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来啦,你们坐的哪趟车啊,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你*妈怎么没跟着一起来?一年多没见她,怪想的慌了。”冯丹的小姨和她长的有点像,头发烫成大波浪卷儿,眼眉修剪的很整齐,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嘴唇涂的是暗红色的唇膏,一身卡哇伊的棉睡衣,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她的脸色有点黯,印堂发青,一看就是受过惊吓的样子。
一见面,她显得很热情,不过陈希对她印象深刻,知道这是个嫌贫爱富鼻孔朝天的女人,“梦里”没少给他脸色。这跟他是瘾君子有关,不过,就算没有他,这个女人也根本看不起冯丹一家,没办法,谁让冯丹的母亲没出息,没有像她一样嫁给大老板呢。
“这是你的男朋友吗?长的……很有个性嘛。小伙子,一路辛苦了,长途车上又脏又乱,赶紧去洗洗,洗好我带你们去吃饭。”
“小姨,他不是我男……他是我的学生,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一个会捉鬼的学生,说的就是他。”冯丹红着脸解释道,歉意的瞟了陈希一眼。
“这么年轻啊?”冯丹的小姨皱了皱眉,上下打量陈希:“你会捉鬼?”
她的语气跟表情满满的全是怀疑,而且不加任何掩饰,陈希火往上撞,冷冷的点了点头:“会一点吧。”
“哦,”冯丹的小姨拉了一个长声,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了,不过你来晚了,我老公已经请来了‘金口直断’庞大师,现在正陪他在楼上做准备呢。庞大师听说过吗?也是燕州那边的人,名气大的很,请他可不容易,没一定的地位,花钱都未必能请的动。”
后边这话就有点显摆的意思了,陈希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像我来的还真有点多余了。”说着话锋一转,望向冯丹说道:“也罢,还是头一次来津门呢,权当旅游了。冯老师,你对这儿应该不陌生吧?权当个导游,领我四处转转,不能白来一趟嘛。”
冯丹心中有愧,自无不允之理,答应之后,让陈希先去洗把脸,待他走远,这才不满的埋怨小姨:“小姨,你刚才可是有点过分了,陈希好歹也是我带来的朋友,来这儿还是为了帮忙,你怎么能那样跟他说话呢?我……”
“不这么说还怎么说?”冯丹的小姨不客气的打断她,说道:“你还说我,我还没说你呢,跟你*妈一样没眼光,瞧瞧他那穷酸相,要长相没长相,看穿着打扮也不像个有钱人,丹丹啊,小姨是过来人了,你得听我一句劝,活的现实点……”
“小姨,你扯哪儿去了,不是说了嘛,他是我的学生,会捉鬼,今天过来是帮忙的,怎么又扯到找对象上边去了?”
“就他那样也会捉鬼?他要会捉鬼,母猪都会上树了。”冯丹的小姨不客气的说道,接着又道:“行了,你别不承认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往家里带过男人,何况是我这儿了,要是对他一点儿意思没有,你会领他来见我?”
“不跟你说了,你就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冯丹真的生气了,感觉一番好心到小姨这儿全成了驴肝肺。跺跺脚,她不再搭理小姨,扭身也向卫生间走去,不过走着走着,忍不住问自己,莫非真的有点喜欢陈希?
“这丫头,白瞎这一张漂亮脸蛋儿了,跟她妈一样犟。”冯丹的小姨望着冯丹的背影喃喃自语,撇撇嘴:“没有物质,爱情算个屁?”
卫生间在一楼楼梯的拐角,走过去,冯丹蓦然发现陈希正抱着膀子靠在门口望着自己坏笑,不由一阵心虚:“洗完了不出去你干什么呢?”
陈希笑容不减,伸手拍了拍冯丹浑圆的肩膀:“对于这种瞧不起人的亲戚,就得用强大的实力狠狠的打他们的脸。别生气了,早听说滨海游乐场特别好玩儿,等会儿带你好好玩一天,那狗屁庞大师顶用也就罢了,不顶用,明天就是咱们打他们脸的时候了。”
冯丹就怕陈希生气,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放下了心事,走进洗手间,先放水,又洗了把脸,清清爽爽的走了出来。
冯丹不想让小姨带着去吃饭,陈希却抢先答应,嚷着让冯丹的小姨领着去吃*花,冯丹有些不解,趁小姨去车库开车的工夫问陈希:“你不是不喜欢我小姨吗,怎么……?”
“我跟钱又没仇,难得有人主动买单,往外推才是傻瓜呢。”
“那吃什么*花啊,又不是没吃过,燕州也有,跟这边的没什么两样。”多没品味啊,整的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吃过似的,太土包子气了吧?
“知道为什么做人要低调吗?”
“为什么?”
“因为低调容易让人轻视,越瞧不起你,当你爆发的时候,打起脸来越响。”陈希坏笑着说道。
“你真坏!”
冯丹小姨的座驾倒是挺低调,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出门上车,陈希提都没提自己停在别墅大门外边的辉昂。*花是津门特产,不过毕竟上不得台面,冯丹小姨存心摆阔,午饭吃的海鲜,饭后又载着二人直驱滨海游乐场,把什么云霄飞车啦,海盗船啦,幽灵城啦,所有好玩的项目全部玩了一遍,等回到别墅时,华灯早起,天已黑尽,已经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终于见到了一直未曾露面的冯丹的小姨夫,这可是个眼高的主儿,梦里今生全算上,陈希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冯丹嘴里的贸易大亨。
大亨年过六旬,身穿一身笔挺的灰色中山装,脸色灰暗,头发稀疏,手里一对儿核桃红光透亮,包浆厚重,只扫了陈希一眼,视线便落在了冯丹的身上,手指拨动,将那核桃盘的哗哗作响。
这小姨夫,年龄足够当小姨的爸爸。
冯丹有点害怕自己这个“小”姨夫,小心翼翼的将陈希介绍给他,陈希微微点头,随着冯丹的称呼招呼了一声,视线落在了旁边那名中年人身上:“庞伯伯,咱俩还真有缘,居然在津门也能见到。”
“人生何处不相逢嘛,”庞正干笑一声:“听邹太太说,她外甥女也要领一个会捉鬼的过来,没想到居然是你,你爷爷不是说你们这些晚辈们都不怎么重视他那一套吗,什么时候……还没正式拜师吧?”
“大师您和他……?”小姨夫姓邹名大亨,这名字不知谁给他起的,还真起好了。此刻他终于正眼看了陈希一眼,怎么也想不通陈希这个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人怎么会和世外高人庞正扯上了关系,他自认为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冯丹领来的这个小伙子,不像是一个值得重视的人啊。
“实不相瞒,我和他爷爷同出一门。”庞正坦然说道:“都是麻衣派的长老,而且,我和他的父亲关系也很好,他过满月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按照派里的辈分,他该叫我师伯。”
“原来如此。”邹大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哈笑道:“这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吧?待会儿你们师徒俩可得好好喝一杯。”
庞正高人做派,笑而不语,陈希腹诽对方能装,虽然恨不得撕破对方虚伪的嘴脸,却也只能忍着,没办法,谁让陈燕军自己打眼呢,那种事情在古玩界太正常了,根本就不可能摆到台面上,还不够丢人呢。
说白了就是哑巴亏,双方心里都是明镜,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撕破脸之前,仍旧还得好好好是是是的装着。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日了我姐,我马上就敢草你妈。
首次打脸,巴掌竟然是庞正无意中扬起来的。
晚饭和午饭待遇果然不同,冯丹的小姨态度殷勤了许多,只是陈希知道,这种殷勤并非针对他这个人,而是他麻衣派弟子的身份。好吧,他并没有打算拜进麻衣派,不过,他外公赵德贤是麻衣派长老的事情总是事实,身为他的外孙,就算他是个傻瓜,也足以让那些贪生怕死的有钱有势人们另眼相看了。
邹大亨的卧室里摆放着一个长条形的木桌,桌上香炉,黄纸,朱砂,毛笔,桃木剑,捉鬼祛邪的家什一应俱全。能否有效暂且不提,光是看到这些准备的东西,就给人一种十分专业的印象。
回来之后,稍作休息,庞正便来到楼上,调朱砂裁黄纸准备符咒。他并不忌讳,众人全部围在他旁边观看。
“这是芥子符吧?庞伯伯,听我外公说,麻衣派好像专攻算命堪舆之术?您这本事,应该是另有师承吧?”陈希问道。
玄学是一个比较广义的定义,寻龙点穴,趋吉避凶,阴阳八卦,奇门遁甲,修行养生,全部都属于它的范畴。
而捉鬼祛邪的法门大多出自道门,有名的比如龙虎山,茅山,武当山等等,他们属于玄学中最大的一个分支,提到玄学,很多人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就是那些手拿桃木剑做法的道士。
四绝书生天资聪颖才华横溢,神识当中博采玄学众长,如今陈希全盘接收,俨然已是玄门高人。可庞正居然也会这些就有点让人奇怪了,他可是麻衣派的长老,赵德贤也是长老,陈希可没听说过他还懂这些。
庞正拿毛笔的手明显震了一下,鲜红的朱砂滴落在黄纸上,快画好的符咒顿时作废。(未完待续)