有东掳虎视眈眈,内有流寇祸乱心腹。大明万万不可再与新兴之东夏为敌。所幸者,东夏频频施以援手,一来牵制东掳,二来三军饷银频频上贡,三来朝廷用兵之事,东夏国还可火速驰援。”
杨嗣昌所言,朱由检也是心知肚明,但他对东夏国崛起,莫名地害怕,听杨嗣昌此言后,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愤懑终于爆发了出来,他双手一堆,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哗啦啦的掉了下来,气急败坏地吼道:“东夏国移我百姓,以小恩小惠蛊惑黎庶,其蛇蝎心肠,流寇不能与之比拟,其所图者,远胜于东掳。迟早为大明之心头大患,朕恨不能早日诛之。”
东夏国之策实乃阳谋,此时无论杨嗣昌,还是朱由检都明白过来。但眼前形势,岂能与东夏树敌。杨嗣昌见朱由检歇斯底里的吼叫,更加小心的说道:“目下形势看似波平浪静,而水下暗流涌动,迟早会酿成惊涛骇浪。
朝廷只能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富国强兵,方可震慑群小,令其不敢觊觎大宝。待流寇覆灭,朝廷便可与民修养生息,借东夏贡赋而轻徭薄赋,劝农桑,整饬吏治,则天下承平之日不远。
以市舶司泊税为军饷,练就百万雄兵,则东掳可平定。东掳平定之后,则挥兵北上,要求东夏率土来归。届时四海承平,河宴海清。吾皇雄才大略,旷古绝今必将流芳万古,与尧舜并书于丹青史书之上!”
杨嗣昌口才极好,这几句话一说,朱由检听得满脸兴奋,原本愤懑地情绪一扫耳光,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走上前来将杨嗣昌扶起,笑着说道:“爱卿学贯古今,见是卓绝。眼前之情形,唯有先生之良策,方可扭转乾坤。先生大才,朕心甚慰。”朱由检将杨嗣昌抚在了檀香木的凳子上坐定,对着宫女们说道:“赐茶!”
宫女刚才看见皇上发火,此刻见朱由检脸上多云转晴,高兴地为杨嗣昌端上了清茶,用充满感激的口气说道:“杨阁老,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